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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月13日,周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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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得到我号码的?”埃文小声问。外面依旧安静,除了偶尔的汽车行驶声,没有别的声音了。隔壁房间的情侣们要么睡了,或者,完成了交易,已经各自回各自的家。
“我们有我们的手段。”瓦工说。
“告诉我你怎么得到这个号码的,不然我挂电话。”
“很简单。我们从警方的描述里认出了盖布瑞尔先生,我们知道盖布瑞尔先生抓你,是为了他所谓的保护性监禁。我们通过他的一次信用卡消费记录查到他在班德拉,然后他的家人在那边有一栋房子,有人住进去,搞坏了房子,昨天又匆匆离开了。我们也知道盖布瑞尔先生失踪了。然后班德拉有一辆卡车失窃,车里有一个手机。我们安排人跟失主聊了下,也跟电话公司沟通过,让他们继续给这个号码提供服务。如果你或盖布瑞尔先生拿着这个手机的话,我们就能联系上你们。我现在知道了,是你拿着手机。”
埃文站起来,在房间踱步。
“我能和盖布瑞尔先生聊聊吗?”瓦工问。
“他死了。”
“啊,这真是太不幸了,他怎么死的?”
“一个叫德兹·贾戈的人开枪杀了他。”
对面一声长长的叹息,“那真是太遗憾了,你受伤了吗?”
“没有,我很好。”
“那就好。埃文,我猜你现在很害怕,也很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埃文等着他继续说。
“我能帮你。”
“我听着呢。”他心想,他们竟然能通过一个失窃的手机联系上他。天啊,那他们会不会追踪这通电话,用天上的卫星定位他,找到德州,找到休斯顿,找到这个破烂地方?
“你和我,有一个共同的麻烦,贾戈和德兹。”瓦工说。
埃文眨了眨眼,“德兹就是贾戈,贾戈是他的姓。”
“埃文,这一点上我得澄清一下。我说的贾戈,指的是一个叫史蒂文·贾戈的人,德兹是他儿子。当然,这些都不是他们的真实姓名。没人知道他们真实姓名叫什么,有可能,他们自己都搞不清楚。”
“他儿子。”所以他搞错了,当时确实有两个人,德兹和贾戈,儿子和父亲,“他们杀了我母亲。”
“只要得到机会,德兹和贾戈也会杀了你。埃文,我们不希望你受伤。我需要你告诉我你在哪里,我会安排一些人过去接你,保护你。”
“不。”
“埃文,现在这个情况,为什么拒绝?你现在的处境非常危险。”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我连你真实姓名都不知道。”
“我理解你的顾虑,真的。谨慎说明你有个聪明的脑子。可是你必须到我们这儿来,只有我们能保护你,帮你。”
“帮我找到我爸。”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孩子,可只要你过来,我们掘地三尺也会帮你找到他。”
这听起来像是在画饼。“我没有你们所有人都想要的那些文件,它们被删除了。贾戈和德兹清除了我的电脑。”他拿起自己的音乐播放器,有可能那些文件没被删除干净。可他如果直接把文件交给他们,他们就能为所欲为,毁灭数据,然后让他也从这个世界消失了。所以他不能轻易把东西交出去,他唯一的选择是用这个文件赎回他爸,没有第二条路可选。
瓦工安静了一会儿,仿佛在消化这个预料之外的消息,“贾戈不会放过你。”
“他找不到我。”
“他能,并且会找到你。”
“你想要的东西和他想要的一样,都是那些文件。你拿到了文件了,也会杀了我。”
“我大概率不会这么做。”瓦工听起来有些被冒犯的感觉,“埃文,你精疲力竭了,可以理解的,毕竟经历了那么恐惧的事情。我给你一个号码,免得万一我们失联了,你联系不上我。我很厌恶用手机的。你能把我号码写下来吗?”
“可以,”瓦工给他说了个电话号码,埃文写下来,却没法看出它的区号。
“埃文,你听我说,贾戈和德兹是非常危险的人,极度危险。”
“我知道,”他冒险把自己的猜测说出来:“你是CIA的人吗?”
