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而生》捌只

17、第17章：说再见

　　夏尔熙回到家，睡前忍不住又哭了一会，最后怎么睡的她也不知道。早上天刚亮她就醒了，之后再也睡不着。

　　一熬熬到宋见也起了，宋见的精神看起来也不好，但还是看到夏尔熙的时候就强颜欢笑着。

　　“妈妈，爸爸今天怎么没去上班？”夏尔熙切着西红柿，问一旁煎蛋的宋见。

　　“你爸爸这两天休息了，明天才走。”宋见说完，转身又特地熬了一锅粥给夏昀途。

　　夏昀途就跟这个家格格不入的人一样，表面是家人，但是生活作息完全和宋见他们相反，谁也不配合谁，他的作息都要另外照顾准备。

　　夏尔熙吃完回了房间，想了想还是把房间的门关上，她怕夏昀途突然走进来，又突然骂她，没完没了地一通说教。

　　她看着门关上了，犹豫了会索性把门锁上，心里这才踏实些。

　　慢慢回到学习状态，过去了半个小时，夏尔熙烦躁地撕下一页纸揉碎了扔开，烦躁地抱头抓着自己的头发。

　　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一个句子也理解不了，仿佛她从来没上过学，一个字都不认识了……

　　她抬眼看着那些课本的字，强迫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单独却看，但脑子就像摆设一样，全然不配合眼睛，半点东西都接受不了。

　　夏尔熙痛苦地抬头拍打着自己的脑袋，最后双手摔在课桌上，一把将课本全甩到地上。

　　她看着空荡荡的课桌，只剩一只一路滚落的笔，夏尔熙看着它一路掉到地上，她有想过接住的，但是身体却好像一点意思都没有，最后只剩她她呆滞地看着书桌发呆，连大脑都停止了思考。

　　她似乎成了具木偶，没有思想，也一动不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是夏昀途的脚步声经过，夏尔熙就跟本能反应一样眼睛转了过去，她在心里祈求任何人都别敲她的门，还好夏昀途最后真的走远了，一扇木门始终安静的把两个世界隔开。

　　她转回的眼睛停在走廊上，一路过去最后停留在楼下。似乎那里的空气有个声音呼唤着她，有种引力也吸引着她过去。

　　但是夏尔熙没有过去，因为她知道，那样死不了。

　　这个痛苦的想法开始后，夏尔熙意识到不对，瞬间飞快地找着mp4，慌张地按了播放然后戴上耳机。

　　——

　　安子煊上课后接到宋海的电话，他看到后走到没有人的地方接听：“喂，宋教授。”

　　“子煊啊。”那边有纸翻过的声音，然后宋海接着说：“我过两天就回去了，小熙那边你这两天再去最后一次就不用去了。”

　　“教授您要回来了？”安子煊的声音有些惊喜，随后他想到夏尔熙，不知怎么的情绪就慢慢淡了下来。

　　宋海：“嗯，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回去，好了也没什么事了，你去忙吧。”

　　“嗯好，宋教授再见。”安子煊挂了电话，然后开始想着夏尔熙的事情。之前不是没想过到时候结束的事，只是没想到，自己会这么不舍得这个小姑娘。

　　过了两天后，安子煊到夏家就在客厅和宋见聊了一会，楼上的夏尔熙等不到人慢慢的也下来了。

　　安子煊说的时候全程照顾着夏尔熙的情绪，而夏尔熙也似乎很淡定，像是早就知道了一样。

　　她的视线一直是落下的，从头到尾一动不动地听着。

　　“好，以后没事的话也可以常来坐坐，宋姐请你吃饭。”宋见说着有些可惜，安子煊这个人她是在看在眼里的，觉得这个孩子非常可靠。

　　“以后我哥要是忙不过来，你还是可以替他过来的。”宋见说完看向夏尔熙，问她：“小熙，哥哥今天是最后一次来了，以后还是舅舅过来，可以吗？”

　　“好。”夏尔熙点头，她知道安子煊在看着自己，而自己却不敢看他，她怕一眼看到他后，心里难过会忍不住掉眼泪。

　　还是在最后一次，不要丢人为好。

　　安子煊和宋见谈完后就和夏尔熙到楼上，夏尔熙把书都还给安子煊：“哥哥还给你。”

　　安子煊：“你可以继续看，看完告诉我，我再过来拿。”

　　“不用了，我都看完了。”虽然没怎么看懂……

　　“你画画的东西，要不要哥哥给你拿过来？”安子煊又问。

　　夏尔熙：“我不想画了。”

　　“……”安子煊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其实很想夏尔熙接着画的，虽然他不懂画，但是能看出夏尔熙画得很好看，也能看出她以前很喜欢画画。

　　“好吧，哪一天你想画了，让宋姐告诉我，哥哥给你送来。”安子煊说完就沉默了，夏尔熙也沉默了。

　　两人安静地各自坐了一会，夏尔熙突然抬头，问他：“哥哥，今天能不能陪我去外面转转？就在小区里就行。”

