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善好施的柯学人》灰鹆子

39、第 39 章

　　理智告诉小泉堀，现在小泉咲必须走。

　　失去了卧底身份就意味着失去了公安的那把保护伞，小泉咲卧底期间曾经做下的种种罪行不会再被掩盖，被警方抓到就只有死路一条——组织不可能让科尼亚克活着被捕。

　　但负面情绪上的折磨与痛苦却让小泉堀、很想很想不顾一切地从床上冲出去，拦住又要丢下他一个人的小泉咲，疯狂地歇斯底里地质问对方，

　　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为什么要骗他，然后留下他一个人？

　　就因为被承诺的人是他这样的家伙，所以不管曾经留下过怎样的承诺，都可以轻易地再违约反悔吗？

　　一次、二次……直至无数次，

　　为什么、又凭什么，每一次他们都是担任被“牺牲”的可悲角色，其他那些陌生人的利益和幸福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只是最后，小泉堀除了死死拽着被子之外，没有任何的行动。

　　小泉堀同样害怕着从继承了妈妈衣钵的哥哥那里，听到让他无法接受的答案——是的，那些从来没有过交际的陌生人就是要比他重要。

　　【为什么要憎恨？】

　　恍惚间，小泉堀听到了妈妈的声音。

　　【小堀天生带有的缺陷、不已经注定了你是不会被人喜欢的孩子了吗？那被牺牲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因为不被人在意，不被人重视，所以需要牺牲的时候，他总是被第一个选中的那一个。

　　【要恨就去恨自己为什么和正常人不一样吧，毕竟是小堀自己的错导致了这一切。】

　　……不，唯独这一点小泉堀不想去承认，他不想在这个万千存在都讨厌自己的世界里承认、连他自己都只能去厌恨自己。

　　小泉堀需要一个为自己开脱的理由，

　　那么……

　　【真是幸运！还好这孩子是镜面人，不然一定活不下来了……】

　　他真的幸运吗？

　　那个时候就死掉…不、不对，应该是一出生的时候就幸运的死掉，或者没有爸爸妈妈他们那不幸的相识，他就不会经历这么些年的痛苦了。

　　那么原来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幸运啊……无关自己是否有错导致的被人牺牲，只是因为倒霉而已，所以每一次才会被丢弃。

　　空旷的房间里，只余下小泉堀蜷缩在被子里逃避着现实，僵硬沙哑的声音、被轻轻地吐出，“真的是……”

　　“太倒霉了啊。”

　　……

　　疾驰的汽车在一幢高楼前停下，萩原研二抬首望着面前的高档公寓没有感觉到什么意外——以小泉堀轻松拿出20亿的财力而言，住处再豪华都不能让萩原研二再惊讶的了。

　　“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几位？”

　　门口出现的几个陌生人引起了保安的注意，拿着高薪自然更加尽职尽责的保安先生走上前，“要拜访朋友的话，麻烦请到这边登记一下。”

　　“不用紧张，是这样的，”伊达航看了看身边不像好人和不像正经人的同期，果断先一步迎上保安、出示了随身携带的证件，“我是警察，有些事需要找人配合调查一下。”

　　伊达航指着萩原研二做例子，“请问你认识名叫小泉咲的人吗？是位二十岁上下，长发比他还要长一点的年轻男性。”

　　保安仔细想了想，“小泉咲……我倒是不认识，不过昨天晚上有个叫小泉堀的业主来过，他和警官先生的描述倒是挺像。”

　　“因为我之前从来没见过那位小泉先生，为了确定对方到底是不是这里业主，我专门和公司上面联系过，所以对他的印象还挺深的。”

　　那就没错了！松田阵平暗想到，因为别墅没办法继续居住，所以小泉堀才会来到这边很少住过的公寓里休息。

　　“对，我们要找的人应该就是他，”伊达航继续出面社交，“你有注意到他身边有其他人吗？比如说和他长的很像的……”

　　“双胞胎哥哥？”保安了然，“昨天的确看见了，他们长的太像了，我一眼望过去就知道他俩肯定是双胞胎。”

　　“太好了，看来小泉咲昨天的确休息在这里了。”萩原研二立马笑脸盈盈的迎上，“那么能麻烦这位先生带我们去找他吗？”

　　“可以是可以，”保安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在半个小时前吧，那位小泉堀先生已经离开公寓……好像是脚不小心扭伤、去医院看病去了。”还是他亲自开门放行的呢。

　　“已经离开了？！”松田阵平一皱眉，追问道，“你确定走的是小泉堀，不是他的双胞胎兄弟吗！”

　　“这、这我当然确定，”保安信誓旦旦地道，“虽然我也才刚认识小泉先生们不久，但他们两个真的特别好区分。”

