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剑之翠羽遇萧峰》小白希

33、第九章 仇人狭路相逢

　　据那位牧人家的少年所言，下毒的走方郎中一路往北去了，似乎是去了大漠的深处。霍青桐见他并非是朝着回部大营去，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又赶着回去向木卓伦报讯。众人回到营地休息了一晚。次日一早，分成若干个小队，循着那少年所指的方向，朝着大漠中搜寻走方郎中的下落。
　　霍青桐萧峰率了数十人在大漠上驰骋，时值秋冬之交，沙漠的白天依旧是烈日灼人，沿途鲜有人迹，约莫到了傍晚时分，各队集结到了一处，皆不曾发现那走方郎中的踪迹。

　　沙丘背后生着些干枯的铁草，众人将马儿赶去吃草，在沙丘边上搭起帐篷，生起火堆。霍青桐对着跳跃的火苗呆呆出神，暗自思索倘若明天还找不到这个人，就回去大营，加紧防范。否则冒然深入沙漠腹地，如今天气难测，只怕未必能找得到人，反而折损人手。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喧哗，霍青桐正要起身，被人按住了肩膀，正是萧峰。只听他道：“你且坐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他声音低沉，却有着一种不可违抗的力量，霍青桐点了点头，看着他走了出去。
　　萧峰走过去，只见两三个人与一个蒙古人装扮的汉子斗得甚紧。但见那蒙古人装束的汉子武功似乎颇为了得，但见他一个矮身，避开了迎面而来的一掌，反手勾拿对方手腕。与那人对敌的是霍青桐的亲卫，反应甚是迅捷，缩手躲开了那人的反手，左掌一拍，又朝着那人面门打去。那人又是一个低头，继续抓对方手腕。萧峰见他使得都是擒拿手的手段，只不过手法怪异，不禁微微惊奇。眼见着亲卫渐渐不敌，萧峰一掌打出，那蒙古装束汉子反应也快，急忙仰身往后退避，后脚却已勾出，竟是摔跤的打法。
　　萧峰接着一掌过去，将那蒙古汉子打翻在地，冷冷问道：“你是何人，在这里做什么？”

　　那蒙古汉子抬起头来，朝萧峰看去，但见他身材甚是魁梧，面若寒霜，不怒自威，心中竟不免生出了几分怯意，于是答道：“在下哈合台，从辽东来，到回疆寻找一位朋友。”此人正是关东三魔中的老四哈合台，他结义兄弟本来是六人，其中的老三焦文期、老五，老六阎姓兄弟都在镇远镖局效力。那焦文期是受托在西北寻访陈家洛时，为李沅芷的师傅陆菲青所杀，而阎家兄弟则是在护送经书去京城的途中，被霍青桐所杀。哈合台同两位盟兄等听说结义兄弟被杀，从关东来到中原，追查凶手下落，最终认定了翠羽黄衫便是他们的大仇，故而寻到了回疆。
　　萧峰当日在山东就得到关东三魔寻仇的讯息，自然也听过他们的名号和武功，方才看到哈合台出手之时，便疑心他是关东三魔中人，此番果然没错。只是三魔结伴来寻仇，怎地只有他一人？
　　那哈合台听萧峰道破他的身份，又见自己落入了回人手里，心知恐怕凶多吉少。他兄弟三人本是同行，追入大漠，听说回人朝西退去，便向西赶来。三人怕泄露行藏，不敢向回人问路，在沙漠里兜了个大圈子，是以这报讯的诸人都来了大漠十多日，他们还没能找到目的地。
　　因为昨夜大风沙的缘故，哈合台忙着驱赶驼马，没想到竟与两位义兄失散。他迷失了方向，在这大漠里找了一日，直到傍晚时分才见到这边有火光，心道定是两位义兄，连忙循着火光找过来，没想到却被守备的回人看见，冲突起来。
　　萧峰拿下哈合台，命人见他捆绑看守。回到火堆旁边，霍青桐将一块烤好的羊腿肉递到他的手上，笑道：“可惜没有酒。” 又听萧峰说道那擒住的人竟是关东三魔中的一人，不禁秀眉一蹙，看来明日的搜索定要更加小心，没想到这大漠之中，除却那位用毒手段出神入化的走方郎中石万嗔，竟然还有武功高强的另外二魔在内。萧峰见状道：“你此刻忧心也无用，莫若吃饱了好好睡上一觉，养好了精神明日再做计议。”说罢招呼着众人过来吃喝，不在话下。

