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期》九月杀

4、联姻

　　我相信周尚的话，对顾漠的行为就更加觉得奇怪了。难道顾漠喜欢周尚？女孩子的思路大约是这样了，事事都是感性的看法。
　　而大哥他们自然想得深一些。周尚周珂闹起来的时候大哥陪在周叔柳姨身边，顾漠话里帮着她们大哥听得清楚，加上周时臣把他所知道的说出来，兄弟俩一合计就觉得顾漠此人另有心思。
　　“他的心思是什么暂时还不要紧，就怕周珂掉进去。”明眼人都看得出周珂对顾漠的心思，如果只是普通家庭他们并不参与，但是顾家的特殊性让他们必须正视这个问题。
　　大哥在生意场上待久了，说话也越发一针见血，他直言道：“周珂什么心思，只要她别浑就好。顾漠是顾家独子，他的婚事人选并不是轻易能定的。周珂，顾家未必瞧的上。”
　　“那周尚呢？”
　　“她明显对顾漠没那心思，至少现在是。难道，顾漠对周尚有想法？”周绎邈从中寻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别说爸妈和顾家同不同意，就是周珂那争强好胜的性子也怕是要闹不少的事来。”
　　“先别多想，万一人家根本没这想法呢。再看看吧。”这件事，周绎邈有不同的看法，未必不是好事只看顾漠怎么想了。
　　总之，顾漠的行为在周家每一个人心里都留下了一道痕迹。
　　晚宴前，周叔柳姨再三叮嘱周尚两人别闹笑话，但是晚宴刚刚开始，周珂就抑制不住她的心思，旁若无人的向顾伯父献殷勤。
　　周叔柳姨当即脸上都要挂不住笑了，不过仅仅是那一瞬，场面很快被扭转，让我们都震惊措手不及。
　　“临州啊，你们家这几个孩子真是个个出挑。瞧这姑娘，多招人喜欢啊。”顾伯父对着周珂一顿夸赞，不过是普通简单的话都已经让她飘飘然了。我们沉默的看着她的作秀，随即听到这样一句似乎两边都已经通过心意的话。“可惜啊，我们家没那么多男孩子，不然除了尚尚和顾漠成一对，再把这个姑娘收到我家才更好呢。”
　　三个大人笑意融融，我们这一群小辈也就大哥还有点从容，剩下的都是静寂、茫然。还有顾漠，听到他父亲话的那一刻，他没有一点疑问反而淡笑着看了周尚一眼。
　　周珂还站在顾漠身旁，一时间尴尬得脸红一阵白一阵，但她最终没有说什么灰溜溜得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她的沉默让我惊疑，她居然没有当场发作。周尚的反应更是令我诧异，她放下手里吃得香甜的牛排，从最初的茫然震惊到平静都化为一句：“我不同意。”
　　……
　　散场后回到酒店房间，周尚一直都很沉默。我陪着她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的待着。
　　当事人那么坚定的态度却并没有掀起波澜。即便当时长辈们脸上笑意都浅了，顾漠的话如救场更是忽视了周尚。
　　“我们并未好好相处过，这事确实急不得。别说她了，我也是不同意的。但是我会去关心她，相信以后我们再聚在一起时，就是欢欢喜喜的了。”
　　想起刚刚情形，我只觉得发抖。顾漠与周尚并不熟悉却笃定以后可以在一起，诚如他所说会用关爱去感动她，但这并非以爱为前提的感情怎么能够幸福呢！
　　我很担心，周尚会怎么做？
　　这次出门，一切似乎都被这看似突然又早有预备的事打乱。我、周珂和周尚极力掩饰也难以改变被影响的情绪。
　　“别多想了，如果周尚真的不愿意，爸妈也会考虑她的。”或许是我的情绪太过表露，落在了四哥眼里。可他安慰我的话也让我多思，叔叔柳姨他们会不会真的实现这桩商业联姻。
　　担心再多我终究知道自己的有心无力。
　　“周尚这么好，或许顾漠会喜欢她呢。”我淡淡一笑，收起失落的神色。
　　四哥无奈的看着我无言，只是像小时候一样伸手摸摸我的头。
　　其实，周时臣想说的，但是看见我这样的神色他又没法说出口。担心思虑正是我们还单纯的体现，而看破事情已经是经历懂得了许多。他不想打破她的纯真，他想拼命守住这些美好。
　　……
　　虽然这次的事情让我们担心了几天，但是周尚后来再没有遇见顾漠，这也让我们都放松下来。她本来就是个开朗活泼的性子，很快就从这件事的担忧中脱离出来。正巧还有一个月就要放暑假了，她的心思更是放在了假期准备去哪旅游上。