“我像厌恶使用手机一样厌恶这个机构。”瓦工说,“埃文,等你过来的时候,我们可以详细谈谈,我以人格担保你在这里绝对是安全的。”
“可你连名字都不肯告诉我。”埃文继续踱步,“我可以向媒体公开我家的事,为自己争取时间。告诉他们,CIA说可以帮我,然后把你的号码给他们。”
“你确实可以这么做,不过,这样做的后果有可能是,贾戈为了报复你,杀了你父亲。”
“你的意思是,他抓了我父亲。”埃文问。
“极有可能。很抱歉。”瓦工的语气,听起来就像是一个殡仪馆的工作人员很温和地说,是的,这是个很漂亮的棺材。“我们都往前走一步,一起努力把你爸救回来。你能跟我见一面吗?我们可以在德州见面,我猜你应该还在德州。”
“我考虑一下,到时联系你。”
“埃文,别挂电话。”
埃文挂了。他把手机关机,扔在床上,好像那手机有辐射一样。如果瓦工能定位这个手机,那政府就能直接破门而入。
他从行李袋里找出一套干净的衣服换上。把所有现金摆出来,一共92美元,他还有一个摄像机、一个手机,一个没有子弹的贝雷塔手枪。
他不能在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去见夏迪或这个甜言蜜语的瓦工,或德兹和贾戈,那简直是自杀。他也不觉得枪支商店周日会营业,就算营业,他也不能去,他的照片在新闻里铺天盖地,是全国人民都知道的失踪人员。当铺呢?不行,他不能就这么放弃他的摄像机,他想用相机拍下德兹,拿这些录像带作为筹码跟贾戈抗衡。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放弃相机。
你能在大街上买到任何品种的东西,毒品、性,怎么就买不到子弹呢?
他闭上眼睛,思考着他能有什么样的方式弄到一把特定型号的枪的子弹。他想到了一个点子,很疯狂,很冒险,可在他现有的技能和资源情况下,那是唯一一个能实现目标的方法。
埃文走出旅馆,步入户外湿润的清晨中,戴着偷来的卡车后座上的一个棒球帽,头埋得很低。在一个破旧的咖啡馆前,他看到个自动贩卖机,买了一份今天的《休斯顿记事》报纸。报纸上,他和他爸的照片出现在地铁板块封面,那是他的《Ounce of Trouble》被奥斯卡提名后,他妈给他们俩拍的宣传照,那时候的他头发短一些,戴着一副书呆子眼镜。他不是近视眼,可那时的他觉得戴眼镜能显得他更聪明,更像艺术家。真是浅薄又做作,他母亲还曾因此取笑过他。现在回忆起来,挺尴尬。报纸上说,他父亲也失踪了,过去一周并没有一个叫米切尔·凯希尔的人从美国飞去澳大利亚。报纸上没有提及卡丽的名字,也没有她的照片。
德兹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说过,卡丽和他在一起。埃文不相信他,如果卡丽也被绑架了,报纸上肯定会说的。
真的会说吗?他忽然想到,卡丽辞职了,她没有家人,也没跟他在一起。谁会去报警说她失踪了呢?可如果她真被绑架了,那盖布瑞尔袭击警车那次,她怎么会有机会给他打电话提醒他呢?如果卡丽没被绑架,那她现在在哪里?藏起来了吗?他迫切想要跟她联系,想听到她温暖的声音。可他不能,不能再靠近她,不能再把她卷进来。
他把报纸卷起来,夹在腋下。现在的社会,每个人的钱包和口袋里都有手机,路边的付费电话无人使用,已经逐渐凋零。幸运的是,他走了两个街区,最终在一个小小的便利店门口找到了一个付费电话。便利店弥漫着一股周六晚上的啤酒馊味。一个身材瘦长的男孩子坐在电话旁边,嚼着葡萄味的Pixy Stix(美国一个糖果品牌),用怀疑和不屑的眼神审视埃文。
‘他可能能办到。’埃文心想,他拿起听筒,往电话机里塞入硬币。
“我在等一个重要的电话。”男孩轻声说,眯眼凝视埃文。
“那他在接下来的一分钟都会听到忙音。”
“小子,换个电话。”男孩说。
埃文盯着他,他想往男孩那嘲弄的脸上拍一掌,告诉他,你今天惹了不该惹的人。可他克制了自己,他的敌人够多了,没必要再给自己树立新的敌人。身为一个制片人,他从工作中学到了一件事:没有人不想拍电影。
埃文没有笑,因为他知道笑容不是在所有场合都有用的,“你做生意吗?”
“我做,我是个富豪企业家。”
埃文从牛仔裤屁股口袋拿出贝雷塔手枪,顶在男孩的平平的肚子上,男孩子不敢动了。
“冷静,这把枪没子弹。”埃文说,“我需要子弹,你能给我弄些子弹吗?”