　　且说这哈合台被擒之后，腹中饥饿难忍，空气里偏又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实在是难受不已。而他好不容易约束了的驼马行囊，也被那群回人缴获了去，也不知道茫茫大漠之中，没了水和干粮，两位义兄该如何支撑下去。
　　是夜月色如霜，洒在洁白的沙丘上，仿若镀上了一层银光。忽闻马蹄之声，三乘马从东而来，远远望见沙丘旁有人露宿，又有驼马货物，以为是过路的商队，三人停了下来，低声商议。
　　只听其中一个关东口音的汉子说道：“真是老天开眼，竟然让我们遇到了商队。大哥，我们快去将这商队劫了，那些驼马干粮，定够我们找到四弟和翠羽黄衫那贼婆娘。”说话的正是关东三魔中的老二顾金标。
　　“如今正值回部与朝廷大战之际，如此荒芜人烟的大漠之上，又怎会有商队集结，二弟还是小心为上。”被称为大哥的，便是六魔中的老大腾一雷，他在辽东家资累万，比起马贼出身的顾金标，要谨慎得多。
　　“大哥你谨慎过头了，我倒不信了，凭我们三人，还怕了这个小小商队？”说罢，顾金标不顾腾一雷的劝阻，打马冲了过来。

　　霍青桐萧峰早已被他三人的动静惊醒，起初听那二人说话，便知道是他关东三魔的另外二魔到了，只是那第三人一直不出声，不知道究竟是何人，当下全神戒备，唯恐是那石万嗔与他们聚到了一处。
　　而守备的回人此时也发现了顾金标，连忙出声示警，离得近的已经与他斗将起来。顾金标没想到这几个寻常回人竟然也怀有武功，几个人合过来斗，自己全然占不了上风，连忙呼喝道：“大哥快来，点子扎手。”
　　霍青桐眼见着腾一雷也从沙丘上冲了下来，生怕手下的兄弟们抵御不住，拔剑也冲上前去。她当初在夺经书的时候曾与关东六魔中的老六打成平手，后来与萧峰一路，等他指点良多，剑法内功均有进益，此时与顾金标斗，三分剑法一路快攻，竟将他逼得连连后退。
　　六魔中的老大腾一雷的兵刃是个铜人，他臂力奇大，此刻见到义弟落了下风，将那铜人舞得呼呼生风，众回人连忙四散躲避，霍青桐低头避过，身子却绕到了腾一雷的身后，长剑刺出，直指腾一雷的要穴。腾一雷一惊，连忙退后几步，又举了铜人强攻，此时顾金标也跟着攻到，霍青桐两面受敌，顿时落了下风。

　　萧峰一直在留神那第三人的动静，此刻见霍青桐落下风，连忙出掌相救，他本来站得甚远，一掌打出，腾顾二人并没想到是这掌是朝着自己打来，待到他人到了跟前，便觉一股大力如排山倒海而来，腾一雷素来仗着力气惊人，竟然也握不住手中的武器，被霍青桐一剑刺到左臂，铜人脱手飞了出去。
　　此时一柄长剑从身后向萧峰刺了过来，被他回手一挡，偏向了一边。原来是那第三人持剑攻到，借着月光萧峰认出他竟是在杭州曾有过一面之缘的张召重，虽不明白他为何也来了这里，但见不是石万嗔，失望之余却又几分放下心来。
　　萧峰一掌拍去，乃是降龙十八掌中的一招飞龙在天，张召重的柔云剑法素来讲究的便是以柔克刚，连忙回身自救，竟在仓促之间化解了这一掌。萧峰自到清朝以来遇到的人中，除去那位天池怪侠袁士霄以外，便以无尘道长的武术剑法最高，却没想到还有人能接他一掌的，可惜却做了满庭的走狗。

