《于尘埃处爱你》涯木

12、第 12 章

　　事情其实很简单，这一批出来工作的学生中，有一个师妹的母亲生病了，其他人决定，将这次赚到的钱都给那个师妹。

　　“大几千呢。”颜莉自豪地说，“是我们一起决定的，暂时瞒着小师妹。”

　　“那和你被打有什么关系？”荣幸叹气。

　　“我们不是给剧组伴舞吗？剧组有个小演员突然不来了，导演就让我顶上了，我才演了几天的戏，就有八百块钱呢。”

　　“八百……”荣幸语塞，“你……”

　　他好歹在衡城当了几个月的群演，有台词的特演几场戏下来都不止八百，何况颜莉脸上还挂了彩。她被坑了，还坑得不少。

　　颜莉笑着说：“荣幸，演戏真好玩，虽然有很多人看着，但那么几分钟表演别的人生，和跳舞是不一样的感觉。”

　　荣幸无奈地问：“被打也没关系？”

　　颜莉摇头，“你在舞台上不也经常真打吗？”

　　“不一样。”荣幸不想将影视剧和舞台剧相提并论，他问，“有没有药。”

　　颜莉摸了一下自己的脸，“也没有很严重。”她疑惑了一小会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演员一直说打不好。”

　　“你惹她了？”

　　颜莉摇头，“没有啊，我跳舞的时候就是个背景板，和演员不认识。”

　　荣幸猜想，那个不来的小演员大概和女演员产生的什么矛盾，女演员将气撒在颜莉头上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发生过。

　　他越想越生气，问：“你还记得那个女演员叫什么名字吗？”

　　颜莉笑了，“难道你真的想找人算账啊？这只是工作而已。”

　　荣幸不明白她怎么能看得那么开，事已至此，他只能说：“以后不要了，你想捐钱，也不能牺牲自己，爱人之前先要爱自己。你自己受伤了，还怎么保护别人？”

　　“哈哈……”颜莉大声笑了起来，“怎么跟我爸一样？我又没有怎么受伤。”她安静下来，回味地说，“演戏真好玩。”

　　“好玩？”荣幸说，“等有机会，我给你安排一个小角色。”

　　“真的？”颜莉眼睛亮了，“说好了，不许反悔。”

　　荣幸笑笑，“不反悔，但舞台剧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容易，也不像影视剧那样，等你经历了就不会觉得那么好玩了。”

　　“那不一定，说不定我是一枚沧海遗珠，等着发光发热！”这话当然是玩笑，颜莉自己也不好意思，马上转移了话题，“你之前不是说在写一个故事吗？写得如何了？”

　　荣幸明白她是不想继续话题了，便顺着她的问题回答：“故事大概完成了，等着完善，不过最近没什么时间。”

　　“什么样的故事啊？和上次的孤独的港一样吗？”

　　原来的小剧团虽然倒闭了，但他们当时写出来的剧本获得了一个不小的奖项。这个故事的完整版是荣幸改编的，剧团倒闭后，他便买下了完整剧本的版权，现在的单位也决定之后找机会排新的剧。

　　荣幸曾对颜莉说，除了经典本子，大部分新编的剧本都有生命力，随着时间一点点成长，所有的反馈都来源于现场观众的反应，不管好的坏的，这种反馈具有致命的诱惑力，也是他即使贫困也要扎根舞台的原因。

　　现在，他又要开始创造另一个生命了。

　　“新故事叫楼，是个喜剧。”说起剧本，他的话多了起来，“故事是相隔两公里一条江的两栋高楼相爱了。”

　　“高楼相爱？”颜莉深感新鲜，“楼怎么会相爱呢？”

　　“怎么不能相爱了？”荣幸用手比划着，“它们日夜相对，白天看到对方的雄伟，晚上望见对方身披璀璨，所以相爱了。”

　　颜莉想象着，又笑了起来，“好浪漫啊，世上那么多楼房，只有它们两个相爱了。”

　　荣幸兴奋地拍了一下手，“你懂我，就是这种感觉！”他又严肃下来，“但是它们只能伫立在原地，不能在一起，一切的信息只能通过两栋楼房间来往的三男两女传递。”

　　“哦。”颜莉马上领会，“这五个人才是主角。”

　　荣幸点头，“我们生活在一个信息快速传播的世界，但信息接受太快，也会产生诸多误会。”

　　“爱情故事发生在这五个人之间？”

　　“对，五个人传递给楼错误的信息，楼为了响应对方，也给五个人造成了误会，所以这是个喜剧……”

　　他们俩一聊就是一个多小时，颜莉看了时间才打断了聊天，“等下要一起吃饭吗？”

　　荣幸想了想，“不了吧，你那么多师妹在。”

　　他不喜欢和陌生人说话，即使对方是颜莉相熟的人。

　　颜莉早就明白了他的个性，也不勉强他，只是遗憾，“我们下次见面，可能得好久以后了。”

