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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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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闹剧,没想最后竟是祁彦遭了殃。
他小时候因为发育缓慢,快初二了看起来还像个小学生,加上长得太漂亮,老被他们班男生欺负,有个男生特别爱背地里嘲笑他娘娘腔,说他是梁旭的小娘子,有次被梁旭听到,打掉了那人两颗门牙。
梁旭这人吧,平时看起来没心没肺,脾气特别好,一旦惹毛了就是暴怒的雄狮,骨头都能给你嚼碎了吞下去。
可想而知看到祁彦被打后他的反应。
祁彦丝毫不怀疑当时要不是他死命拉着,梁旭真的会把那人打死。
最后大家看梁旭跟疯魔了一样吓得都不敢上去了。
祁彦缓过劲后看那人被打得满脸是血,赶紧扑上去抱住梁旭:“梁旭住手!你要杀了他吗?!”
梁旭的火气还是收不住,拳头握得跟石头一样硬,胸口剧烈起伏着,看着那人的眼神像要吃人。
祁彦只能忍着痛抱着他,一个劲儿地给他顺气:“好了,好了,我没事,不要生气了,他不值得你生这么大气。”
金九从他们的争吵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也是火冒三丈。
他虽然清楚自己马仔的尿性,知道梁旭并没冤枉他们,但面子被人打了,闹着要讨说法。
张铁眼见又要打起来,怕真闹出人命不好收场,一个劲儿地跟人赔不是,又指天发誓做了保,说最多三天就还钱,还同意他们把他的车开走,医药费也算他头上,好说歹说终于给一群人弄走了。
祁彦把梁旭拉到屋里又安抚了好半天才终于让梁旭冷静下来。
他沉声道:“把衣服脱了,让我看看你的后背。”
祁彦说:“已经没事了,衣服穿得厚,挡了很多力道。”
梁旭哪肯放心:“那现在跟我去医院。”
祁彦不想去医院,拧不过他,只得脱了外套撩起里衣给他看后背。
被砸到的地方已经泛起红肿,除此之外并无其他外伤,梁旭说:“你忍忍,我给你检查一下有没伤到骨头。”
他在那伤口周围轻轻按压了一圈,一边按一边问祁彦的感受,按到右边肩胛骨时祁彦忍不住抽了口凉气。
梁旭紧张起来:“很痛?”
祁彦说:“还好,按上去时比别的地方痛一点点。”
“不行还是得去医院检查一下,”梁旭知道祁彦对医院十分抵触,但实在不放心,循循善诱道,“我们就去做个检查看看有没伤到骨头或者内脏,耽搁不了多久。”
“真的没事……”
“祁彦,我已经快要自责死了,就当是为了我成吗?”
祁彦看他这样子没坚持两下就妥协了:“好吧。”
临走时张铁说要跟他们一起,说心里过意不去,非要陪着一起去看到祁彦的检查结果才能放心。
梁旭和祁彦心里虽然对他颇有微词,但毕竟还是一起共事的伙伴,不好一直跟人冷着脸。
三人一起回了市里,梁旭带祁彦去了他同学家开的医院,检查过程很快,结果出得也很快,没啥大问题,就是软组织挫伤,右边肩胛骨有轻微骨裂,让他最近不要剧烈运动,开了些消肿止痛的药。
从医院出来,张铁又非要拉着他俩一起吃晚饭,说是要给他们赔礼道歉。
梁旭这会儿气已经消得差不多,之前看他在医院帮着给祁彦跑手续,忙前忙后很是带着点讨好的意味,便也不好同他计较了,正想好好问问他那高利贷的事儿,就没多推辞。
吃饭的地方是祁彦挑的,挑了家他们以前常吃的私房菜。
很安静,方便聊天。
饭桌上梁旭问张铁:“你怎么会去借高利贷啊?他们那些人多黑你又不是不知道。”
张铁叹气道:“也怪我遇人不淑,这帮人是一个朋友介绍给我的,当时我妈下肢静脉血栓特别严重,都堵到大腿根了,差点截肢,医生说先用药物试试能不能通,不能通就只能截肢,能保住腿我们肯定是竭尽所能都要保的,但是那个费用特别贵,一天两万多,进口药,大部分都是自费,前前后后花了20多万,那阵子我前妻又在跟我闹离婚,逼我拿抚养费,我被逼的实在没办法,想着借来周转一下,结果着了人的道,给套进去了。”
他这样一说,梁旭倒不好说什么了。
“这么多朋友,你跟我们借也比借高利贷强啊!”梁旭心里还是存了疑虑,“而且后来我不是给你转了70万买车吗,你欠着人钱,干嘛不先还了,还非得要买个那么贵的车?”