男孩舒了口气,“操你妈的,你刚才要是没吓我,我可能能给你弄到子弹。”
“那我要打我的电话了。”埃文收回枪,再次去按那个脏兮兮的电话拨号盘。
“等等,你那枪什么型号?”男孩背对大街的方向,仔细看他的枪。埃文紧紧抓着枪避免他抢。
“这是贝雷塔92FS…嗯…我能给你弄到几盒子弹,算是朋友的朋友,只收现金。”
“没问题。”
“我得用你的硬币打电话。”男孩说。
埃文把听筒递给他。男孩按下电话号码,用很低的声音对着话筒说了几句,笑了一声,挂掉后,说:“一小时后来这里见面,带现金,四盒子弹,200美元。”
他不知道子弹的价格,猜想这个报价应该比枪械店的价格更高。不过他明白,大街上的这种非法交易并不适合讨价还价,“我不需要这么多子弹。”
“小子,低于这个数不卖,不然都不值得从床上爬起来。”
埃文并没有200美元,不过他说,“一小时后我会过来。”
现在他有一个客户了,男孩点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新的糖果,撕开包装,扔进嘴里,慢悠悠迈着步子离开。
埃文连续走了四个街区,才找到第二家便利店。他戴上卡车里拿出来的墨镜,买了染发膏,一对剪子,以及一大杯咖啡和三份夹着鸡蛋西红柿辣肠的卷饼当早餐。这是在花钱,不仅没帮助凑齐他需要的200美元,反而让他的现金更少了。他费了很大劲才压制住自己拿枪威胁收银抢200美元的疯狂念头。收银按铃叫他过去,给他找钱的时候一直盯着他看。
他忽然间害怕起来,这应该就是妄想症吧?
拿回找零后他匆忙回了旅馆,反锁房门,趁着狼吞虎咽吃三个卷饼和黑咖啡的时间,读完了染发膏的使用指导,只需要保持三十分钟就能上色。
他把自己头发给剪了,一缕缕头发掉进洗手池里。他以前从没给自己剪过头发,剪完的时候,简直不能直视,只能安慰自己,“去他妈的虚荣心,要那么好看做什么?”他把左耳戴的耳环也摘下来了,是时候变成熟了,他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戴那个。然后他坐在洗手间地上,给自己染发,并且在脑海里演练自己的计划。一切完成时,看着镜子里的新形象,他都忍不住笑话自己,真的很丑,不过有效果,脸还是那张脸,但整体来看起来跟报纸上那张照片区别挺大了。
他现在还有80美元,再过10分钟男孩就会带着子弹出现了。他把车开回遇见男孩的便利店,停在油迹斑斑的停车场最边缘,走进便利店。一位老太太买了橙汁和猪肉豆子罐头正要走。埃文等着,直到老太太离开很远了,才靠近收银。收银员是个老太太,面色阴沉,眼神迷离,嘬了一口咖啡,朝他点头算是打招呼。
“打扰了,女士,那个总在电话旁边呆着的高个子,”埃文说,“老吃Pixy Stix的男孩子,给您造成麻烦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
“他警告过我,不许我用那个电话,我怀疑他用那个电话贩毒。”
“他买的Pixy Stix不够多,没资格霸占那个电话。”
“所以,我如果把他弄走,不让他再在附近出现,您不会有意见吧?您不会报警吧?”
“我不想惹麻烦。”
“他不会知道是谁对他下的手。”
“我从没见过你,你不住这儿吧?在意他做什么?”
“我阿姨刚刚搬进这条街,她打算用这个电话的时候,这个男孩子找她麻烦了,不许她用。我不希望老太太用一个付费电话还得被恐吓。”
“你可以报警。”
“报警只能暂时解决问题,警察过来了,男孩会暂时离开而已,我想一劳永逸。”
收银打量他,“你打算怎么做?”
“我打算在电话旁边等着他过来。”
“为什么?你要买东西?”
他拿起行李袋,给她看自己的摄像机,“不,我要卖东西。”
男孩迟到了五分钟,和一个脖子很粗的健壮的年轻女人一起出现的。女人比他更结实,个子更高,有着和男孩有一样的五官和脸型,看起来应该是男孩的姐姐,手里拎着个慈善折扣商店的购物袋。他们开一辆新的福特探险者SUV,停在停车场最外侧。
埃文站在付费电话旁边,行李袋挎在肩膀上,里面的摄像机已经启动。行李袋拉链拉得足够开,镜头毫无遮挡。女人不喜欢他的行李袋,蹙紧眉头,脸上满是警惕。
“你好,”埃文说。
“小子,你头发跟狗啃了一样,理发师喝醉了?”男孩说。
“化妆总监希望我看起来更像街头小混混,”埃文说,等着看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男孩只是皱眉,拿看疯子一样的眼神看埃文,女人说话了:“我们去商店后面谈。”
“其实,待会儿会来个电话,找你的,我们应该在这儿等。”埃文在自己脸上堆出来一个明媚的假笑。
“你说什么?”现在是女人当老大做主了。
“事情是这样的,”埃文说,“我是个真人秀节目的星探,我们节目叫街头智慧。明年秋季要在HBO(美国华纳集团的电视网)播放的。我们把一些从没在街区生活过的人,富裕家庭的足球妈妈和古板的总裁爸爸们,放到街区来,拍摄他们在底层街区生存的故事。谁能完成我们设定的任务,就能晋级继续进行比赛,最终获胜者能拿到100万美元的奖金。”
女人盯着埃文还没开口,男孩说话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你把我送去河橡树的豪宅里,然后拍我怎么在奢侈的豪宅里生活的故事,那保证更好看。”
“闭嘴,你买不买子弹?”女人喝令男孩,然后问埃文。
“你带了子弹过来吗?”埃文问。
“带了。”
“我要买,不过这是我们节目的一部分,用镜头记录,从这个街区买子弹有多简单。”他举起行李袋里的摄像机,摄像机的镜头盖子打开了,录像灯一闪一闪正在工作,“镜头在这儿,笑一下。”
“不,不,不!”女人说着,用手遮住自己脸。
“别慌,”埃文关闭摄像机,“我不想给你制造麻烦,我只是要测试一下完成我们节目设定的任务难度怎么样,女士,你是这个街区的本地人,你就是我们节目要找的人。”
“你是说,我要上电视了?”她挡住自己脸的手放下来了。
埃文举起一只手做出定格她脸的动作,“我觉得你很上镜,不过,你如果不想上电视,也可以不出镜的。”
“大金要当明星啦。”男孩笑。
大金不动了,“你说的什么意思?”
