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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月11日,周五 ...

  •   埃文伸手去拉车门把手,却打不开,后车门锁的开关在前面座椅上,警车里的栏杆和车窗玻璃困住了他,他出不去。
      年轻的警官在打开车门的瞬间就弯腰跳下车,跳到人行道上。光头先跳上警车的发动机盖,然后跳上车顶,挥舞猎枪,枪托精确地打在警察的头上,警察被打晕,瘫倒在地。紧接着光头又从发动机盖上跳下,猎枪从驾驶座一侧的车门伸入,枪口对准杜勒斯,杜勒斯鼻梁磕破了,满脸的血。
      “就是他!”埃文大喊,“我家出现的光头就是他!”他听到了卡丽的声音在喊他,可手机掉地上了,声音太小,听不清楚。
      “双手举起来,放我能看见的地方,”光头下命令,声音异常冷静,“别做傻事。”
      杜勒斯举起双手。
      “把埃文从后座里放出来。”
      “杜勒斯,他就是那个人!”埃文喊。
      杜勒斯从他那侧的车门摔了出去,背部着地掉在草坪上,迅速掏出配枪就往光头的方向开枪,没打中。光头也在第一时间起身,跳上发动机盖,越过车身,落地时两腿狠狠踩在杜勒斯胸口,这一击太致命,杜勒斯脸色瞬间紫了。光头一脚把杜勒斯的枪踢到草坪里面去了,身体前倾,抓住杜勒斯往他下巴上狠狠揍了两拳,打得他人事不省。
      这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十秒不到就结束了。
      埃文背靠座椅,用力踹车窗,可窗玻璃是特别加固过的,他踹不破。“别试了,没用的,”光头说。埃文从座位上爬下来,藏在座椅下避开他枪口。
      光头坐进驾驶座,研究了一阵,然后按了下后座的开锁机关。
      埃文往前挪动着推开了副驾驶那侧的后车门,想溜,可光头却早打开了驾驶座这侧的后车门,猎枪顶着埃文的背,埃文不敢动了。
      “你得跟我走。”光头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埃文喊。
      “我这是为了保护你,走吧。”
      埃文瞬间起了决心,坚决不能跟这人离开,这光头轻而易举解决了比他年轻这么多的警官和杜勒斯,实在太危险!外面的警察可能已经从无线电里听到了这场袭击,或者卡丽从电话里听到了,已经在休斯顿打了911,或任何一辆匆匆经过的车里,有人从车窗看到这起事故,报了警。警察们随时可能到达,他得等待救援,“不,我不会跟你走的。”
      “该死的!”光头骂,“我能轻易杀了这两个警察,可我没有!你觉得我是要杀你吗?”
      “你是谁?”埃文提高了音量,卡丽可能在电话那侧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得给她提供些有用的信息,“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要你的配合。不跟我走,你活不过24小时。我保证,到时把所有事情都告诉你,可现在,你得跟我走。”
      “不行!你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母亲的?”
      “晚点儿,”光头伸手揪住埃文的头发,把他揪出后座,他那训练有素的手掐住埃文的脖子,老茧磨着埃文脖子上的伤。埃文呼吸不畅,疼得眼冒金星。
      光头用猎枪的枪托抵在埃文下巴上,“给我识相点儿,我没有时间照顾你情绪。”
      紧紧抵在喉咙上的枪托冰凉凉的,一丝温度都没有,埃文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点头。
      光头拿下了猎枪,把埃文推进福特车里,“开车,你如果不听话,我就往你腿上开枪,让你下半辈子都做个跛子。”
      一辆雷克萨斯SUV经过时,车速降了些,开车的是个妈妈,副驾驶坐着个十几岁的男孩,两人盯着撞进绿化带的警车。光头举起没拿枪的那只手,向他们打招呼。雷克萨斯开走了。
      “她会报警,我们时间不多了。”光头说。
      埃文坐进驾驶座,双手因为害怕而颤抖。光头坐进副驾驶,把猎枪放下,枪口正对着埃文的大腿。
      埃文从后视镜看了眼地上两个昏迷的警察,“他们受伤了。”
      “他们已经很走运了,至少还有呼吸。”光头说。
      “求你,让我去检查一下他们,确保他们没事儿。”
      “不可能,开车,”光头说,用猎枪戳了下他。埃文把福特车开出马路牙子,沿着浅滩溪大道开出去。
      “往东开进2222路,”光头说。
      埃文听了他的指令,“你想从我这儿拿到什么?”