张铁解释道:“本来这个月2号我安远那个工地就有50万进账,我想着怎么也够还了,哪想这边刚提了车,那边总包就跟我说工地出了问题,在和甲方扯皮,进度款暂时下不来。”
做工地就是这样,一时穷一时富。
梁旭他们从来没有为钱而发过愁,感受不到一个人被钱逼到一定程度时的无奈。
“阿旭你放心,被偷的钱算我头上,到时从我那份收益里面扣。”张铁依旧是那么“豪爽”。
梁旭觉得无语:“我不是在乎那两万块钱,我特么是恶心他们的行为。”
张铁附和道:“我知道,总归这次是我带来的麻烦,今儿还害得阿彦受了伤,哥在这里给两位弟弟赔个不是,我自罚三杯,你们随意。”
梁旭向来吃软不吃硬,张铁这番言辞也算诚恳,他便也彻底没了脾气。
梁旭说:“今天这事儿过了就算了,反正人也是我打的,那两万就当是给他们拿去吃药的。那边算你头上的医药费我来担。你借的钱,你想想辙看能不能把本金凑出来,到时再跟他们谈谈,2个多月,10万的利息,他们这也太不要脸了。”
张铁面露感激,后又忍不住叹气:“到时实在不行我去把车卖了,换辆便宜点的先开着。”
梁旭差点就想说那怎么行,再好再新的车,过了手再出去都得折好大一口血,太不划算了,实在不行我来给你想办法,话到嘴边瞄了祁彦一眼,又把话咽了回去。
祁彦后背疼得厉害,平时爱吃的菜这会儿吃起来感觉都少了些味道。
他全程都没怎么说话。
有点冷眼旁观的意思。
晚上吃完饭各自打道回府。
到家后祁彦澡都不想洗了,趴在床上,感觉被砸到的地方一跳一跳的胀痛难当。
他已经好多年没被人打过了,小时候隔三差五挨顿打,回回都能肿得紫黑如蚯蚓,往往还伴随着饥肠辘辘,似乎也不见如今这样难熬。
果然是被小叔和父母养娇气了。
他很想给梁臻打个电话,男人温柔磁性的声音兴许能抚平他因为忍耐疼痛而逐渐烦躁的情绪。
可他不敢。
出神间梁旭开门进来了。
他手里拿着冰袋和毛巾,还有止痛药,讨好地凑上来:“彦总,让小的给您冰敷一下?”
祁彦瞄他一眼,在疼痛腾出一丝精力陪他演戏,懒绵绵向后抬起一只手:“那替朕更衣吧。”
他不敢随便在梁臻面前脱衣服,对梁旭倒是一点都没心理负担。
衣服脱掉,患处肿得比之前更高了。
“唉,我舅这回肯定会揍死我的,好不容易给你养起来一点肉,”梁旭叹完气又忍不住数落道,“你说你扑上来干啥呢,我这膘肥体壮的被砸一下跟小姑娘捶胸口似的,又不会有什么事。”
“你也知道你膘肥体壮啊,你知道我当时用了多大力气去拉你吗?你有没有想过今儿要真出了人命,该怎么收场?”
祁彦现在想起当时的情形都还是觉得后怕。
“好了好了,我知道错了,”梁旭用毛巾裹着冰袋给他敷在患处,“当时真是气急了眼,一群王八蛋,太特么无耻了!”
“你打那么狠,他们打不过肯定得来阴的,”祁彦想了想,嘱咐他说,“这事儿别告诉小叔。”
“啊?”梁旭其实也有点怕他舅知道了会揍他,“瞒得住么?”
