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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两年 ...

  •   凤阁是先生们的办公和居住地,周恕之拿着朱笔伏在书案上,低头在学生们的文章上圈画。他一边勾抹,一边念念有词:”他妈的,他妈的狗屁不通!”
      “狗娘的张民,写成这样还敢交上来恶心老子,云慎的一股子榆木脑袋味儿,咦,柳衡小崽子的不错,晚珠死丫头的哪里去啦?”
      “哦,估计是跑到校场去了!算了算了,下次把这些文章交给苏翰改去。”
      周恕之的房间和其他老师相比,狭窄得像个阁楼,里头的书成堆成堆的放着,从地上摞到了天花板,哪里是书房,分明是书堆四周砌了墙。周恕之的书案是一个齐胸高的四方小桌子,累的时候可以边站着边继续工作。
      身为太学德高望重的老先生,自然要威严持重,他一肚子的牢骚只能留到独处的时候发一发。
      一想到他居然放着未勘校完的心经,把精力浪费到这一堆惨不忍睹的作业上,周恕之一阵胸闷。
      更令他胸闷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起。
      “周先生,改个作业而已,何必发如此大的火。”
      周恕之在心里骂了一万次站着说话不腰疼,面子上还算客气:“国师大人。”
      姬烨手里拿着把明晃晃的金泥扇子,他饶有兴致地在狭小的空间里转了个圈子,俯身看了看被圈画的惨不忍睹的作业,俯身对周恕之交代了几句。

      自从武试过后,晚珠就正式进入校场学习射御了,云慎最近正在跟着傅如学习练气,每日的活动量简直可以累死一头牛,得亏是云慎不以为苦,反以为乐。晚珠自然也不想落后,但是她的基本功不如云慎,虽然无奈也只能咬紧牙关赶上,两个人开始暗暗较劲。
      在这种好胜心驱动下,晚珠现在已经能在马背上射箭了,虽然准头惨不忍睹,但是也算得上一大进步,只是不得不时不时忍受来自傅如的调侃。
      算了算了,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
      晚珠的压力还是比较大的,周恕之会用柳衡来是不是刺激她好好念书,傅如会用云慎来对标晚珠,两个人术业有专攻,偏偏晚珠一个都不想丢下来,除去乐艺不算,她年纪小,一时难免有些吃不消。
      人定时分,晚珠拖着身子,脚步沉沉地走到画眉居,一片黑暗中摇曳着一簇小小的火苗,一盏灯还亮着。
      晚珠疲惫地笑了笑:”白桃,还有饭吗,我,我饿了。”
      晚珠狼吞虎咽地吃着蛋炒饭,里面加了虾仁青豆还有肉末,油汪汪的。
      “好吃吗?”
      晚珠点点头。
      白桃把灯往晚珠方向推了推,灯火映照着白桃的脸庞,她嘴角含着柔柔暖意,眼睛是坚定又明亮的。
      “把衣服脱下来,今晚我给你补补。嗯,别洗澡了,擦擦赶紧睡。”
      “好。”
      白桃轻声问:”还坚持得下去……吗?”
      “还好,我觉得进步很快。”
      晚珠觉得自己是天字一号的冤大头。忍了,必须忍,为了重回燕月,洗刷掉父亲的耻辱!
      这才是晚珠前进的动力所在。

      来到青要山的第一个冬天,晚珠没有回宫过年,山上气温低,今年盛京的雪水又多,背阴坡积了一尺厚的雪,估计要到明年开春才能化掉。
      太学的学生陆陆续续回家了,柳衡和云慎由长公主带着,走得很早,他们家里事情多,拜访啊,回访啊,光是这些就够他们忙活了,一向最忙的晚珠在这个时候反而闲了下来。
      晚珠和白桃住在一起,练完晨课晚课后就去书阁看书。
      两个新年就这么过去了。

      天刚破晓,石板路的边缘凝结了一层浅浅的白霜,深冬的风清寒凛冽,火红和深黄色的叶子簌簌作响,一棵叶子掉光的柿子树上,还挂着十几个火红的柿子,是留给鸟儿过冬的食物,像是一串发亮的灯笼。
      一个少女挑着担水,走在山间小路上,水桶又深又大,装得也是满满当当,但是少女的步伐灵敏稳健,水几乎没有没洒出来,她呼出一口白气,脸颊红红的,眼睛闪闪发亮,正是晚珠。
      傅如不和其他先生一起住在凤阁,而是在校场旁的山丘上另辟了院子。晚珠走到院子里,把水倒进大缸。喘几口气,拿起廊下靠着的大铁剑,认真练习起来。
      这一套君子剑法云珠练了整整一年,每日早课午课晚课,单调的学习和训练搞得人苦不堪言,还得趁荀休时,向比她进度快的云慎讨教接触一点新东西,有一天练剑练嗨了,使出一招雪舞,被傅如看到了,于是挨了一顿斥责。
      傅如刚到而立之年,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骂完后,傅如脾气软下来,又温言安慰道:“练剑,讲究的是人剑合一。只让你先练一套君子剑,是希望你能把基本功打扎实了,一步一个脚印慢慢地来。”
      练完后,傅如和云慎已经在院子里站了有一会了。
      傅如掂了掂手里两只肥大的鸭子:“今晚咱们吃烤鸭,把白桃、赵秦和云先生叫过来怎么样?”
      云墨谷和傅如关系不错,赵秦算是傅如的直系下属,自然也应该过来,至于白桃,可能是去校场的次数太多,和傅如不知不觉就认识了。
      傅如坚决拒绝了长公主自告奋勇掌勺的建议,把鸭鸭们交给了白桃,几人在院子里支起锅子,放血,烧水,拔毛,拆下来不能入口的部分被埋在了院中的桐树下。
      鸭子很快被架到烤架上,空气中传来嗞啦嗞啦的响声,白桃还取下鸭架,到小厨房里熬鸭架汤去了。
      傅如和云墨谷在庭院里说笑。
      “你上次弹的曲子叫什么名字?”
      “出水莲。”
      “不应景啊,现在应该弹一曲雪山春晓。”
      云墨谷白了傅如一眼,冷笑道:“我当你是个行家,”
      傅如摸摸鼻子笑道:“你也不用这样生气啊。”
      “我倒不是生你的气,”云墨谷叹了口气:”我的那些个学生,才是睁眼的聋子呢,一曲小调能弹出金蛇狂舞的架势!这乐艺啊,不分贵贱,对谁都是一视同仁。”
      两人相视而笑:“一样的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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