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瑾怀瑜之长生》逍遥长安

3、尸潮

　　饶是用传送符传送，到时也晚了些许。
　　不知为何，传送符失去了效用，竟然在目的地外不远处落地。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只要有灵气的地方都能传送的到，从未出过纰漏。
　　也就是说，现在孝义城里没有灵气！
　　少宸面上一慌，放出神识搜寻。
　　却被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挡了回来。
　　化神阶级的神识可是出了奇的强悍，是半神半人之境。
　　这股强悍的气息…貌似在什么地方遇到过。
　　瑾瑜也察觉出记忆中气息的来源，惊得到吸了口冷气。
　　“糟糕！”
　　*
　　预料中五脏六腑统统移位的痛楚并没有出现。
　　虽给自己垫底的东西触感硬邦邦的，但不比地面强硬。
　　他缓缓张开惊得紧闭的眼，缓缓转头，只见自己正压着撕破自己符筏的家伙。
　　不只一个，其余的也铺在地面上，像是有意接住他。
　　而自己的灵力因为和他们接触太近被吸了个精光，无法再度接通神识。
　　他整个人有些无措，如今这种灵力尽失的情况他也不敢有什么动作，他只得先默默地挪开自己的身体，把被压在下面那两只解放。
　　那两个领头的家伙动了，但是没有攻击的意味，仍是有些迟疑，动作却轻了很多，似是怕他受到惊吓一样慢慢挪过来。
　　虽然看出来这些，也免不了恐惧。
　　眼前这俩东西只能依稀辨出身份，但如此形貌实在无法与温润的父母搭边。
　　他只能尽力按下心中恐慌，不做动作。
　　女的身形比男的要轻巧很多，先一步到，一脸痛惜地望着萧依的左臂。
　　此伤来源于蛮力，正常来讲，放在修真界根本算不上什么。
　　只要有灵力维持，不痛不痒地运转几十个周期便可大致愈合。
　　此时他肩胛骨几乎折断错位，直接刺破了皮肉渗出血来，后背红了一大片。
　　女人局促地张着臂，想做什么却怕再伤了他。
　　他缓缓地张口，试探性地唤了一声。
　　“…娘？”
　　*
　　“不能让他们进来！”
　　“今天已经闯进来一个造孽的，不能再让他们进来祸害了！”
　　“管你哪来的，赶紧滚出去！”
　　不知为什么，这里的城民极度暴躁。
　　本来空洞的街上突然“刷啦啦”响起一阵开门生，不多时便围了一大片。
　　各个手里都拎了点什么防身的，有笤帚，棒子，锄子…还有拎把杀猪刀的。
　　就像是突然从地底窜出来的一样。
　　待在这里会缓慢的灵力流失，对于他们两个元婴化神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萧依怕是半刻也撑不住便会被吸干灵力！
　　多耽误一刻就有可能出事！
　　偏偏这时候冒出来这么多人拦路，再急也只得解释清楚打发了他们才行。
　　谁知道他们知道他来的目的态度更加强烈，推推搡搡要少宸和瑾瑜滚出去。
　　“你们这些来的，晚上都和那帮怪物混一起来吃人，再来两个怕是没两天吃干整个城！”
　　“滚出去！”
　　“滚出去！”
　　哄闹的人群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提着手里的东西作势要驱赶他们两个，把刚刚尸动惹来的恐慌全部转化为怒气发泄到他们两个身上。
　　*
　　一阵飞掠，眼前景物迅速变化便来到一堵门前。
　　“这是…？”萧依用仅剩可动的右臂去推大门，并未费力便推开了虚掩的门。
　　“镖主家？”
　　他回身去看扛着他来的壮臂女，对方没有给出什么回应，只是引着他往里走。
　　他愈加感觉空气中那股气息愈加浓郁，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而这猜测，正是在看见满后院的尸体得以证实。
　　求助的杂役来自于镖主家，而他听到的哭喊声就来自于这些尸体的冤魂游魂。
　　镖主为什么埋这么多尸体在自家后院？
