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思念》开心柳柳

91、噩梦

　　做出这些决定时陈思对自己鄙视不已，他也不可避免的走上了陈元泷当初走过的道路。
　　几个月过去了，此时坐在这里，陈思的内心依然痛苦不堪，他无数次在心里唾弃自己，可他必须这么做，看着陈忠担心的神色，他露出一个有些安抚的笑容，“忠叔，我是不是很坏？”
　　陈忠看着眼前的陈思，想起了初见时那个言笑晏晏的少年，心里感慨万分，进了陈家又有谁能不变，“思少，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换做是我，我也会这样做。”
　　“是吗？”陈思看着自己的双手，强颜欢笑起来，他感觉自己手上沾满了陈斐、陈贤以及那些忠心耿耿、一心护主的手下人的鲜血，他不知道怎么才能擦干净自己。
　　“思少。”陈忠制止住他的自戕行为。
　　陈思回过神来，舒展开自己的拳头，“忠叔，我会带着小念会海市的。”擦不干净就不擦了，这世上又有谁是真正干净的。
　　“这几天我要去一趟邻国，你叫人看好小念，警局那边应该会一直派人盯着我们，你让手下的人最近安分些。”陈思收拾好自己心情，开始安排工作。
　　“思少要去哪里？”陈忠实在不放心陈思，“我跟你一起去。”
　　陈思拿出保姆的照片和那张写着地址和姓名的纸张，“今天李警官给了我们保姆的消息，人已经死了，他们找到了她的老家，我打算亲自去一趟，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
　　陈忠拿起那张照片和纸张，照片上的人确实是他们都认识的那个保姆，陈忠看着那个名字和地址，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可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陈思见陈忠眉头紧锁，知道有问题，开口问道：“怎么了？”
　　陈忠揉了下眉心，“这个名字和地址我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他仔细回想了半天，依然没有想起来，“会不会是记错了？”陈忠摇头，“不可能，我一定在哪里见过。”他拿起照片和纸张，“我回去好好想一想，思少你早点休息。”
　　送走陈忠，陈思坐回椅子上默默从发呆，陈忠怎么会见过这个名字，他早年一直在老宅，后来跟着陈思去了M国，一呆就是十几年，他会在哪里见过这个名字。
　　那个名字是典型的邻国人名，本名+父名，据他所知陈家没有谁是邻国人。
　　“咚咚咚……”陈思敲门声打算思绪，抬头往门口看去。
　　“怎么还没睡？”陈念站在门口看着他。
　　陈思把桌上的东西收拾整齐，起身走出书房，“有点事情，已经处理完了，你怎么醒了？”
　　“我口渴，起来喝点水。”陈念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晃了晃，陈思伸手摸了摸，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他一把夺过瓶子往厨房走去，“说了多少次喝温水，大晚上你不担心闹肚子。”
　　陈念手里的水被陈思拿走也不恼，跟在他身后，见陈思把水倒进烧水壶，笑着说道：“等水烧好我已经渴死了。”
　　“耽搁不了几分钟。”陈思动作麻利，按下烧水开关，水壶在静默的房间内工作起来。
　　陈念盯着水壶看了几秒发现这个动作有些傻气，抬头看着陈思，“哥，你是不是很累？”
　　陈思听着陈念着莫名其妙发问楞了下，“这么晚了，你难道不累？”
　　陈念被这话怼的哑口无言，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两人沉默着看着水壶呜呜冒气。
　　陈思偏头看着异常沉默的陈念，揉了下他的头发，陈念偏头躲开，“我是你弟弟，不是你儿子，你这个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他也不知道陈思为什么那么喜欢和他的头发过不去，逮着机会就揉他的头发，陈念总觉得自己的头发都被陈思揉少了。
　　陈思看着弟弟愤怒的脸庞，再次开心的笑了起来，“忠叔说那个保姆的名字和家庭地址他见过，明天我先不去了，你明早想吃什么？我给你做。”他今晚已经赶着把明天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了，明天可以稍稍偷个懒。
　　陈念没和陈思客气，“我要吃水晶虾饺、蒸米肠、鲜豆浆，还要一个两面煎熟的鸡蛋。”陈思听着弟弟报出的菜单直接打回去，“除了煎鸡蛋，其他都不会，想吃去找忠叔。”
　　陈念白了哥哥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两个玻璃杯，把已经烧开的水倒进去，“那你说什么？”想吃的都没有，还让他点餐，哼。
　　陈思看着恢复精神的弟弟想伸手揉下他的头毛，想起他的抗拒后又缩回来，“公司食堂做的比我好吃多了，明早去公司吃吧。”
　　陈念抬手揉了下陈思的头毛，“你说了给我做早点的，我不去，煎蛋就煎蛋吧，谁让你是我哥呢，哎！我不挑。”看着杯子上袅袅升起的热气，他端起来水杯小口小口吹着气。
　　陈思看着他的动作哭笑不得，“就那么急，几分钟都等不了？”
　　“我渴啊。”陈念白了眼陈思，十分后悔刚才去敲书房门，如果他不敲现在已经喝完水躺回床上了，“这么热的天气，为什么一定要喝热水？”陈念对陈思这个习惯实在是不能理解。
　　陈思见陈念确实渴的不行，打开柜门拿出一只盆放到水池接满水，把两杯水放进去降温，一分多钟后杯中的水变成了温水，他递给陈念，“喝吧。”
　　陈念试了试温度，果然不烫了，他抬着杯子一口喝完杯中的水，陈思看着他，“渴成这样？你今晚吃了什么？”
　　陈念端起水盆中的另外一杯水一气喝干，感觉自己终于缓过来了，“不是和你吃的一样？”把杯子递给陈思往外走，“我回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去吧。”陈思把两个杯子放进水池慢慢清洗起来，陈念看着他的身影突然红了眼睛，一滴泪顺着他的眼角滴落，他快速擦干转头走出厨房。
　　厨房里，陈思不紧不慢的把杯子冲洗干净放回橱柜，他靠在水池边看着流淌的水笑了起来，笑着笑着一滴泪“啪嗒”滴落到水池内，和着那些水一起消失在水池中。

