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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作画 ...

  •   第二章

      清晨的无意冒犯会不会真的触怒了轶尘,使得他一气之下将自己逐出静尘宫呢?长风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得罪人事小,左右他也不在乎。可这静尘宫,他却是非呆不可的呀!

      略一思忖,长风便精心沏了一壶上好的茶水,准备送去幽蓝殿顺便探探军情。

      这一路,长风本已做好了被无视的准备。可当他走到梅院时,才发现或许是他自己想多了。也不知,轶尘是根本没将清晨的小插曲放在心上呢,还是他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情绪。因为此时,轶尘正心情大好地坐在怡心亭里作画呢!

      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了下来。长风端着茶水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怡心亭。他端着托盘乖巧地站在轶尘身后,只是静静地瞧着并未出声。他可不想再冒冒失失,万一惊扰了轶尘专心作画,轶尘这次真的怒了将他赶走,那他便失策了。

      长风抻长了脖子,看到石桌上铺展开的画纸上画的是一枝傲然挺立的红梅。水墨勾勒出的梅树主干挺拔粗壮;枝干刚劲曲折,互相交错,有的倾斜而下,有的劲挺斜上。枝丫错落有致,劲细利落,随着枝干延伸的方向尽情舒展着,仿佛风一吹满树梅枝便能在弹韧之间随风摇晃。

      红梅枝头的花朵红得耀眼,朵朵簇拥在一起。有含苞待放的柔嫩花蕾,有悄悄试探无限娇羞的半开花朵,也有全然舒展尽情绽放的花瓣。她们似乎正迎风摇曳,艳中脱俗,清而不冷。花枝与花朵红墨相间,颜色浓淡正相宜,宛如梅院中的梅花跃然于纸上一般。

      而红梅树下,亦有几片凋落的花瓣随风飘散在半空中。还有的花瓣似睡着了般,正静静地躺在地上。虽然离开了枝头,但她们依旧红艳娇羞,芬芳怡人。

      看着纸上的红梅已然接近尾声,长风更是大气都未敢喘一声,生怕打扰到轶尘收笔。只见轶尘抬头看向远处的红梅,他也跟着一并抬头。当轶尘目光回到画纸上,他也机械性地跟着将目光落回到纸笔上。如此反复,一直到轶尘将红梅画完为止。

      最后轶尘停笔,稍作思索,便在红梅旁题了两行字。这才面带微笑地点了点头,满足地将笔搁置一旁。

      红梅仙作终于完成,轶尘满足的伸了个懒腰。稍一转动身体,他便看到了旁边静静站立的长风。少年正双手端着托盘,目光还久久地流连于他刚作的红梅之上。

      作画时太过于专注,轶尘竟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少年是何时行至自己身侧的。他有些惊讶于自己的迟钝,毕竟无论何时何地,都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近得了他的身旁。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专注的人清醒了,可清醒的人却陷入了思绪之中。许是看得太过投入,长风竟不知不觉,便将红梅旁的题字给轻声念了出来。长风满心满眼都是轶尘画的红梅,他并未察觉画作的主人,此时正在细细观察他。

      如果此时轶尘神魂脱壳,游离于他的仙体之外,远远将面前的场景重现于画纸之上,那么他便会发现,那幅画绝对不亚于此时正躺在石桌上的那幅红梅图。因为新画作中的他,正侧身一脸微笑地看着身侧的少年,而少年亦微侧身,眼神正痴缠于桌上的画纸。而这幅画的背景,刚好是满院红艳的红梅。

      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我看着你,你看着我画的红梅。轶尘只是微笑,一度不想破坏如此美好意境。

      如此静默片刻,长风半晌没回过神来,仍静静地立在那里,盯着桌上的红梅画作出神。

      “好看吗?”轶尘终是未忍住,先开了口。

      “好看!”未经思索,长风心中的答案便从口中冒了出来,“真好看!”

      “哈哈哈……此话当真?”

      一个没忍住,轶尘便在言语上逗了逗长风。

      此时身旁的少年,倒更有一份傻乎乎的真实在里头。他全然不似轶尘昨日里看到的那般能说会道。

      “嗯?啊……”

      长风猛然抬头,眼神也终于从画上面,挪到了轶尘那张满眼含笑的脸上。这下可真是出丑出大了,想想自己刚刚那发自内心的痴傻之言,以及轶尘刚刚的故意捉弄,长风一下子便不好意思起来。

      不过,此时长风倒是发现,轶尘竟是个会笑之人。此时的轶尘,眉眼间也不再是他看到的淡漠,好似比昨日要温柔许多!

      既然被发现了,长风便索性移到了轶尘身边,将茶放在了石桌上。他不无羞赧的掩饰着自己刚刚的失态,笑言:“帝君说笑了,此画当真是极好的!只是不知,是哪一棵红梅这么幸运,在帝君的笔下,竟能被临的如此惟妙惟肖?”

      “你猜?”轶尘朝长风挑了挑眉,一副逗小孩子的模样,“猜对了,这幅画我便赠予你可好?”

      “帝君此言可作数?”