　　荣幸心中一动，“你毕业展演的时候，我一定会去看，也就半个月以后。”到时候他想给她一个惊喜，一个以后能光明正大牵她手的惊喜。

　　颜莉点点头。

　　荣幸不放心，又嘱咐说：“别随便答应别人工作，你还太小，别人就逮着你这种菜鸟霍霍。”

　　“知道了。”她将他送到门口。

　　两人还没走出来，从旁边的房间里冲出七八个小姑娘，将荣幸围住，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你是师姐男朋友？”
　　“我之前在剧场看过你的海报，你是演员吗？”
　　“是明星吧？”

　　荣幸为难地看向颜莉，求助。

　　颜莉挡在荣幸身前，故作严肃地说：“人家是话剧演员，忙着呢，没空搭理你们。”说着示意荣幸离开。

　　几个小姑娘不满了，“这么快就走了，也不介绍一下。”
　　也有人说：“他好帅好高冷的样子啊，和师姐好般配！”

　　后面的话，荣幸就听不见了，兴许是“般配”两个字让他忍不住勾起嘴角，让他忽略了后面的话。

　　颜莉说的没错，这一次见面后，两人很久了都没见面。虽然两人都各自买了手机，联系的机会却很少——荣幸还不习惯用手机去聊天发信息，颜莉也如此。

　　真正又开始联系，是颜莉毕业展演的前两天，她让荣幸去她学校拿展演会场的票。

　　荣幸为了不迟到，提早了半个小时出发，没想到那天A市天气不错也不堵车，比约定的时间早了许多。

　　远远的，荣幸就在舞蹈学院的校门口看见了颜莉的身影，她正和一个中年妇女在说话，看对方的打扮外形，荣幸猜测那是颜莉的母亲，他犹豫了半分钟，走了过去。

　　“颜莉。”

　　颜莉循声望来，笑了起来，“你怎么来这么早？”

　　中年妇女也看向荣幸，疑惑地看着颜莉。

　　等荣幸到了跟前，颜莉介绍道：“妈，这是荣幸，我的朋友，是个话剧演员，在寻梦剧团工作。荣幸，这是我妈。”

　　荣幸礼貌地点头，“阿姨好。”颜妈妈的模样和之前在颜家看到的照片重叠起来。

　　“话剧演员？”颜妈妈上下打量着荣幸，“演员都长这么好看？”

　　“没有。”颜莉从来不吝惜对荣幸的夸赞，“他属于最好看的那一波，还是他们剧团的台柱子。”

　　“这么厉害？”颜妈妈笑着，“你们怎么认识的？”

　　这个问题有点奇怪，荣幸马上敏锐地觉察到颜妈妈的意图，他看向颜莉，不确定要不要说实话——毕竟衡城的经历不算好事。

　　果然，颜莉说：“工作认识的，他帮过我一些忙，所以我请他看展演。”

　　“哦。”颜妈妈说，“那多谢你对我女儿的照顾，有空来家里吃饭？”

　　颜莉戳了一下荣幸的胳膊，“听到没，我妈也邀请你，之前请你你都不去。”

　　荣幸笑着说：“有机会一定去。”

　　颜妈妈静静地看着他们，一会儿说：“我请假出来的，现在得回去了，等你演出时，我和你爸一起过来，别感冒了，要多喝水……”

　　“知道了。”颜莉推着颜妈妈，“赶紧走吧，等下又要等公交车。”

　　颜妈妈走之前，又上下打量了荣幸，搞得荣幸紧张得很。

　　等颜妈妈走之后，荣幸才松了一口气，回过头说：“你妈跟老师一样的气质，让人紧张。”

　　“有什么好紧张的，以后就习惯了。”颜莉不太在意，低头掏出一张票塞到荣幸手中，“我给你要了一张前排的票，位置特别好，不过我抽到的号有点后面。”

　　荣幸读了下票，“这剧院真好，我之前一直想在上面演出，没想到你捷足先登了。”那是一个一千五百人的剧场，舞台特别深，灯光幕布配套齐全的，收音也好，特别适合搭建舞台剧。

　　“嘿嘿！”颜莉得意地笑着，攀着他的肩膀，“以后有的是机会嘛小荣。”

　　荣幸故意歪了一下身子，颜莉便从他身上下来了，两人互相打闹了一会儿，他停下来问：“有想要的礼物吗？”

　　颜莉一愣，“哪有人送礼是问对方要什么的？”

　　“我怕你不喜欢。”他说的是实话。

　　颜莉无语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她说：“你每次演出我都送你花，现在我演出了，你送我花好了，现在好多花都开了，我今年还没收到过。”

　　荣幸悠悠地想，送什么好呢？玫瑰花开了吗？

　　他嘴角泛起浅浅的微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