　　“小泉堀先生不太好相处的样子、也不爱笑，走的那个人肯定是他！”

　　这可不好说啊……伊达航几人的预感都不怎么妙，他们还是慢了一步吗？

　　……

　　远处，目送着伊达航一行人在保安的带领之下，顺利进入公寓的男人压了压帽檐，终于放心地转身离开……走动间，双脚看起来还有些不平衡的一瘸一拐。

　　“嘶……真的好疼啊，”伪装成阿堀、骗过保安逃出来的小泉咲吸了口冷气，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那快肿成了馒头的脚踝，他也没想到扭一下的后果如此严重。

　　“你就不能过来扶我一下嘛？”

　　听到科尼亚克这么说，等在一旁的伏特加那叫一个欲言又止……

　　这不帮忙吧，伏特加怕被科尼亚克记小本本、日后报复他；可是帮忙吧，伏特加又怕他刚接近对方，不知道哪里来的刀子就会割了他的脖子。

　　“伏特加～？”

　　科尼亚克拉得长长的瘆人调子，听得伏特加头皮发麻，总有一种再不理科尼亚克、他今晚就会被暗杀掉的预感！

　　别看科尼亚克倒霉地动不动给自己整出点伤来，但能一个人“孤狼”到现在、还顺利完成了诸多危险任务的家伙，也不可能是娇娇弱弱、手无缚鸡之类的人。

　　“伏特加～”小泉咲危险地眯了眯眼，语气却越发可怜巴巴，“你真的不打算来帮我，然后成为一个乐于助人的人吗？”

　　伏特加：大哥！我该怎么办啊！！！

　　“……伏特加，去帮忙。”琴酒顶着自家小弟求救的目光，对伏特加的蠢忍了又忍、扭头就走，“他现在可不敢动你。”

　　被警方舍弃之后，科尼亚克在组织里的价值也大打折扣，小泉咲想继续待在组织里、就只能收敛起他之前那肆无忌惮的作风！

　　从某些角度上来说，琴酒还挺乐于见到小泉咲现在只能依附组织活下去的现状。

　　“科尼亚克，你跟着伏特加回基地，那些需要你负责审核的新人已经在等着你了。”

　　“审核新人……！”小泉咲愣了下、瞳孔不自觉的收缩，不敢自信地又重复了一遍，“这种任务是要交给我了吗？！”

　　“我怎么…怎么能……”

　　如果不是脚上的伤，反应过来的小泉咲绝对能高兴地一蹦三尺高，“我怎么能这么幸运！真是太好了！！”

　　琴酒不知道贝尔摩德怎么和那位先生说的，这任务还真的落到了科尼亚克手上。

　　但这并不妨碍琴酒看好戏的欲/望，勾了勾唇，在科尼亚克猛地亮起来的注视之中，琴酒讥讽地笑道：“科尼亚克，你可千万不要辜负组织的‘信任’。”

　　琴酒吩咐完，上了自己的爱车绝尘而去——就算是形势有变，他也不可能让科尼亚克坐上他的保时捷！

　　“等、等等大哥！”

　　“伏特加原来是离不开监护人的小朋友啊，”

　　肩头一重，凉意从脚底板刷一下爬上发梢，伏特加僵硬地扭过头，不知不觉中、兴奋中的小泉咲已经摸到了他身边，好兄弟似的一条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没、没事，大哥说了他不敢杀我……伏特加努力给自己做好心理准备，弱弱地反驳道：“大哥他不是我监护人。”

　　“啊咧，你的关注点原来是这个吗？”

　　脚踝的疼痛感都压不住小泉咲突然转晴的好心情以及差点想笑出声的冲动，他好像知道琴酒为什么总是要带着伏特加了，这家伙逗起来真好玩～

　　“放心啦、虽然我现在的确很想杀了你，但看在你‘乐于助人’帮了我的份上，我给你留一个改过自新，主动去自首的机会～”

　　现在不可以杀了伏特加，小泉咲想着，不听话的话、组织一定会把审核新人的工作改派给别人，那他岂不是痛失了那么好的、为民除害的机会？！

　　所以忍一忍吧，小泉咲红了脸、灼热的目光在伏特加近在他眼前的要害处留恋，不舍得离开……小泉咲只好安慰起自己来，

　　“谁让我是个又善良又幸运的好人呢？”

　　你和那几个形容词完全就不沾边吧……感觉脖子在对方热切的目光下反而有些凉飕飕的伏特加缩了缩肩膀，倒是没有蠢到当着对方的面、踩对方的雷点。

　　“你有开车过来吧，”小泉咲由着伏特加扶着自己往偏僻的巷子里走去，杀意与期待混合在一起的兴奋让他催促着琴酒留给他的司机快一点行动，

　　“我啊，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那些人渣见面了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