      看到少年欣喜的样子,眼睛里都冒着光。轶尘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连眉眼都染上了几分藏不住的兴奋。他收回了看向少年的眼睛,轻啜一口杯里的茶,点头以示回应:“那是自然,君子不儿戏。”

      “好,这可是帝君自己说的!”

      被激起的小孩子心性,当下显露无遗。长风一口笃定,两人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一致约定。

      仔仔细细的端详了桌上的画作,长风将每一个细枝末节,都牢牢记在心里。然后去到了亭前的一片红梅树旁。

      从刚刚轶尘不住抬头凝望的方向上来看,这棵红梅一定是在轶尘的正前方。并且是前面几棵的几率比较大,因为后面的都被前面的红梅给挡住了。轶尘未必有那么好的眼神,可以把后面的红梅看得如此之清楚。聪明如长风,此时正在心里暗自盘算着。

      打定主意后,长风回头看了轶尘一眼。他发现轶尘正以一副看戏的姿态,一边饮茶,一边笑看着他。

      转过头收回了眼神,长风继续去寻找那棵红梅树当中的“锦鲤”。一棵棵跟脑海中的画作进行对比,结果一连对比了好几棵都不是他想找的那棵。

      此时亭里的人,优哉游哉地喝着茶。看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在红梅树下来回地穿梭。红白相映成趣,此情此景,此种颜色,面画过于美好。轶尘垂首一笑,突然心生一计,捉弄之心又起。

      红梅树下的少年,此时此刻当然不会知道,自己已然成为了他人眼中的一道美好风景。

      大概两刻钟后,长风在准备放弃的时候,抬头便远远瞥见了头顶那株最高的枝丫。越看越熟悉,越看越像画里的那棵锦鲤。长风胸中消散的士气,瞬间重聚。他高兴地指着头顶上那棵幸运的梅枝,回头对着轶尘大叫道:“找到了,帝君,我找到了!”

      听闻少年兴奋的叫喊声,轶尘并未应声,只抬眸瞟了长风一眼便轻笑着低下了头,将视线又重新定到了画纸上,将将把最后一笔给描上。

      这是又在画什么?长风觉得奇怪。红梅已画完,轶尘为何仍执笔轻描?还有他脸上,那寓意不明的笑意,那表情,分明……分明就是做了坏事正憋着笑呢!

      预感到事情不妙,长风快步朝轶尘走了过去。他想看个究竟,轶尘刚刚到底是在玩儿什么把戏?

      在桌上平放着的画,还是原来的那幅画。只不过红梅树下,平白多了一个衣袂飘飘的白衣少年。只见少年的头发,被高高的束起,白色束发绸带随风飘扬。右手轻握,微抬止于胸前,仰首负手而立于红梅枝下。少年久久仰望着斜上方的红梅,一派云淡风清的闲适神情,超尘脱俗的清新气质,自然而然显露无遗。

      看这衣饰,这束发,这神态,这动作,当然啦,还有这气质!无一不昭示着此人就是长风的事实。

      理所当然的,眼尖的长风也一眼就认出了画中的白衣少年,正是他自己无疑。

      这震撼的视觉冲击,人物与红梅的完美贴合,太出乎长风的意料了。他指着画纸,竟一时间激动得有些结结巴巴,口中的话被卡得语无伦次,“帝君……这……这……这是……”

      哦?平日里牙尖嘴利的小少年,竟也有此等张口结舌的之相?轶尘憋着的笑意不禁更加深浓了。可他面上,却还装作一派一无所知的镇定自若。只见轶尘敛了敛收不住的嘴角,微张双目,眉头略蹙道:“怎么?我画得不好?”

      “当然不是,只是……我……”

      只是惊讶罢了,长风没想到仅仅只是片刻功夫,他竟然走进了轶尘的画作中,成了那个反从画中走出的翩翩少年。此举乃是惊讶,多过于惊喜也!

      “你觉得……我不该画个少年上去?”

      轶尘继续装傻,追着这个被惊到的小少年,不停地笑问。

      “没有没有!”长风连忙摆手以示否定,自说自话般声音越来越小,“帝君,你怎么……怎么……把我也给画进去了……”

      “嗯?”轶尘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长风,眼含戏弄的笑意,逗趣道,“你怎么知道……这画中的少年,就是你?”

      “啊……嘶……这……”

      长风微眯着双眼,从牙缝里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尴尬到无以复加。他只得装作不经意地挠着头,绯红瞬间便爬遍了脖子,乃至其身上肉眼可见的每一块肌肤。

      画中的男子神情自若,不仅长相俊美,气质还出众。而且衣着也不俗,仪态更是大方。无论从哪方面看,这都是一个温润谦和的翩翩公子模样。

      可现下,长风却主动说这画上的男子便是他自己。此种说法未免太过于自恋,也忒不要脸了吧?长风咬了咬牙,心中暗自后悔自己的又一次冲动。

      越是思忖,长风便越是觉得丢脸。轶尘一句话,便愣是将他问到失语。虽说画像上的男子,处处都跟他相似,可即便是事实,可作画之人却并未主动承认。只有他自己笨出天外,这么积极主动的对号入座。

      看,现下闹出了天大的笑话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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