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五章 美人救了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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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可可托而言，霍青桐犹如天神派来的大救星。彼时方知道那位大胡子的阿凡提大叔虽然行事怪异了些，倒也并非真的要害死他们，而这位新的导游姑娘，非但品貌不凡，谈吐也更加随和。可可托这从踏上大漠起，便提起来的心，总算安放了下去。
至于永杭，有这么一位赏心悦目的美女作伴，实是意外之喜。想他在京城之中，贵为亲王长子，什么样的漂亮姑娘不曾见过，却不曾见过一个如今日这般窈窕绰约，英姿飒爽的。一路上谈笑着行了数里路，他方才收敛了心神，想起来自己这趟沙漠之旅的真正目的。
只不过，霍青桐肯来寻他二人，并非真的是因为她自己如何的好心，也非是阿凡提大叔的请求：人是他阿凡提带进沙漠的，自然也该由他自己带出去才是。只不过阿凡提大叔说，这两个家伙既不像旅客又不像商人，鬼鬼祟祟的不像好东西。她左右也无事，既然阿凡提大叔要甩掉这烫手山芋，倒不如自己接了，反正也是同行，顺便看看这两人究竟是想干什么的。
果不其然，那个公子哥模样的人物儿，开始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顾左右而言其他，说自己是过往的商人，想要先探明路径，然后从玉旺昆贩货物去中原卖。不想心急了些，孤身上路，险些遭遇险境，多亏了遇见姑娘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不过行了数里路，狐狸尾巴便露了出来，一双眼睛忍不住的左右乱看，心中默记这沿途的地形，问得极为详细。
霍青桐微微一笑：“永杭公子问得真是细致，至于山那边的情况，小女子也不甚清楚了。看来永杭公子果真是用心做生意的人，心细如发。若不是你们已经先说了自己是生意人，我差点以为是要行军打仗的呢。”
她说得很是自然，永杭心中一惊，一时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免不得强笑道：“第一次来大漠，难免会多加小心，让姑娘见笑了。”
霍青桐倒也不多说，其实永杭的话里话外并无什么破绽，玉旺昆以西盛产羊毛，的确有内陆的商人过来贩货。只不过这主仆二人虽然扮作商人，却在之前的旅途中为了替马匹减负，竟将随身携带的金银就这么抛在了大漠之中。素闻商人重利轻命，丢了这些本钱犹如断了他们的性命，又岂能如他们这般，与自己谈笑风生，丝毫不在心疼在意呢。
又行得数里地，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所幸绿洲就在眼前。看到灰蓝色的湖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白光，就连一直沉得住气的永杭也忍不住冲过去，掬一把水就要往嘴边送。
“不能喝！”霍青桐在他身后喝道：“这水有毒。” 永杭疑惑地抬头望她，却见她指着不远处水面上漂浮的尸体：“水被污染了。”
永杭一时间不能理解污染二字的含义，只是看到水面的浮尸感到一阵恶心。霍青桐解下自己马背上的水袋，递给他们主仆二人：“这一袋你们先喝着，离这三十里外还有一处绿洲，那边离战场较远，想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你说是打仗毁了这里的水源？”永杭很是惊讶，他虽然也曾听说在他来之前清军有和回部交火，只道是小小摩擦，并未真的放在心上。霍青桐弯下腰捡了几块甚为光滑的石头，一边朝着绿洲之外的大漠走去，一边答道：“清兵败仗之际曾经在这里修整过，你现在看到的，应该是他们丢下的伤员。” 清兵逃走的匆忙，顾不得许多老弱伤残。事后他们也曾派出兵马收拾战场，只因此处距离清军营寨实在过远，便只能由他去了。所幸此处的水源是地下的暗流，若干天后水质自然还会变回来。