      “听清楚了,我是你母亲的好朋友,是她找我帮忙的。”
      “可我从没见过你。”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不仅是我,你对你的父母也一无所知。”
      “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就告诉我,谁杀了我母亲?”
      “一个叫贾戈的男人,是他下的令。”
      “为什么?”埃文吼。
      “等我们安顿下来,我可以把所有事情都解释给你听。现在,我们先去个安全屋,在这儿右转。”
      埃文开着车往南驶入本特路,一条新的主干道。
      安全屋,一个杀手找不到你的地方。埃文感觉自己步入了一个□□电影一样,他的五脏六腑都紧张了,胸口生疼,仿佛那些肌肉被卷成了麻花,“你看到他们的脸了吗?知不知道他们是谁?”
      “两个人我都看到了,但我并不确定那两人中有没有贾戈,或者他们只是他下属。”光头扫了一眼车窗外和后面情况,确认没有可疑车辆跟踪。
      “这个贾戈是谁?他为什么要杀我母亲?”
      “他是你能想象到的最坏的人,至少是我能想象到的最坏的人,而我的想象力已经很变态了。”
      “你是谁?”
      “我叫盖布瑞尔,”光头的语气软了些,“我如果想让你死,当时在你家的时候,就打死你了。我是你这边的人,好人。但你必须完全按我说的去做,相信我。”
      埃文点点头,但心里却在想,‘我都不认识你,我当然不信你。’
      “你知道你父亲在哪里吗?”盖布瑞尔问。
      “悉尼。”
      “不,他真正呆的地方。”
      埃文摇头,“他不在悉尼吗?”
      “贾戈很可能已经抓到你父亲了。那些文件在哪里?”
      “什么文件?你他妈在说什么?”埃文的声音带着愤怒也带着沮丧,他用力锤了几下方向盘,“我没有什么狗屁文件!你刚才什么意思?抓了我爸?你说我爸被绑架了吗?”
      “埃文,冷静下来,动动脑子。你母亲有一些非常重要的电子文件,我需要那些文件。”盖布瑞尔的声音软下来,“你和我需要那些文件,只有那些文件能救你父亲,能制衡贾戈。”
      “我完全不知道,”泪水涌上眼眶,“我什么都不知道。”
      “从现在开始,你得尝试信任我。那个男孩的妈妈肯定报了警,我们需要一辆新车。在这儿转弯。”
      埃文把车开进了一个商场里,这个商场经历了上次的经济大萧条,一半的店铺关闭,剩下只有一个圣公会旧货商店、一个二手书店,一个墨西哥小餐馆,和一个办公用品夫妻店。这是个衰败的商场,在无可避免的城市化进程大潮中苟延残喘,时日无多。
      可这儿有很多人,埃文想着,他可以逃跑,呼救。停车场没什么人,可如果盖布瑞尔让他停在一家店附近的话,他就能跑进店里求救。
      “用行动证明你是个聪明人,”盖布瑞尔给了埃文一个冰冷的眼神,“不许跑,不许呼救,你非逼我出手的话,肯定有人会受伤,我不希望受伤的人是你。”
      “你说了你是个好人。”
      “好在我的工作准则里,是一个相对的词。老实点儿,乖乖闭嘴,你就不会有事。”
      埃文观察了停车场,有两个女人,拿着墨西哥餐馆的沾了油渍的食品袋,谈笑着上了一辆客货两用车。一个老妇人杵着拐杖往办公用品店走去,还有两个穿黑色上衣的二十来岁年轻人在看旧货店橱窗的货品。
      “埃文,别试探我,”盖布瑞尔说,“这些好人今天都不需要麻烦,对吗?”
      埃文摇头。
      “停在这个大漂亮旁边。”
      埃文把福特车停在一辆老式灰色雪佛兰马里布旁边,车后窗玻璃上有个贴纸,说他家一个孩子是当地高中的荣誉毕业生。
      “你妈被杀,把你从一辆有定位器的警车里捞出来,都在我的计划外。打开我们的发动机盖,假装我们在跳接电池线。”盖布瑞尔走出福特车,用一根细细的金属丝解锁了马里布,打开车门,然后矮下身体探进马里布的转向柱下面扯出电线打火。
      ‘打开门,出去,跑吧,他在虚张声势,’埃文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刚打开门,盖布瑞尔已经回来了,枪口顶着他的肋骨,“不许这个词,你哪个字没明白?我提醒过你,不要逼我出手。关门!”
