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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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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打?谈不上。
杨兆北转念想,这俩人要是真会发生点什么,也挺匪夷所思。他嬉笑:“我哪敢。”
两人一道往外走,杨兆北随口道:“主要是你迟早得回去。”
宋律齐眼底笑意渐渐冷却。
他小时候来过一回卫城,当时学校组织游学,别的记不清了,就记得特干净漂亮,天特蓝。
这回来一点也没觉得哪漂亮,只觉得跟荒郊野岭似的,哪哪都荒凉。
当然不可能在这里呆一辈子。
最好也不要跟这里的人有任何牵扯。
朦胧的雾散去,后面没有花儿。
是心里那点萌芽的不知所谓的兴趣,嘶的一声熄灭,丁点儿火星都不剩。
宋律齐冷脸,转身朝门外走,杨兆北一时没反应过来,赶紧去追,“干嘛去?”
到门口提了车,杨兆北自觉做司机,无奈想起自己喝了酒,只能再叫人。
等司机过来的时间,他坐进后排,百般聊赖地摆弄扶手箱。
“这什么?”杨兆北拎出包装袋,“饼干?”
一旁的宋律齐倚着靠背,偏头瞥一眼,“馋了?拿着吧。”
“去你的。我才不吃别人吃剩的。”
“那扔了吧。”
杨兆北奇怪地看过去,见他扭头看向窗外,没有继续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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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希文最近有点不在状态。
从会展活动现场出来,差点被门槛绊个跟斗,幸好同事眼疾手快将她拽回去。
她心有余悸地道谢,没几步又差点踩空台阶。
大约一小时,从市文化艺术中心回到工业园附近,郑希文提前下车,迎着半下午刺目的碎金日光走了半条街,拐进路边的便利店。
这边不比一线城市,工业园区建在市郊,仍有完整的生活设施,偌大的几千亩地,只有这么一家24小时便利店。
郑希文上周末没有给自己备餐,于是隔两天在便利店捎点便当。
她往购物篮里丢了几个饭团、三明治,又拿两份沙拉和盒饭,结账时注意到店员身后的香烟展柜,她盯了三秒,指过去,“请问这里有女士香烟吗?或者适合女孩抽的烟。”
身旁一道熟悉的嗓音:“拿盒儒风。”
郑希文扭头看过去,宋律齐从皮夹里抽出张百元纸币,按到柜台上轻轻一推,视线转过来。
“宋总。”她礼貌地打招呼。
宋律齐略一颔首。
年轻的女收银员用钥匙打开展柜,拿了泰山儒风,指向角落里另一盒,“很多女孩买这一款水蜜桃爆珠,36一盒。”
郑希文说给我来一盒吧,收银员点头,将手里的烟递给宋律齐后,回身拿水蜜桃那盒。
宋律齐懒得等她找零,捏着烟转身离开。
“先生,您的零钱!”
他扬了下手。
收银员尚在错愕,看向对面的郑希文,后者亦拿出张百元红钞递过来,微笑道:“我的需要找零。”
五点半照常下班,郑希文回到家,用微波炉热了盒便当,饭后去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开始发呆。
写作软件左下角显示的字数停留在这里好几天了,但她提不起兴趣,也没有力气,更不能放弃。
音乐播放器图标转动,播到熟悉的前奏,滚动歌词显示乐队名字,驰宇名列其中。郑希文握住鼠标,心里好似一块干燥贫瘠的土地,猫爪子一下一下挠上去,留下许多抓痕。
丢开鼠标,走去客厅,拾起茶几上的手机和烟。
家里没有打火机,只能用燃气灶将烟点燃,差点燎手,她不熟练地咬住滤嘴,戳点几次屏幕,点进前段时间的热搜。
有粉丝爆料那女演员是卫城人,前段时间母亲身体不好,但她在组里拍戏,脱不开身——家人并不在卫城的驰宇、节目录制过程中忽然飞卫城的原因,找到了。
上次跟权影说自己还不难受,是因为情感尚在抵触这个事实,期待这只是谣言误会。现在终于明白自己和他不可能了,郑希文有些难受。
为成年人谨慎心动的幻灭,带来的痛都是隐隐约约、不可捉摸的。
心里落空,过肺的烟猛涩,呛得她弯腰猛咳,眼泪口水一起流淌,狼狈极了。
哪有水蜜桃味啊,她皱眉拿开嘴里的烟。
电脑屏幕常亮,键盘敲打声断断续续。
秒针转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时针从9转向12,然后缓缓指向3。
啪的一声,灯光熄灭,浓夜陷入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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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发小,杨兆北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宋律齐融入这座城市。
周五这天亲自将宋律齐接出来吃饭,见了几个朋友,又带他出来喝酒。
杰克晴乐队的一帮小孩也在这里,过来打招呼,杨兆北环视一周,看到郑希文那女朋友,没见到她本人,于是提了一嘴。
“小文姐这两个周都没来,上周出差去了。”乐队主唱说,扭头问权影:“后天来吗?”
“够呛。”权影用吸管搅冰块。
“啊......”主唱失望。
宋律齐来得稍晚,杨兆北跟他招手,多嘴一问:“怎么着,写作不顺利?”