永杭自幼读过不少书，倒也知晓这大漠中行军与别处不同，那少年天才的霍去病，年纪轻轻死在了行军途中，据说便是与这大漠中的饮食有关。只不过没想到连这么个孤身行走大漠的回人姑娘，都有这番见识，不由地几分惭愧。
霍青桐拿出一把短剑，寻了块看似干净的沙地，半蹲下来挖坑。永杭看着好奇，转念一想可能是沙漠中的取水之道，忙捡了根树枝也过来帮忙。待挖好了若干个大坑，霍青桐将石头放了进去，又从包袱中取出几张油纸铺在洞口，两边用沙子压上。忙定了这一切，方才松口气对二人笑道：“总算是赶着在太阳落山前弄好了。虽然是杯水车薪，总比没有要强。快些搭起帐篷，升起火堆吧，这太阳一落，天气就要转凉了。”
果不其然，这大漠之中的气候变化不同寻常，太阳刚刚西下，冷风就开始嗖嗖的刮起来，三人在河边搭起帐篷，又捡了些枯草树枝升起火堆，取出干粮边烤火边吃，这一路来都是永杭在向霍青桐问东问西，而此时的他却看起来颇有些失神，一时间都没有人说话，各自默默吃着东西。
可可托见主子在发呆，那位仙女姑娘亦是默默的望着火堆不说话，而自己此时的肚子也咕噜噜仿佛翻江倒海，连忙悄声退了开来，那上几张草纸，远远地跑到草丛里就解开裤腰带，一阵炮轰雷鸣，解决了问题。
心满意足地系好裤带，便要逃离作案现场，突然听到草丛中仿佛有呻吟的声音传来，吓了他一大跳，连忙喝到：“什么人？” 并无人作答。他站住脚，四周环顾，只觉得月光下的草丛在风中簌簌作响，此外似乎并无异样，心中暗道恐怕是自己听错了，抬脚便往回去处奔了过去。
谁知道没走两步，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连忙爬起来，这才发现脚被一双手抓住，而那双手的主人，竟然是一具身材巨大的尸体，直吓得他尖叫起来：“哎呀，鬼呀，诈尸啦！”
闻声赶来的永杭和霍青桐二人，本已是将短剑持在手上，见到他哇哇乱叫的时候禁不住笑了出来，却原来他的确是摔到在一具死尸旁边，可是之所以摔倒，却并非是因为被死尸的手抓住，却是被草下埋住的树根绊倒。永杭强忍住笑意，伸手将他拉起来，可可托一面起身，一面拍着衣服上的沙子，犹自心有余悸。
三人正要离开，方才的那呻吟声却再度响起，先是可可托吓得大叫起来，腿都开始发抖，霍青桐也是头皮一阵发麻，倒是永杭这个时候尚有三分镇定，更有三分大胆，竟然拿剑拨开草丛，去看那个尸体的脸。
并没有传说中僵尸的脸色发蓝，反倒是如常人一般的面色，只眉头稍紧锁，似乎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霍青桐小心翼翼地探过头去，见状壮着胆子将手伸到那人的鼻孔前，又迅速缩了回来，然后对身边二人道：“是人，还活着，我们快救他。”
“救他？” 可可托不自觉地朝后面退了一步，他可不相信地上的这具是人不是鬼，而且就算是人，他也犯不着去救他，自己和主子爷的水和粮食还不够用呢。
永杭心中也犯了踌躇，这绿洲的水不能饮，他们本来就身处险境，这个当下去救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是否有些冒险太过？
霍青桐见状很是不高兴，干脆弯下腰将地上那人从草丛中拖了出来。那人似乎受了什么重伤，虽然不曾醒来，却偶尔会传来几声呻吟声。永杭见她如此，想来是执意要救人，虽心中不愿意，可是若非这位姑娘好心向导，只怕自己和可可托也会凶吉难卜。更何况这个时候若是忤逆了这位姑娘，她就这么一走了之，只怕自己主仆二人亦会成为这荒漠中的两具骸骨。于是连忙拦住她道：“姑娘你且歇住，让可可托来吧。”