“他出差去了,要好几天,等回来我都快好了。”
“万一到时还是被他知道了怎么办?”梁旭心里有点虚,“我舅发起火来很恐怖的。”
“本来也没啥事啊,过几天就好了,他那么忙我不想让他担心。”
祁彦没好气道:“你发火才恐怖好吗!”
他都好多年没见梁旭发过火了。
梁旭见他又要数落自己,急忙帮他转移注意力:“那你是没见过我舅发火的时候,只能用两个字形容,神鬼莫近。”
祁彦护短道:“闭嘴,不准你诋毁他!”世上再没有比小叔更温柔的人了。
“我没骗你,真的。”
“闭嘴!”
“真的!其实早些年我舅脾气不是现在这样的,特别喜怒无常,发起火来超级恐怖。”
梁旭唯恐他不信,继续爆猛料:“我还记得小时候有次家族聚会,有个堂叔好像是背地里骂他是神经病还是怎么的,结果被我舅用刀当场给钉墙上了,差点没救回来,那时候他经常会因为一句话或者一件小事而暴怒不止,家里的东西都不知道被他砸烂了多少回,还会打人,一直到外婆查出癌症动了手术之后,才感觉他稍微没那么暴躁易怒了,但整个人还是很孤僻冷漠,再然后就是你来齐州之后就感觉他脾气慢慢变好了。”
说着他还朝祁彦挤了挤眉毛:“所以你知道我妈和我外婆为啥这么喜欢你了吧,你可是我们家的福星。”
祁彦的到来让这个家变得温暖和谐了,让他小舅又变回了原来那个温暖和善的小舅。
祁彦当初到齐州的头两年大部分时间都是住在陆家的,跟梁臻接触不多,在他印象里那时候的梁臻是不怎么爱说话,但对他也还是很温柔的。
他实在想象不出来梁臻暴戾阴狠的样子。
“因为那个绑架事件吗?”
若不是因为生了什么病或者受了什么重大刺激,一个人怎么可能突然性情大变。
梁旭点点头:“可不是,当时心理医生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个,还好最后给治好了。”
“为什么会被绑架啊?”祁彦好奇,“是奶奶生意场上得罪了什么人吗?”
“才不是呢,我妈说绑匪起初根本就不是为了要绑我舅,他们的目标是沈家的大少爷沈家明!那些年沈家老爷子丧良心的事情做多了,得罪了很多人,所以遭了报应。当时我舅跟沈家明是同学,关系很好,出事儿那天他俩在操场打球,我舅明明是被连累的!后来绑匪撕票,沈家明死了,他们家还怪我舅,怪他不该那天约沈家明出去打球。”
梁旭越说越气愤:“你说恶不恶心啊,明明是他们家惹了不该惹的人,还连累了我舅,竟然有脸迁怒别人。”
祁彦也觉得气愤,想起那天遇到的那个姓沈的,疑惑道:“是南虹集团那个沈家吗?”
“不是,南虹是做医美的,沈家明他们家是做娱乐服务的,以前风光那会儿齐州市70%的娱乐场所和洗浴中心都是他们家的,那些地方最容易藏污纳垢,里面不知道多少肮脏交易,后来国家严打,他们家财政缩水,慢慢被后来的人分割了市场,沈老爷子死后,圈里基本听不到他们家的消息了。”
祁彦说:“我前两天跟小叔他们吃饭的时候碰见秦嵩和一个姓沈的在一起,那人知道我和小叔的关系后很有敌意的样子,小叔还让我以后碰见不要理他,会不会是那个沈家的人啊?”
“啊?应该没那么巧吧,我也不认识他们家的人,出了那些事儿,两家哪还会有交集,我当时那么小,这些事要不是我妈跟我说,我也一点都不知道。事情都过去近二十年了,什么恩怨情仇也该了了吧?再者当初又不是我们绑了姓沈的,他们家的人还敢来找我们寻仇不成,不用怕。”
“我不是怕,”祁彦说,“就是替小叔觉得冤枉,心疼他。”
梁旭再次嘱咐道:“心疼你也别在我舅面前表现出来,这事儿是他心头的一根刺,我妈说不能在他面前提,这里面应该还有些什么隐情,只是我妈不愿意告诉我,再者我舅现在好好的,过去的就让他过去了吧。”
祁彦深以为然:“嗯,我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