　　厨房内，陈思把煎蛋盛到碟子里，看着不停打哈欠的陈念疑惑道：“你昨晚没睡？”
　　陈念拉开椅子坐下，揉了揉眼睛，“一直做梦，没睡好。”梦又乱又杂，他精神一直亢奋，睡了比没睡还累。
　　陈思把加热的牛奶倒进杯子递给他，看着陈念憔悴的脸庞心里很不是滋味，“小念，会没事的，你别担心。”
　　陈念喝着牛奶眨了下眼睛，“我有什么好……”看着哥哥的眼色他说不下去了，他们是一体双生的兄弟，他在想什么瞒不住陈思，陈思做了什么他也知道。
　　“以后不要再有那样愚蠢的想法了，哥。”他昨晚梦见陈思为了救他，和陈忠哄着他去了欧洲，一开始他还能收到陈思给他发的消息，可是慢慢的，陈思的消息越来越少，他躲着陈忠跑回新城，才知道自己的哥哥被关起来，他在梦中想了无数办法，他们都不相信他才是陈念，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哥哥替他去死，早上起来枕头都是湿的。
　　陈思拿着杯子坐下，“你知道了？”陈念看着手中的牛奶，“我一直很奇怪你那天的反应，昨晚忠叔来的时候我还在醒着的。”
　　陈思叹口气，沉默着喝着杯中的牛奶，他就知道瞒不住陈念。
　　陈念看着不想说话的陈思，“你答应过我的，哥，你忘记了吗？”
　　陈思抬头看着自家弟弟，他那么急切那么害怕，他隔着桌子揉了下他的头发，“我没忘记。”他当然不会忘记，只是为了弟弟他不得不这么做。
　　“哥，我说过的，如果你哪天没有守诺，我会追上你暴打你一顿的。”陈念看着陈思的眼里满满的坚定，他在这个世上除了陈思，已经没了牵挂，如果连陈思都没了，他活着有什么意思。
　　陈思笑着安慰弟弟，“我知道了，以后不会了，好不好。”把陈念的煎蛋推到他面前，“吃吧，待会凉了腥气。”
　　陈念看着眼前的双面煎蛋，红着眼睛吃起来，鸡蛋太咸了，齁的陈念不停眨眼睛。
　　陈思看了眼陈念，静静的吃着自己的早点，他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办，要吃饱了才有力气解决。