　　张召重曾在捉拿文泰来的途中，与霍青桐有过一面之缘，此刻认出了她便是翠羽黄衫，连忙叫道：“滕大哥，顾二哥，她就是翠羽黄衫！”原本腾一雷左臂受伤，他二人眼见不敌，便萌生退意，被张召重这么一叫，惊觉仇家原来就在眼前，又何而攻了上来。
　　若论单打独斗，这腾一雷又失了武器，霍青桐不惧他们当中任何一个。只不过他二人既知霍青桐便是仇家，顿时出手狠辣，招招要制她于死地。萧峰救人心切，又恼怒这张召重不是好人，接连两掌如翻江倒海一般打了过来。张召重躲避不及，肋骨尽断，方才他迎着月光不曾看清萧峰出手，以为他也不过是个寻常回人，故而出剑相助二魔。早知道是这般硬手，他定然不会以身犯险，只不过此时悔之晚矣，也多亏了萧峰不欲随意杀人，手下留情，否则只怕连命也已不保了。

　　萧峰一掌过去，正中顾金标的面颊，下颚顿时脱臼，原是萧峰恼他对霍青桐出口不逊，故而出手毫不留情。他这一加入战局，腾顾二人立马不敌，见张召重已被对方制住，己方武功与萧峰相去甚远，显然报仇无望。二人对视，腾一雷跳出圈外，拱手道：“这位大侠武功着实高强，有你在翠羽黄衫身边，我二人显然是报不了这个仇啦。我们这便回关东去，再也不来中原，也不再有报仇的念头了。”
　　他这话说得极是诚挚，萧峰微一沉吟，想到这腾一雷并非善人，若是此番放走，他日只怕后患无穷。更何况这两人见财起意，也不知害过多少人性命，他深悔当日一时心软留下石万嗔的性命，累得无数无辜之人死亡。而他最担心的却是，若是这群人口是心非，他日继续找青儿寻仇，倘若自己又不在身旁，以青儿的武功，势必难以抵挡三人……当下冷笑一声道：“你等谋财害命，死有余辜之徒，留着也是祸害。”
　　腾一雷听闻此言，面色急变，返身便逃，一连串的暗器朝着萧峰二人打了过来。萧峰将那些暗器尽数接到手中，快速往前奔出几步，一把抓住他的后领，将他往左一掷，腾一雷顿时被抛在了空中，撞在一块巨石之上，脑浆迸裂而死。
　　顾金标知道此番活命无望，怒吼了一声，朝着霍青桐扑了过去。霍青桐长剑在手，挡住他的虎叉，谁料他竟然用力往上一托，舍了虎叉不要。他的力道极大，霍青桐手中的长剑一时拿得不稳，竟脱手飞了出去。那顾金标上去一部，一把朝着霍青桐抱过去，竟是想将她拥到怀中。此时萧峰已回转身来，不再手下留情，一掌将他击毙。

　　剩下哈合台一人被带了出来，他见两位盟兄已死，目呲欲裂，恨不得扑上来将萧峰撕个粉碎。没想到萧峰亲自解开他身上的绳子，说道：“你要报仇，尽管上来。只不过我听过你的为人正义，与其他五人并不相同，所以饶你性命，你带着你的驼马，回关东去吧。”
　　哈合台结义兄弟六人，如今只剩下他自己一人，只是这仇人武功如此出神入化，自己这一辈子也别指望能够杀得了他。当下也不说话，将两位义兄的尸体放上马背，头也不回地离去了。

　　众人齐齐望着哈合台离去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之中，一时间寂静无声。
　　突然间又闻马蹄声起，但见那消失了的人马尽处，又见沙尘扬起，似乎有人正朝着这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