问的是郑希文。
冰块叮咚响声停止,权影惊讶抬头。
杨兆北也纳闷:“她不是写诗吗?......她真是写诗的?”
“哦......”权影打马虎眼,“是,是,最近没什么灵感吧。”
宋律齐走过来,单手搭着台子,听到这才明白在讨论谁。
他想了半天才记起上次见面是在便利店,当时两个人都没什么寒暄的心情。
当时也没注意她是不是“没什么灵感”。
乐队贝斯手凑过来一颗脑袋:“谁写诗?小文姐?她不是访谈记者吗?我还跟她讲过我爸妈的故事呢。”
女老板董秋也搭腔:“我只知道她家里开了个炸鸡店。她不是俄语还是什么语的翻译吗?”
杨兆北:?
贝斯手:?
董秋:?
冰块被吸管搅得飞转,权影低头喃喃,“这冰块真冰啊......”
宋律齐低头哂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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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周宋律齐出差回了次北都,回来后心情不是一般的差,秘书室几位见到他都绕道走。
周六这天谢秘书正在试婚纱,忽然接到一通电话,叫她去送份资料。
她立马打车回公司取了文件,给他送去酒店,结果这位阎王爷又叫她送他去车站。
谢秘书为难,“那个,宋总......我今天是打车来的,现在给您安排个司机吧?二十分钟内过来。”
“车不在我这。”宋律齐皱眉,“你有事?”
“我月底结婚,今天去改婚纱,上周跟您请了假的,宋总。”
有这回事么,宋律齐记不起来,“安排车过来。”
“好的。”
谢秘书打点好一切,跟宋律齐打了招呼,转身离开,即将走到门口,稍稍松懈,听见身后的活阎王再次开口,她浑身紧绷。
“礼金,记得收。”宋律齐轻描淡写。
谢秘书道谢,出了门才拿出手机,点开消息,看到金额后难免咋舌。
原来阎王爷的爷是这个爷——财神爷,出手这么阔绰。
车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宋律齐站在31层的落地窗边,朝露台外看去。今天天气阴郁,空气像浮动的浅灰色胶质,闷得人呼吸紧张。
他拐回卧室,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十六寸的拉杆箱,从沙发靠背上拾起外套,提步出门。
才到酒店大厅,手机嗡响起来,北都那边的电话。
他嗓子发痒,下意识抄兜摸打火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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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预报说卫城周六有雨。
这是个靠海但不潮湿的城市,只有在这种情况下,空气中会散发湿泞潮润的味道。
郑希文趴在窗边跟多年好友通电话。
电话那头是警告:“你还学抽烟?省省吧,这东西对身体没有一丁点好处。”
“你也知道,我喝不了酒......”
郑希文不喜欢酒精,也不喜欢宿醉的感觉。
好友叹了口气,“这么难过吗,我是不是当初不该介绍你们认识。”
“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回来挨打?”
“郑小文你真是欠收拾。”
郑希文抿着唇笑一笑,“我还真不后悔认识他。感谢他.......就是有点讨厌为什么是这个时候。”
好友:“什么这个时候?”
“我的书还没写完呢,突然没心情写了。”
好友沉默片刻,“我说真的,你未必是爱人家,你就是爱那种因为爱别人而灵感爆棚的心情。”
“是吗。不是吧。我不知道。”郑希文被她爱来爱去绕糊涂了。
“搞创作的都沾点神经病。”
郑希文干笑两声。
好友那边要开剧本围读会,得挂了,挂断前最后一句话说:多出去走走,说不定能找到下一个缪斯。
郑希文笑说去你的吧,但她把前半句话听进心里了,换了身衣服,拎起雨伞,出了门。
卫城常住人口不多,没地铁,她原想开车出去,看了眼油价,作罢,改乘公交车。
随便上了辆车,任由它带自己去这座城市的任何角落。
城区道路狭窄,雨水将行人行道地砖浸成深红,梧桐新叶油润,水珠顺着银灰色树干下落。
郑希文在某个不曾注意过的巷子口下了车,举手机拍摄这座被雨点打湿的城市,忽然有一阵急雨,她手忙脚乱撑开伞。
公园一片生机鲜嫩的新绿,旁边这两年新建的酒店餐厅交错坐落,再往前走是老城区的建筑。
有人蹲在邮局旧址门口。
他身前水泥地面被打湿,灰扑扑的水迹折射建筑倒影,身后是泛灰的墙壁、浓绿油漆漆过的窗框门框,身旁甚至还有一个砖红色消防栓。
世界浓墨重彩,只有这人像一团混沌,黑色的衬衫、西裤、皮鞋,只有领带是蓝银条纹,因躬身微微下垂,考究,却松弛随意。
他低垂脑袋,双手搭落膝头,袖口半挽,骨骼清瘦落拓,指间一根点燃的烟,青烟袅袅上升,更像一盏贵气但颓靡的黑色琉璃香炉。
风过,雨声骤急,砸得伞面哗然。
郑希文回神,举起手机,将摄像头对准那里,双指滑动,拉近。
按下快门的一瞬间,镜头里的男人抬起头,她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雨一直下。
宋律齐跟她对视片刻,夹着烟的手冲她勾了下。
这意思是叫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