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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笄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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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鬼,以后叫我山鬼就行。”
冷场了良久,江岑望着远处说:“一会儿该热了,咱们下去吧。”
晚珠来了兴趣:“山鬼,是你的字么?”
江岑摇摇头:“是我的小名。”
晚珠听出这话中透露着和解的意思,她突然多了几分局促:“啊,我的字是玉韫,就是‘君子之心事,如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的玉韫。”
晚珠觉得自己的介绍蠢得要死,像是在卖弄,不料江岑却道:“我知道,太学的人不都这么喊你吗。不过我还是觉得你的名叫起来更顺耳。”
晚珠笑了:“我也觉得你的名更好听,江岑。”
两人一同下山,晚珠知道江岑就在南营禁军当中郎将。晚珠鼓起勇气问:“国师当真要收我当弟子?”
江岑淡淡地说:“消息应该不假。”
晚珠百思不得其解,本来想接着问问江岑知不知道原因,可又觉得还是当面问国师比较清楚些,若国师只是一时兴起,晚珠倒还真的挺感谢这个一时兴起的。
又或者试想借她拉近和皇族的关系?那直接找她弟弟不就好了,犯不着找她,可能是因为当年看了她的武试?晚珠想起来了,三年前,就是国师改了考核的规矩,她才当上第一名的。
晚珠走进有梅宫,晚明霞坐在正位上,下首乌压压围了一群妃嫔,石兰正抱着云憬往里屋走去。那群嫔妃三三两两地低声议论着,目光都往桌案上放着的衣裳上瞟,“姑娘来了!”李顺常最先发现晚珠,笑着招呼晚珠。
“晚珠见过各位娘娘。”
嫔妃们纷纷点头。
晚明霞指着衣裳,道:“瞧瞧,喜不喜欢?”
晚珠一礼:“娘娘的眼光自然是好的。”
晚明霞不悦:“走近些看看。”
桌上放着的一堆衣服都是晚珠笄礼时要穿的,鹅黄色的短褂要穿在最里面,属于童子服;穿在中间的是一件织锦浅碧色襦裙,因为外面要罩深衣,所以装饰全在露出来的下摆处,是用金银丝线绣出来的花朵,不是牡丹也不是梅花,晚珠看到金色花蕊,“啊”了一声,想起来这是银莲花。
燕月城漫山遍野的银莲花。
穿在最外面的深衣和短褂一样颜色,但是连晚珠也看出了这件外衣下了什么功夫,外衣摸起来既不像丝,又不像麻,不知是不是把很多种材料混到了一起,外衣上绣了各色各样的鸟儿,但是丝线偏偏选的和衣裳颜色极为接近,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些绣上去的鸟儿仿佛压根儿就不想着被人看见。
晚珠不是公主,笄礼的衣服算是比较低调了,可晚明霞的性格,低调也要低调的花团锦簇。
晚明霞抿了一口茶,缓缓说:“给国师的帖子已经送到府上了,国师已经应下了,要来作正宾。”
如果说这件裙子只是个开头,提到国师二字的时候,众妃眼中已经盈满了艳羡。按规矩,正宾要选择有名有德的妇女,晚珠心中最理想的人应该是云墨谷,可是太学大部分学生还要上课,自己也终究不好开这个口。
如果是国师,晚珠心里不是不愿意的,大衍朝还没有哪个女子有这项殊荣吧?
晚珠的嘴角勾了勾。
“本宫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李顺常和柳七子出了有梅宫,相约到太液池旁散步。
“晚昭仪如今真是春风得意。”柳七子低声说。
李顺常撇撇嘴:“谁说不是呢,这就是命。命好了,就算夫君死了,有个女儿,不照样当娘娘么?”
柳七子捅了捅李顺常的胳膊:“你小点声。”
“这宫里谁不知道,用得着遮遮掩掩的?”李顺常翻了个白眼:“连陛下也知道呢,不还是照样该封的封,该赏的赏。啊呸!”
柳七子低下头:“陛下待晚昭仪情深意重,我们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李顺常望着池塘远处新开的荷花,一只蜻蜓在水面蹦跳:“连虫子也知道下崽儿呢,你要是也能生个儿子,别人就羡慕你了。”
柳七子脸红着说:“我连陛下的身也......如何能生?”
李顺常冷笑:“胆子大呗,赶明儿我也偷汉子去,不在宫里受这个鸟气。”
柳七子吓了一跳,太阳越爬越高,天气要越来越热了,柳七子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她说:“姐姐,去我宫里坐坐,这儿太热了。”
李顺常盯着柳七子如羊脂玉一般的脸蛋,道:“你也漂亮,皇后该引荐引荐你。”
柳七子是柳皇后的族妹。
柳七子闻言嗯嗯了几声,低声抱怨道:“娘娘连我还不见呢,眼里就只有我们家衡哥儿。”
“衡哥儿比得上晚姑娘吧?”
柳七子苦笑:“谁说的准,皇后和昭仪都是要强的人。”
“山鬼,我的茶好了吗?”姬烨斜倚在美人榻上,盯着室中的香炉,香炉做成铜制贴金的一只小麒麟模样,麒麟嘴处往外冒着一小缕白烟。
姬烨把手里的泥金扇子扔到一旁,伸手去接递过来的茶。
姬烨的手到半空停住了:“是滚烫的么?”
江岑稳稳地捏紧了茶托,姬烨指尖往上带了带,发现碰不翻,笑道:“学聪明了嘛。”
一道真气迸出,茶碗顷刻间裂成碎片。
江岑也瞬间打出一道真气,瓷片带水被真气摁在地上,一点儿也没有溅到双方身上。
江岑道:“老师,脾气太大,仔细伤身。”
姬烨厉声喝道:“要你管,滚!”
江岑闻言,转身就走,身后又响起姬烨似笑非笑的声音:“山鬼,剑,擦好了么?”
江岑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是被咬碎了一般:“老师,擦、好、了。”
姬烨眯起眼睛:“嗯嗯,这就好,别忘了包装的漂亮一些,我要送给玉韫的。”
江岑没有回应。
一只雪白的波斯猫不知从哪里跑了出来,蹿到姬烨膝上,姬烨爱怜地摩挲着猫咪,说道:“把地扫了再走。”
姬烨又叫了几声,发现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人,自言自语道:“哎,哎,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