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捌只

62、第62章：冬日暖阳

　　一早夏尔熙按照宋见给的地址到了医院，和安子煊两人出了电梯后走到病房门口，临门一脚夏尔熙突然停住了。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水果篮子，掐得节骨没血色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安子煊注意到她的情绪，探出手握住她，把她带到一边温声问：“怎么了？”

　　“我突然不知道怎么面对他。”夏尔熙皱眉，觉得想不通：“好奇怪啊子煊哥，我应该对我爸爸早就没有什么亲情的，可是为什么，我现在有点紧张。”

　　安子煊看了她一会，揉揉她的头发：“放松别紧张，我陪你一起进去。”

　　夏尔熙点头，转身走回去慢慢把门打开。夏昀途的情况很不好，嘴唇没有血色还溃烂得起皮，整个人就像老了30岁一样，连呼吸都看起来很辛苦。

　　“爸。”夏尔熙轻声叫他。

　　夏昀途的姐姐抬头看着她，僵住了后有些意外：“小熙？”

　　夏昀途费劲地想要坐起来。病床自动调节，慢慢折叠成靠坐的幅度。夏昀途看看夏尔熙又看看安子煊，格外的在安子煊脸上停留好一会。

　　他想起来了什么，问夏尔熙：“这是你以前的老师？”

　　他的声音很轻又沙哑，听起来就像很久没喝水那样干涩。

　　“不算老师。”夏尔熙把水果给姑姑，坐在夏昀途旁边看着他，淡然地说：“不过我们现在是在一起了。”

　　安子煊给夏昀途点头：“夏叔好。”

　　夏昀途愣了一下，想说什么没说，只是动了动嘴巴沉思什么，一会后他开口了，问：“听说……你妈有伴了？”

　　夏尔熙想了一下，点头：“嗯。”

　　夏昀途皱眉，表情瞬间变得很难看，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生气，总之夏尔熙看在眼里，有点觉得想笑：到底是有什么资格不满。

　　隔了好久，也许是感觉尴尬，姑姑拿了自己的背包打算出去：“小熙，我去买点东西，你和你爸好好聊聊。”

　　夏尔熙没有什么想说话的欲望，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坐着。良久夏昀途看向夏尔熙，微微叹了声气：“小熙，最近爸爸想了很多，爸爸真的知道以前做错了很多，很对不起你们母女，我能不能请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替我和你妈好好说说。”

　　夏尔熙别过脸忍着要爆发的情绪，安子煊察觉出来，慢慢握住她的肩膀。两人对视一下，夏尔熙对夏昀途平静地说：“以前的事我们都不想再提了，我妈她现在过得很好，其实我希望你好好养病，不要再打扰我妈的生活了，有什么需要的话，以后我不用上课就给你送过来。”

　　夏昀途意外地看着夏尔熙，似乎觉得一向听话没脾气的女儿已经不在了，眼前这个夏尔熙变得很陌生。

　　他还是容易生气，甚至没血色的脸涨红了几分。他也别过脸，再开口时有些哽咽：“我知道以前是我对你不好，没有花时间好好照顾你，但是没办法你要体谅我啊，那个时候全家只有我一个人在养活，我得赚钱我得上班，我回来的时候你已经睡了，我醒的时候你又上学了，我实在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夏尔熙握着拳头，指甲掐着自己的手心，她直视夏昀途努力克制住情绪：“经常没来由骂我的时候怎么有时间了？你陪我没有时间，但是你骂我有时间啊，无论我做的怎样，无论我做的多好，你都不会夸奖我，你只会永远的指责我不是吗？”

　　提前往事夏尔熙有些委屈地红了眼睛，慢慢地说完：“我以前一直以为是我做的不够好，后来我长大了才明白你那个时候就是语言暴力，我一直以来，做得够好了。”

　　安子煊看着有些不忍心了，摸了摸夏尔熙的头，拉过她的手掰开不让她掐自己。

　　夏昀途：“我不是语言暴力，我是为你好……”

　　“为我好？我难道作为小孩我不算懂事听话吗？”夏尔熙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昀途：“你作为家长，我体谅你因为工作不关心我，我作为小孩和学生，我能分担的家务活我都会分担，我成绩优异在学校不吵架不闹事，从来没有让你们叫过一次家长，骂我我不顶嘴，打我我不跑，我认错我全都按你的要求改成你满意的样子，这些难道不够好吗？”

　　夏昀途闭上眼睛，语气沉重：“我是你爸爸，我要你更优秀我没错。”

　　夏尔熙冷笑一声：“是没错，但是得有个程度，我那时候还是个孩子，我是不是得优秀到幼儿园岁就自己做饭，小学就赚钱养家，初中就发家致富才叫优秀？”

　　突然安静下来，隔了很久夏尔熙也平静下来了，她吸吸鼻子微微一笑：“其实我以前有反思过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别人父亲不喜欢自己的孩子，可能是因为不是男孩等原因，可是我找了很久，我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准确的答案。”