      埃文关上车门。
      盖布瑞尔再次缩进马里布里,头再次探进转向柱底下。
      可以留些标记,埃文心想,他盯着方向盘,想到可以留些指纹,他把手指按在方向盘上,然后食指和中指按在烟灰缸和收音机上,除了这些他再想不到任何别的方式留痕迹了。
      盖布瑞尔用枪打手势让他过去,埃文进了马里布,坐在驾驶座。这车闻起来有一股太阳晒过的奶昔香味,后座上,有一大叠泛黄的《南方生活》杂志。
      盖布瑞尔回到福特车里,用一块抹布擦了方向盘、门把手和窗户,效率极高。埃文眼睁睁看着他快速擦去了所有痕迹,心沉到谷底。
      不过,他漏了收音机。
      盖布瑞尔把福特车的钥匙留在打火装置上了,做完后回到马里布副驾驶,把剩半杯的奶昔扔了出去。埃文开着马里布,缓慢地,离开停车场,驶入本特路上的庞大车流中。
      盖布瑞尔把后座上的棒球帽拿过来,用力扣在埃文头上,又把中间座位上放着的女式太阳镜给埃文戴上。“今晚你的脸会成为新闻的焦点,我不希望你被认出来。”盖布瑞尔的嘴唇薄地像一条苍白的线,他的下巴上有块淤青,埃文第一次注意到,应该是之前在房子里被他打的。
      “求你听我说,认真听我说,我妈没有你或者这个贾戈要的文件,这肯定搞错了。”
      “埃文,在你的生命里,所有事情都不是它看上去那样的。”盖布瑞尔轻声说。
      这话听起来毫无道理,可过一会儿他就明白了一些。他母亲,为一个秘密的长途旅行打包行李,毫无理由要求他立刻回家;他父亲没有在他本来应该停留的地方;卡丽,一大早离开了,辞职,给他打电话让他回休斯顿。卡丽说,他身处险境,极度的险境。卡丽怎么会知道他的生活自昨晚开始崩塌了呢?
      “从这儿上高速,往南开,直到71西路。”
      埃文缓慢开上MoPac路,这是奥斯汀西部的南北向高速路主干道,他把车速提到60码。15分钟后MoPac路到了尽头,转入71高速路,这条路通往奥斯汀西部的丘陵地带-希尔县,“你说过,你会把事情说给我听。”
      盖布瑞尔盯着外面的车流。
      “你答应我了!”埃尔用力踩下油门,把车速提高到70迈。他突然怒不可遏,再也无法忍受被这么逼着赶着四处转。
      “等我们安定下来之后。”
      “不行!你现在就说!不然我撞坏这辆车。”他知道他干得出来。至少他能把车开到路外面去,让盖布瑞尔那侧的车身被路边那些划分私人产地的栅栏撞裂,让这辆车再也上不了路。
      盖布瑞尔皱眉,像在思考要不要配合。“好吧,你确实有能力这么做。”
      “我会这么干的。”
      “你母亲手上有一些文件,那些文件对一部分很有权势的人有致命的威胁。她让我帮忙带她离开美国,作为交换,她答应了会把文件给我。”
      “哪些人是谁?”
      “知道太多细节对你没好处。”
      “我没有那些文件,”埃文超过了一辆皮卡车。每一天,奥斯汀的警察们都会签出无数张罚单,可现在他超速超得跟个疯子一样,却没吸引到任何警察的注意。这会儿交通并不繁忙,路上车少,仅有的几辆被他超过的车,还很礼貌地开到慢车道给他让路。
      “我觉得你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还想知道更多信息,就把车速降下来,开稳一些。””盖布瑞尔说着,猎枪已经顶在埃文的腹部。
      “把你知道的,关于我妈的事全部告诉我,现在就说,”埃文再次把油门踩到底,“告诉我,不然我们一起死。”
      晕倒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车速表飙升到90迈,然后他被盖布瑞尔一拳打在头上,头往外侧磕到了窗玻璃,然后整个世界变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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