　　安子煊看她一下：“好。”

　　有了几次经验，夏尔熙不像第一次踏出门那样胆子小了，虽然还有几分拘谨，但是也能慢慢地走出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晒，夏尔熙出门的时候戴了安子煊上次送的帽子，有了一次经验，她以防万一，在睡裙里面还叠了一点纸巾。

　　走到一块有桌椅的休息区，夏尔熙停在那里坐着。帽子被她往下按了按，像安子煊说的，帽子上两个眼睛代替她去看这个世界。

　　“想回去了吗？”安子煊蹲在她面前从帽子下看着她。

　　夏尔熙摇摇头，她就想和安子煊在外面待着，有他在身边，她会变得勇敢不少，或许下次能早点回归到正常的生活。

　　“那天气有点热，你在这等我，哥哥在小区外面买雪糕给你吃。”安子煊说完，夏尔熙还没做决定，他又继续说：“哥哥很快回来，你想吃什么口味？水果巧克力？还是原味？”

　　“都行。”夏尔熙说完，脑袋突然一沉，是安子煊摸摸她的脑袋后起身。

　　安子煊刚走不久，夏尔熙刚自在地晒了点会太阳，不过自在一会，旁边有几个人走来。

　　她下意识刚起身要走，就听见来的人已经到了入口，再然喊住她：“是宋见的女儿吧？好久没有看到你了？最近还好吗孩子？”

　　夏尔熙整个人僵住，愣了好久才迟钝地开口：“还好。”

　　她的后背都僵住了，有种凉意袭上来。

　　她听到有别的阿姨在问她是谁，接着又有人解释：“你没听说吗？就那个被老师欺负的孩子，怪可怜的，年纪还这么小就被毁了。”

　　“是吗？那真的太可怜了，我听过住这里，但不知道是哪户的。”

　　“好就好，阿姨们挺担心你的，听说你都不上学了，为什么不去上学，要是不去换个学校也可以的嘛，不去多可惜，你以前成绩不是挺好的吗？”几个阿姨坐下来，全都在讨论这件事。

　　夏尔熙整个人冻在那里，很久前的记忆如水草一样再一次攀附上来，夏尔熙这次没有躲，如果落叶一样轻松就被卷走。

　　好多话一遍又一遍在她脑海里闪过，她似乎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是这个孩子太可怜，没办法，谁让她长得真的好看，这家人太可怜了，命苦的人，这个孩子估计也有问题……

　　等等黑暗一瞬间把她锁起来，夏尔熙彻底傻住了，完全不知所措，甚至连逃跑都不会了。

　　她的心开始跳得飞快，甚至呼吸急促，甚至出现了耳鸣……

　　大概是那阵耳鸣救了她，隔绝了声音后夏尔熙有一丝清醒过来，她害怕地站起来，双脚打晃的逃跑。没走几步，就迎面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安子煊远远地就看到她的样子不对，便快步往她的方向跑去，果然还没到，他就看到夏尔熙站起来就要走，后面的几个阿姨的表情也不太好，都不能理解夏尔熙的反应。

　　接住了她后，安子煊按住她的帽檐捂住她的耳朵，一边环着她不让她倒下去。他笑笑，对那几个阿姨解释：“谢谢阿姨们的关心，其实她今天身体不舒服，我先带她回去了。”

　　说完他马上把夏尔熙抱起来，加快速度离开。

　　后面那些阿姨还在追问安子煊是谁，安子煊一个问题都没搭理。

　　回到家门口，夏尔熙感觉不对劲，忍着一股恶心开口：“放我下来哥哥，我想吐。”

　　安子煊放她下来，又赶紧把雪糕拿出来后把袋子给她，夏尔熙的脸色苍白，接住袋子干呕了几次。

　　夏尔熙最后累了，疲惫地坐在台阶上。安子煊也坐在她旁边，拿一张纸给她：“上次溜得比兔子还快，这次怎么不跑了？”

　　夏尔熙皱眉：“出口就一个，来不及。”

　　安子煊把雪糕塞进夏尔熙的手心，又拿自己的贴在她的脸上，问：“舒服吗？冰冷的可以缓解恶心。”

　　夏尔熙没办法说什么话，隔了一会后她抓住安子煊的手，然后起身往家里走：“我们回去吧。”

　　两人回到家，又回到夏尔熙房间的榻榻米上。夏尔熙平静地打开雪糕吃，起初还无事，再然就开始掉眼泪。

　　那眼泪就跟自己掉下来一样，她表情平静，还不断地挖着雪糕继续吃。安子煊看到了也没说什么，只是打开手机外放了点音乐，陪着她慢慢痊愈自己的伤口。

　　世上总是鼓励别人有问题要解决，要去正视，逃避都成了贬义词，但是唯独心灵的伤口需要缝补好后藏起来，慢慢等它自己去痊愈才能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