可可托听到自家主子爷吩咐，心中再多为难也不好说出来，只得硬着头皮将那大汉抱到火堆旁放下。霍青桐走过去借着火光查看那大汉的伤势，只见左胸的衣襟上沾了一大片的血迹，像是受过创伤的模样。她招手叫可可托过来，将大汉抱得离火堆更近些，然后让他将大汉的外衣除去查看伤口。可可托看着自己主子爷不肯挪步，直到永杭点头方才凑过来，解开了那汉子的上襟。
“啊”地一声，可可托吓得推开了三四步远，霍青桐对他的大惊小怪已经忍无可忍，又担心那汉子的伤势，急忙凑了过去。只见那汉子胸口肌肤之上，刺着一个青郁郁的狼头，张口露齿，神情狰狞，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之下，显得极为恐怖。
而他的左胸被白布绕着肩膀一圈圈地裹好，还能隐约地看出来渗出的点点血斑，所幸那血迹看起来蛮久远，想来不知被什么人包扎好了。这样的场景让霍青桐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的感觉，一时间怔在那里。
倒是永杭走了过来，见此情景，禁不住奇道：“莫非是辽人？”
霍青桐心中一动，连忙追问：“何解？”
只听永杭道：“这是辽人旧俗，但凡生了男丁，会在其前胸刺上郁青的狼头刺青。只不过自辽为金灭，后又灭于蒙古，这一习俗渐渐便不在兴盛。起初我见他的打扮非汉非回，只道是蒙古族人，如此看来，竟是辽人后裔，说不定还是契丹贵族。”
这人倒是见多识广，霍青桐起初见永杭为人鲁莽，带着个下人就在大漠上乱转，又兼之他是个不怀好意的问东问西，虽然一表人才，却并没有几分好印象。此时见他侃侃而谈，所知渊博，倒意外起来，对他也不如之前那么讨厌了。
眼见着这辽人汉子并无大碍，三人倒也不再忧心，霍青桐自去取了水囊，喂他喝水，那汉子虽仍未醒，竟也知道将水喝下去。约莫小半盏水喝下去，霍青桐起身想要给他取些吃食，不料竟被那汉子一把抓住手腕，往后一拉，在他胸口撞了个满怀。霍青桐红了脸，连忙想要挣脱，那汉子却紧握着她的手腕不放，口中喃喃：“阿朱，阿朱，是你么，大哥终于找到你了。”
霍青桐闻言惊疑不定，只顾着朝那汉子望去，竟忘了抽出手来。倒是永杭见此情形，微微笑道：“想来是这大汉念起了自己的梦中情人。”说话间用手去拉开那汉子的胳膊。霍青桐回过神来，连忙将手臂抽回来，眼睛却依旧看向那大汉，一个不敢想的念头在她的脑子了冒了出来——不太可能，否则这也太过巧合了吧。
只是心中再多疑惑，那大汉不醒过来也没用，此时时候已经不早，霍青桐与永杭稍微商议争执了一番，最终决定三人轮流守夜。若是那大汉醒了或者有何状况，则叫醒其他二人，倘若那大汉一直不醒，也少不得明日一早，带他上路了。只不过永杭坚持要让霍青桐先回帐篷中休息，先由自己和可可托来照顾这汉子。
约莫睡到三更天的时候，霍青桐突然被一阵人声吵醒，想来是路过的商队，只不过都到了这个时辰才赶过来，倒也有几分罕见。少不得起了身，出去的时候见到永杭主仆似乎也已经被惊醒，可可托正从帐篷中伸出脑袋往外瞧。
霍青桐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但见不远处燃起了一大堆的火，照得彻夜通明，约莫十来个佩刀戴剑的汉子在手忙脚乱地扎着帐篷，似乎竟不是过路商旅，倒像是劫道的强人。霍青桐连忙冲着可可托摆了摆手，示意不要出声。所幸的是那群人来的方向与自己几人相反，驻扎的地方也就在河的另一岸，而这绿洲的小湖泊虽然不大，却因地下暗流的缘故，草木甚为丰茂，是以月色虽好，那群人却不曾注意到对岸竟有人歇宿。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五章 美人救了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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