　　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封闭嗅觉靠近挥手扇退蚊虫，这修士身上自带的威压，即使筑基，震慑这些低级的生物还是很有效的。
　　他打量他们的衣着试图找寻动机，却发现男女老少高官平民都有。
　　他们皮肉发青发紫，亦或是时间久的埋得深的血肉已经腐烂，露出森森的白骨，而这骨头竟然平生枝杈，生出非寻常人的形状。
　　恐怕已经不只是凡间的个人恩怨了。
　　这尸体规律的分布更像是在完成什么仪式。
　　女人此时拖着另一具角落里的孩童的尸体丢在他一直在打量的地方，尸堆的中央。
　　突然那周遭的形成阵型的尸体化作血水渗入地下，形成什么纹路连接中央的尸首。
　　尸首葛然涨大，葛地瞪开眼睛转头朝向萧依，估计这具尸体太过久远眼球已经腐烂，露出两条干瘪的生蛆的东西，绕是见过不少凶兽的萧依也被惊得退后了两步。
　　稚嫩的脸堆满狰狞的表情，青筋暴起直接撑破了皮肤，小孩的身体太过矮小，逐渐涨大的身体直接撕破了小孩原来就腐烂的皮肉露出内里的骨骼。
　　它的身形迅速涨大，涨到常人无法触及的高大健硕。
　　女人此人直接一爪子拍了过去，将那东西打飞了出去，终止了仪式。
　　那东西的骨骼葛然缩小，落在地上很快被那一堆涨起的筋肉埋没，血红一片。
　　**
　　平静的忘川河突然掀起一道骇浪。
　　白无常猝不及防被浇了个透心凉。
　　“什么玩意儿？！”他瞪眼望去水的来源，发觉是忘川河，身上水渍都来不及甩一下，惊恐地飞窜过去探头望向河里。
　　河内刚关进来的几只游魂被刚刚那一下惊得四处游窜，却没再能惊起一丝涟漪。
　　忘川河万年无澜，就连几百年前那个飞升大乘来闹都没闹出这么大动静。
　　“今天这忘川河怎么比往日狂躁这么多？”女孩抖着发梢微绿的墨发，一脸不耐地吐槽。
　　“你说什么？”白无常嗖地窜过去，紧盯说话人，看起来神经兮兮的，语气有些许急促。
　　“往日？这几日它也这样过吗？”
　　“对啊，”叶檀被白无常的反应吓了一跳，停止了抖水的动作，“这几日时不时起个浪，但从未像今日这般如此过。”
　　“完了完了，要出乱子了。”
　　这冥界刚有点起色就出了如此异动，怕是要有大变故。
　　就在白无常嘀咕的时候，耳边突然若有若无地“哼”了一声，低沉无澜，似乎带着讽刺的意味。
　　“是三界外物。”
　　白无常怔了一瞬，身形如电飞窜向几百年未曾有过人迹的主殿。
　　座上男子手拄着头，像是一觉刚醒，一头乌发尽数披散在他略显繁赘的外袍上，半卧在宝座上，眉宇间似乎有着挥散不去的阴翳，皮肤苍白没有半分血色，整个人都冒着死气。
　　白无常略略感知了一下殿内的威压，喜道：“主上的功力恢复的甚好。”
　　座上的人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又轻“哼”了一声，似乎脾气很不好。
　　“再不出来这冥界怕是快被挤出三界了。”
　　他似乎对白无常很是不满，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还是闭着眼。
　　“还好你运气足够好，不然现在怕是还要本尊亲自出去给你开门去。”
　　白无常早已熟知这家伙古怪的性子，如此说，便算得上是在夸他。
　　他内心小小地雀跃了一下，继而正色问道：
　　“主上，刚刚您说的三界外物是什么？”
　　那人终于舍得睁开了眼睛，红色的瞳子深邃无际，缓缓地挪了一挪。
　　“尸体。”
　　尸体。
　　确实算得上是三界外物。
　　三界乃上界，人界，下界。
　　上界分天界，仙界，神界。
　　下界乃冥界，魂界。
　　人界及修真界，又分各大宗派及对立面，混杂得很。
　　尸体不属于上界，也不归下界管束，人界也不为容。
　　确实属于三界外物。
　　如果让人发现这点利用起来怕是真的要出乱子。
　　脱离三界，界内任何东西都无法奈它何。
　　比如说法咒反噬，符诀失效……
　　！！！
　　白无常整个人一激灵，突然想起一年前的丛沛天。
　　似乎就是如此。
　　最要命的是，当时他还看出来他自化为尸。
　　他竟然没有缓过来弯来发现不对，还要主上亲自指出才发觉！