　　当她兴冲冲的拿着平板给我看她做的攻略的时候，我却正思绪混乱。人类的悲喜还真是不相通。周尚的期末考试是编排舞蹈，这对于从小学习舞蹈的人来说不在话下，所以她这会儿才有闲情逸致。
　　可我的期末考却是设计一组以星辰为主的珠宝。天哪！且不说这个主题已经满大街可见了，偏偏这个时候又灵感枯竭了，我已经连着想了好几个方案都不行了，现在可没精神搭理她。
　　周尚呢，看到我面前茶几上铺着一堆画纸就猜到是什么。她把平板放在一旁，拿起我的作废草稿来看。
　　“小景，我觉得你这个翅膀星星的还不错啊，不过…有点繁乱了。”
　　我看着她，她接着翻。
　　“这个天使抛星挺有意思的，但是有点小家子气了……黄色的星辰好像太独特了，这个估计不好。你这些……”她纠结的看着我，感觉很抱歉的样子。
　　她从小出入宴会场合，珠宝见过不少，对于这些设计她虽然说不到点上但看法也错不到哪去。
　　“别泄气，这不是还有时间吗？”她坐下来与我肩靠肩，看着稿纸也向我一样叹着气，“怎么会这么难呢！你这些也有特色，但就是不算好的设计。”
　　“欸，你是不是要安慰我啊！还是来气我的。”
　　“没有。我怎么会气你呢，这不是在帮你想嘛。”她看着我，我看着她，相视傻笑。
　　“尚尚，你帮我个忙呗。”
　　“嗯，你说。”
　　“你帮我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新的珠宝发布会或者名媛舞会，我想看看珠宝找些灵感。”
　　“珠宝妈不是有很多，你找她呀。”
　　“我都看过了，阿姨的珠宝都是古典高雅的，不适合我这次的主题。”说起来，前两天找阿姨提出要看珠宝时也是很为难的，但当时阿姨一句话没说就同意了让我也很意外和感动。
　　“行，我去问问。”
　　“你最好了！”周尚就是这样，我们之间不用华丽的语言多余的动作，她总能给我安心的感觉。
　　同样，她的跳脱也让我常常哭笑不得。只是见我稍有放松她就把平板举了过来，指着上面碧海蓝天的图片说：“那我们来看看这个吧！”
　　“不要！”我哭笑不得，连拉带拽的把她赶出房间，附带一句，“你慢慢看，反正都是海，我都可以的。就先这样我去忙了。”
　　门毫不留恋的被我关上，她那张演作委屈的脸也毫不犹豫的被我撇弃。但我知道她不会生气，就好像现在这样，门关以后她还朝里面喊着：“那我晚点给你做果茶喝。”跳脱又懂事的惹人爱。
　　从这天开始，不管在学校还是家里我都埋头设计，这种状态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已经魔怔了。但即便是魔怔也没能完成设计，最终我只设计出了花瓣的元素，但与星辰主题融合一起始终差点什么。
　　好在，我苦思愁想时周尚带来了好消息。本周末家里以欢迎四哥回国的名义邀请各集团的公子小姐参加宴会，期间还有不少的新晋珠宝设计师前来赴宴。
　　“四哥？”我突然才发现，从成全山海回来后我们俩好像总共没见上几面了。我整天窝在房间里，他好像也是每天早起出门很晚才回来。“四哥这阵子在忙什么呢？”
　　“不清楚，但好像是什么大事，总之爸妈和大哥都很支持他的样子。”
　　那为什么你们都不知道呢？周尚不在意的样子想来也没多问，我也就不好问她。不过宴会这个消息还是很振奋我的，换换感觉或许我能够完成这次的设计了。
　　夜里，我因为丝丝缕缕的灵感不知不觉就熬到了深夜。反应过来已经是十二点了，我轻手轻脚的顺着楼梯到厨房想倒杯水喝。
　　二楼，客厅没有一丝灯光透出来，大家都已经睡熟了。我打开手机的电筒，借着这些光亮到厨房。不过两分钟我就从厨房出来准备回房间，此时，玄关处传来动静，黑夜里十分明显。我有些惧怕黑暗，即便知道此时回来的肯定也是家里人，但就是脚下突然不敢动了，呆愣着站在厨房门口看着玄关处出现人影，打开灯。
　　“小景。”
　　突然的灯光耀眼的刺目，我伸手挡在眼前。然后听到温柔中带着沙哑的声音轻唤我。
　　我挪开手，四哥已经朝我走了过来。他西装革履身姿挺拔，此刻像极了大哥，对于周尚她们所不知道的大事我好像已经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