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他不想成为权谋炮灰只想躺平》嗔照生

23、第 23 章

　　通明殿偏殿，一身绯色官袍的岑术和乌列尔相对而坐，各执一色棋子。

　　偏殿内一如正殿装潢奢华典雅，无一不费尽心思讨巧，桌上玲珑香炉内燃起袅袅青烟，岑术的面容在烟雾中明暗不清。

　　乌列尔抬眼，打量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的谋士，依旧如第一天见到他那样，五官艳丽，眼波流转之间都是勾人的风情万种，让他想起还在吉原时见到的花魁游女。

　　丝毫没有老去的迹象。

　　和序列靠前的弦月神官一样，都是实力深不可测的老怪物，顶着一张艳丽年轻的皮囊。

　　“根据国科院的汇报，实验体大多停在脱离茧房的阶段，可能需要更加大量的魔力注入以维持实验体化形，可能是实验体的底子太过差劲，无法承受大量魔力和药效猛烈的魔药，导致爆体而亡。国科院给出的建议是找拥有魔力基础作为支撑的实验体，骨龄最好也不要超过一定年限，年纪太大会导致药效较难发挥药力。”岑术面色平淡的汇报着今天早上刚刚送到自己手里的试验报告，手中轻巧落棋。

　　乌列尔眉头紧锁，“整个帝京最浓郁魔力汇聚之地就是国科院，连毗蓝七院都没有这么那么高的魔力浓度，至于实验体，只要砸的钱够多想来也不是难事。”这个计划开展已经五年之久，一旦成功，世界匍匐伽赫齐亚帝国之下指日可待。

　　岑术不紧不慢的说着，“关于魔力浓度，我想可以从残阳祭祀入手。祭祀过程中通常有神赐，但只要有特定药引，便会降下的大量魔力，足以填补尼伯龙根的空缺。”岑术抬眼，金色的竖瞳漫不经心的看着陷入兴奋的乌列尔。

　　“岑卿说的药引是？！”要知道实验体只要肯费心思和金钱下去不需多少时日就能到位，魔力浓度却是较难改变的。

　　“活祭，”岑术一句一句的说着，“有记载过，以君王之子祭祀效果最佳。”看着眼前帝王从兴奋变的灰败。

　　“陛下，不是早就放弃菲利普殿下了吗？为何还会犹豫不决？”岑术轻声问，“已然无用的孩子，养在温室之中全自身爱子之心，不如趁早发挥余热，毕竟残阳祭祀二十年一度，陛下还能等多少个二十年呢？”

　　“且，大祭司身体已经难以支撑到下个残阳，世间通灵之最，除却他塞因，别无二人。”岑术蛊惑着，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魔鬼，引诱着贪婪之人签下契约，出卖灵魂。

　　“您不想成为新的神吗？多年夙愿，成败在此一举。推翻乌利比斯，不用每个朝拜日去向他跪拜虔诚许愿。子民信奉于您，而不是那座冰冷的塑像。”

　　岑术他成功了。

　　人世的帝王出卖灵魂，妄图成为新世界的神。

　　岑术走出通明殿，回眸再打量一眼这座巍峨的洁白宫殿。

　　笑容冰冷，怜悯的的注视罪恶。

　　伽赫齐亚宗教氛围最浓郁的城市是帝京婆蓝，婆蓝信仰最浓郁的地方，便是与燕居楼相连的教廷因见伽岚。

　　而整俗世最有权势之人，并非帝王，而是因见伽岚之主，最高大祭司，也就是牧首，掌控整片大陆的神官，以天泉神官为例，只是归属于因见伽岚教廷的天泉分部，而天泉分部也是归属于伽赫齐亚的总部教廷。连当朝皇帝都无法干涉下任牧首人选。

　　因见伽岚的宗教中心，便是整个婆蓝城最显眼的建筑，相传塔高九千丈，通天入地，塔身皆有白玉铸造成的伽蓝塔。

　　伽蓝塔顶，是有着最精密仪器的观星台，观星台下面一层则是独属于最高大祭司的菩见大殿。

　　但是通常除却送饭的神官，通常只有大祭司一个人在这空旷寂寥的神殿。

　　而今天，久违的迎来了客人。

　　内间竹帘后，岑术与勉强能被称为少年的人相对而坐，手中都捧着热茶，不少青衣神官都远远的侍立在外间，内间仅有一位青衣神官添水。

　　“真是好久不见了。大祭司。”身穿猩红神官长袍的青年，轻轻的吹着手中捧着的茶水，一双比黄金还要璀璨的金瞳，饶有兴趣的看着那位鲜少出现在公众场合的神秘大祭司。

　　“您真是一如既往的爱开玩笑啊。岑术冕下，”塞因轻笑，“这次您想玩什么呢？我很好奇。”