　　他怯怯诺诺抬头对上不喜不怒的红眸，里面只有玩弄的意味。
　　“哈，本尊要是杀了你，谁去解决这件事？”他嫌恶地挪开视线，一脸不想和你这个蠢蛋对视的表情，又闭上了眼。
　　“是是是，在下马上去…”
　　“去哪？”
　　白无常莫名其妙地转回身，犹豫道。
　　“…查明此事…？”
　　“你走了谁管冥界？”
　　“……”
　　“不要管。”他扬手召出一面水镜。
　　“你这回算是找到了个靠谱的人。”
　　水镜内，少宸擎书御空而立，飞掠过道道房屋，停在尸堆之上。
　　“这阵法…前所未见。”白无常转头去看冥王。
　　冥王并没有理会他，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他一眼。
　　白无常只得自己去看，弄清楚这是什么玩意。
　　*
　　“师父！”萧依一抬头看见少宸那抹风骚的红衣泪差点都下来了。
　　“等一下！师父！等一下！”萧依突然蹦了过去，差点踩到面前尸首上的脑壳，挥着右臂急道：“师父！她是徒儿的母亲！”
　　少宸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只见那不人不鬼的东西伫在一旁，并没有攻击的意向。
　　“你…娘？”
　　“对！我爹爹他们留在主街那里了，师父，师父没…”
　　“没有。”少宸看萧依急得脸都红了，赶紧回了一句。
　　“当时急着寻你，没当回事。”
　　少宸找了块空地落下，皱了皱眉头，封闭了嗅觉。
　　“你娘看起来理智尚在。”少宸催动尸诀的页码，哗啦啦一阵翻动。
　　“找到了！”
　　“等一下师父，”萧依指了指地面上刚刚摆尸阵而留下的血渍，“这个阵师父您见过吗？”
　　少宸转头，没有什么表情的脸上现出疑惑。
　　“转移阵？”
　　“这是便凡界常用来祭天阵，往往阵眼是转移中心，都是凡人捣鼓出来的，修真界也没什么用得着的时候。”
　　“用在这里，可是有什么玄妙之处？”
　　*
　　“转移阵啊！”白无常“嗷”一嗓子嚎了出来，自发自觉地闭嘴回头偷瞄冥王。
　　冥王头回都露出了无语的表情，眯着眼睛盯他好一阵。
　　“若不是知道你是魂体持身，本尊还以为你让哪个给夺舍了。”
　　“这几百年下来你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
　　“是是是，”白无常用力鞠着躬盖住自己哀怨的表情。
　　三百年呐！整个冥界就剩他俩，冥王还一直闭关恢复，偌大的冥城空荡荡，憋急了吼两嗓子都是常有的事。
　　吼习惯了，几百年没遵守过的规矩突然搬出来还有点不适应。
　　还还还！怪上他了！
　　心里光速问候了一遍那位飞升大能的祖宗十八代才舒畅点，“小的没规矩。”
　　冥王彻底失去兴趣，收起水镜化作一绺烟消失了。
　　只余他一人在空荡荡的主殿凌乱。
　　这离场方式…冥王他出去了？
　　***
　　壮臂女似是会意，搬着尸体放在血渍处，找一圈找了个胖子的尸体准备丢在中央。
　　萧依一直盯着她的动作，看清她手里拎的人后惊出声。
　　“镖主？”
　　镖主总不会自己给自己埋起来吧！
　　少宸看了一眼自己小徒弟的神色，猜到这可能和他一直说的害死他父亲的人有关。
　　他站起身过去，试图用搜魂术去看此人将死之时的场景。
　　它也没有魂魄在身。
　　周遭的尸气漫延，没有零星的游魂走魄。
　　也不知是时间太久自然消散的还是让这尸气吞噬了。
　　没招了。
　　少宸收回手，冲萧依摇了摇头。
　　“没有魂魄，用不了搜魂术。”
　　萧依略显失望地点了点头。
　　虽说任务是否完成只有得到城民肯定便作数，但他还是更想搞清楚其中所有原委。
　　更因为这人本和他父亲的死有关。
　　仇人不是死在自己手里，这搁谁心里都不舒服。
　　壮臂女见对方退去，便继续把尸体拖过去。
　　少宸若有所思地看着胖子的尸体涨大，试探性地读出刚刚翻到的尸诀。

作者有话说

　　白无常：完了完了要出乱子了！ˋQAQˊ
冥王：不想和你这个蠢蛋对视。-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