　　中午陈忠端着两人的午饭走进陈思办公室，放下饭后看着在案头忙碌的陈思不禁叹了口气，陈思抬起头来看着陈忠，“忠叔，叹气多容易老。”
　　陈忠楞了下自己也笑了，他发觉自己前半生叹的气还没有今年这一年多。
　　“念少呢？”陈忠进了办公室就发现陈念没在，陈思把桌上最后一份文件批完，起身往小卧室走去，“他昨晚没睡好，在里面补觉呢。”说着打开门进去，“小念，起来吃饭。”
　　陈念睡得正沉，听到陈思的声音拉起被子死命捂着自己的耳朵，“我不想吃。”
　　陈思过去把他被子拉开，“吃完再睡，快点起来。”
　　陈念起床气一直很大，但陈思是他亲亲的哥哥，他不能对着他发火，硬生生把气憋回去起身下床。陈思走进洗漱间把毛巾打湿递给跟在他身后的陈念，陈念接过来仔细擦拭着脸颊，冰冷的水激的他一个冷颤，他混沌的大脑终于清醒了些。
　　外面陈忠已经把饭菜摆好，看着陈念憔悴的脸也疑惑了，“念少昨晚没睡好？”
　　陈念没精打采的坐下拿起筷子，“嗯。”
　　陈忠也是人精，知道陈念怕是听到他们的对话了，不禁又想叹气，想着陈思的话又强忍住了。
　　“待会我让食堂做点助眠的药膳，你们都吃点。”陈忠也只能在这些小事上多顾着他们点，看着两人扒拉着碗里的菜，陈忠心里欣慰了点，至少还能吃下去饭，挺好。他拿出手机玩着手机里的小游戏，陈思给陈念夹了一柱菜问陈忠，“忠叔怎么换游戏了？”
　　陈忠回到新城后也不知道跟着谁学的，打起了游戏，只要闲下来总要玩几把，只是运气不好，总匹配到一些技术菜的队友，陈忠技术好脾气臭，队友实在太菜时他总是一边救人一边跳脚大骂。
　　陈忠把身边的敌人干翻，快速调转视线寻找着下一个敌人，“上一个里面的人太菜了，带不动，带不动。这个游戏好，里面都是大神。”他两手快速的滑动，不停点击着屏幕。
　　陈念偏头看了眼发现是一款射击类游戏，“这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直接去射击会所玩真枪。
　　陈忠仔细观察着周边的敌情，“你不懂。”陈念看着陈思做了个鬼脸，陈思被他逗的一笑，又从盘子里夹了一块肉放到弟弟碗里，“专心吃饭。”

　　两人吃完饭，陈忠的一盘游戏也打完了，陈思看着收拾餐具的陈忠，“忠叔，那个带她来新城的人是我们认识的，对不多？”
　　陈忠停了手，“是。”他一直没想好怎么告诉陈思和陈念，他们这几个月花费了那么多时间精力去找这个保姆，可惜最后敌人就在身边。
　　陈念看着陈忠黑下来的脸心里却一点都不意外，只是有些发酸，“是李妈他们其中的谁？”陈宅现在只剩下李妈他们四人，前面解聘离开的那些人，离开陈宅后他们都安排了人去跟着，跟了一个多月也都没有什么问题，那就只能是宅子里没走的人。
　　“是李妈？对不对？”陈思冷漠的说道，宅里现在只剩下李妈、门房和两个女孩，那两个女孩子年纪小，平日里也不怎么出去，门房也整天呆在宅子里，只有李妈，李妈是宅子里的管事，大小事务她都要过手。
　　陈忠坐回椅子上，实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是。”他抹了把脸接着说：“李妈和那个保姆是一个村的人。李妈嫁来陈家时，大家嫌她名字太长，难记，就顺着她老公陈理的名字叫她‘理嫂’，后面年纪大了，跟着三爷来了这边大家叫着叫着就变成了‘李妈’，她原来的名字反倒没人记得了。”
　　陈忠早年在老宅时是跟着陈德做事的，对宅子里这些人的信息不说倒背如流，也是了如指掌，只是去了M国后就把这些都抛到了脑后，昨晚他回去后顺着想了好久才记起这事。
　　陈思戚戚的笑了下，“所以她也是为了给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报仇？”陈思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二个都只会找弱者下手，“她为什么不冲我来，为什么要害茵茵，要害容容，容容还那么小，她怎么忍心……”
　　陈忠沉默不语，他也不明白李妈为什么要这么做，陈元泷已经死了，为什么她们还要困在过去，陈元泷也好，李决明也好，这些年对她也算不错，哪怕是陈思和陈念，自己都自身难保了还要花费心思为她安排好余生。
　　陈念看着怆然泪下的陈思心情越发低落，李妈在陈家待了那么多年，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结果最后竟然是这个亲人给了他们致命一刀。
　　“我要去问问她。”陈思起身跑出办公室。
　　“哥……”陈念没拉住陈思，跟着追出去。
　　陈忠看着离开的两人，缓慢的起身，一点一点收拾着桌上的餐具，“一个二个，都不想好好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