　　内容却是极为放纵，与其极为幼态的少年长相向背而行的慈爱与悲悯。

　　“别说的那么绝情啊，大祭司。我的所作所为，您不是默认吗？”岑术笑起来。

　　“教宗！您逾矩了！”青衣神官眉头厉声道，“就算您是下任牧首承继者，也不该对大祭司大人如此无礼！”

　　岑术噗嗤笑出声，更是把那位青衣神官气的冒火，“温蒂，无妨。”塞因也笑起来，轻轻挥了挥手，“您的力量衰败的比我想的还要严重，难为您现在还要为了这些杂事费尽心思，不过您又何苦执着于男相呢？”

　　岑术轻轻将茶杯搁在茶几上，“没有为什么，兴许是女儿身做腻味了，才会执着男身。不过您已经衰败到药石无医，又比我好到哪里去呢？”这个理由说出来，岑术自己都不信。

　　也许归根揭底是因为嫉妒。

　　长达无数个三万年的怨恨与痛苦。

　　塞因摇摇头，“您现在，我可以理解为近乡情怯吗？如此看来雪国天梯，怕是不得不开，”塞因笑意盈盈的看着岑术，却是满心凄苦，“若是雪国天梯真的能得偿所愿，我也愿意走一遭的。”

　　温蒂没有说话，他自考入编制内，刚过实习期就被大祭司选中带回菩见大殿。

　　他见过大祭司更为衰弱的样子，旧日之约的限制下，整个菩见大殿的密辛都会烂在肚子里。

　　只得成日成日的泡在温泉里，甚至有时还在汤泉边因为衰弱陷入沉睡。

　　身上的衣物湿透黏糊在身上，却依旧带着那对黑色的手套。

　　大祭司是不允许任何人为他更换单衫，这是雷池，上一个僭越雷池的人，已经被打发回家教廷除名。

　　温蒂走近的时候，还能隐约能听到一小段不知何处的低语哼唱，沙哑异常，悱恻缠绵，蛊惑心神。

　　后来也还是那个温泉，已经是小孩子身形的大祭司向他道出了非人的密辛。

　　“要是我还有尾巴就好了。小温蒂肯定没见过那么漂亮的尾巴，比月光还要璀璨圣洁的颜色，比玉石还要坚硬的鳞片，海浪冲过，折射出七彩斑斓的色泽。”

　　他不在意温蒂的回答。

　　“真怀念啊。那段还在碧落内海的日子。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大祭司塞因是巫师这点毋庸置疑，而作为因见伽岚历代通灵之最的大祭司，兴许源于血脉上，鲛人是神明的宠儿。

　　“如此，想来该召白山大人回来了，一想到他那副沉默寡言要承继你这位置我就头疼。”岑术不说还好，岑术一说塞因也开始头痛了。

　　白山斐客，目前负责婆蓝以北的纳西瑟斯行政教区的全部祭祀事宜，是弦月神官第二席阿蔓多的两位弟子之一。

　　却是早早被当成大祭司的接班人培养，但是口头表述着实是，阿蔓多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眼睛瞎了才看中他。

　　论文发的不少，纸面工夫和实战都很厉害，可惜那张嘴像是被刀子割开的一样。

　　和他的女儿白山青雉完全不同。

　　“罢了，先召他回来，明早朝会后再和枢机团敲一份名单下来，最迟下午会递到你这里你拍板就是了。枢机院那里堆的事情跟小山一样等着处理，告辞。”岑术见事情商议的差不多，便起身告辞不作多留。

　　岑术走后，塞因依旧坐在那，像一座冰冷无情的塑像，“温蒂，我好像窥见，三万年前的真相一角。”

　　温蒂没有说话，而是安静的为塞因添茶。

　　“咒法巫术之王，却生在那个黄昏时代，哪怕作为大祭司也无法力挽狂澜，阻止日落。”

　　“真是此世最为殊荣尊贵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