　　“直到我高一的时候，你唯一一次来看我，带了个叫宋宋的男孩，你让他叫我姐姐，你哄他开心，给他买玩具，抱他牵他的手对他笑，那时候我才知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没必要替你找理由，因为根本不存在理由。”夏尔熙说完牵着安子煊的手，起身打算离开。

　　“你好好休息，我还有课我先走了。”夏尔熙走了几步突然停住，回头对上夏昀途复杂的目光，微微一笑说：“对了，我名字里的熙不是希望的希，你手机里的备注一直是错的。”

　　那天在一片嬉笑中，夏昀途为了哄宋宋，手机亮屏下就把手机放在桌子上，夏尔熙不经意看到自己的备注，来时保持的开心，直到那一刻随息屏一起消沉。

　　之后，夏尔熙再也没有主动找过夏昀途……

　　夏尔熙拉着安子煊开门出去，安子煊反应过来后愣了愣，再然边走边想起她刚才说的所有话，安子煊心里一酸，突然拽着夏尔熙停下来。

　　她呆呆地回头，又接着跟他到一个人少的地方。他慢慢把她拉到怀里抱住，声音有些沙哑：“我心疼了。”

　　“什么？”夏尔熙还没办法理解他的话，只能继续被他抱着。

　　“你说你小时候的事，我没办法想象那么小的你，一个人默默承受了多少委屈。”安子煊不由得把她抱得更紧。

　　心里发誓一定要把最好的给她。

　　“哦原来是心疼我了。”夏尔熙笑笑也抱住他。

　　安子煊：“你爸以前经常打你？”

　　“也不是经常，就幼儿园和小学那会打得多，后来……后来没机会了。”夏尔熙闷闷地说。

　　安子煊不能理解：“打你干什么？你那么听话。”

　　夏尔熙想了想，边说边数着：“吃饭吃得慢被打，写作业写得慢被打，老是叫不起床被打，还有……”

　　还有几次，但是她不愿意说了。本来都是过去的事，但是因为被安子煊抱着，觉得温暖，很多年的心就像被这股温暖启动了一样，越说越觉得委屈。

　　夏尔熙把脸埋在他衣服里，边忍着热起来的眼眶边闻着他衣服里淡淡地香味。

　　“不说了不说了，哥哥以后对你好。”安子煊心疼了，叹了口气后把她拥得更紧。

　　走到楼下安子煊看到不远处有家奶茶店，看夏尔熙情绪还是不太好，便问她：“想喝热奶茶吗？”

　　“好。”夏尔熙看到里面的人有点多，突然就不太想进去：“你去买就好，我在这等你。”

　　“嗯。”安子煊走了一步又倒回来，笑着问她：“珍珠无糖？”

　　夏尔熙笑了笑点头，看着安子煊走进去。

　　她回头时突然看见前面的地方洒了几缕阳光下来，稀薄地屹立在一大片寒冬中。她慢慢走过去抬手接住，让那点阳光照在自己的手心里。

　　不知道是真的温暖还是心里作用，夏尔熙的觉得自己的手心暖和了不少。一会后那片阳光越扩越大，她抬头看着头顶那片缓慢的移动的白云。

　　太阳快出来了……

　　再多晒一会，夏尔熙的手心突然一沉，一杯热奶茶就放在自己的手心上，安子煊给她扶着再插入吸管，笑着问她：“在干嘛呢？”

　　“接你啊。”夏尔熙笑着吸了口奶茶。

　　“什么意思？”安子煊牵着她的手，边喝边带她回车上。

　　夏尔熙抿抿嘴巴：“我好像还没说过我为什么喜欢你是不是子煊哥？”

　　安子煊回想了一下：“有，你骗我说有喜欢的人说过了，那个人不就是我吗？”

　　“那是敷衍你的，只能算优点，你真正吸引我的不是那些优点。”夏尔熙看向安子煊，对他挑了下眉头：“想听吗？”

　　安子煊：“当然。”

　　夏尔熙突然带他往有阳光的地方走，然后松开他的手让他把手摊开，自己后退一步站在阴影里。安子煊看着自己手心，不明所以地看着夏尔熙。

　　夏尔熙：“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阳光里捡了我的本子，我就知道你和我不同世界的人。哥哥，你身上有阳光的气息，而且还是冬天的阳光，就算只有一寸一点，也会让人觉得温暖。冬天和夏天不同，冬天会更让人倍感珍惜，更让人觉得温暖和希望。”

　　安子煊站在那听完，突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摸向脖子：“你这么夸哥哥，哥哥还真觉得有点害羞。什么阳光不阳光的，还不是因为哥哥现在年轻，等我五、六十岁了，我看你还能在我身上找到阳光没。”

　　夏尔熙都逗笑了，赞同地点头，下一秒安子煊突然朝她伸出手把她拽进怀里，安子煊看着夏尔熙，咧嘴一笑：“你看，你现在不是也有阳光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