埃文双手摊开,“我不是开玩笑,我们那些有钱的参赛者们,一个个傻子似的,他们每一个都会有一个本地人搭档,你懂得,没有本地人帮助,他们在这里一天都撑不下去。”
“就像你一样,”大金说。
“是的,像我一样。你很上镜,你走路和说话的方式,都有一股气势,是观众喜欢看的形象。同时,你作为本地人搭档,可以分参赛者一半的奖金。”
“50万美元,你骗我的吧。”大金说。
“除非你有犯罪记录。”埃文补充说,“我们不能请任何有犯罪记录的人,律师对这一点非常坚定。”
“买下这些子弹,你就犯法了,那就有记录了。”大金说。
“可我们的参赛者们不会买真正的子弹,节目里只会提供空包弹。这也是我们律师要求的。”
“她有过记录的。”男孩说。
“闭嘴!”大金呵斥男孩,然后用一种埃文很熟悉的眼神打量埃文,在跟潜在演员谈电影合同的时候,他经常见到这种眼神:一个演员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被耍了。
“这太傻了,”男孩说,“你有没有两百美元?没有我们就走了。”
“闭嘴!”大金再次呵斥他。
“额…我不能真的给你200美元,”埃文说,“不然那就是非法交易了,那我们就没办法再请你参加我们的节目了,这位…”
“我叫金诺莎,”她说。
“别告诉他你的名字,”男孩说,“他没钱,我们走吧。”
埃文钱包里,有一张名片,那是上周在休斯顿一场首映礼的鸡尾酒会上跟人交换得到的。这名片来自一个制片人,名字叫艾瑞克·罗森,供职于洛杉矶一个叫都市工程的制片公司。他把名片递给大金,“抱歉,早该给你的。”
“天啊,”她说,“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
“那你的摄像师在哪里?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
“因为这是街头真人秀。我们不方便让摄像师跟着四处走,太引人注意,就不像个真人秀了,不是吗?”
大金仔细盯着名片,仿佛那是她实现一个长久以来的梦想的敲门砖。
“谁会打来电话呢?”大金问。
“我们其中一位星探,”埃文回答,“他会假装成你得提供帮助的富豪参赛者。我想从那边拍摄你接电话的过程,从停车场的那一侧,这样能把你整个人都拍进去。我已经在电话里装了麦克风,你尽情发挥,给我们展示一下你的街头智慧和应变能力。过来,小伙子,抱歉,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雷蒙德,”男孩也看着名片,不过是以审视的眼光看的。
“你过来这儿,站在我旁边,避开镜头。”
雷蒙德皱眉,“我为什么不能入镜?”
“这是我的镜头,”大金说。
“抱歉,雷蒙德,说实在的,你的表现并不积极,”埃文说,“你甚至怀疑我这个节目的真实性。”
“他没有怀疑,”大金说,“他就是那样一个人,说话一直那样,不是不尊敬你或怀疑你的意思。他现在没问题了。”
“雷蒙德,我们也想要吸引年轻的观众,”埃文说,“我们的目标观众群体包括了你这个年纪的女孩子。”
雷蒙德拎着装子弹的购物袋,对着埃文再次皱眉,不过还是听话地走了过去,站在电话旁边,思考片刻,摆出了个他认为不错的姿势。
“漂亮!不过我不希望那个购物袋出现在镜头里,显得你们好像在购物一样。”埃文往后退了五步。
大金拎起购物袋,放在埃文脚下,“你如果不买这些子弹,那你得给我们补偿,耽误了我们这么多时间呢。”
“当然,一定要给的。这是你的单人试镜,你不需要排着队等试镜机会,”他举起摄像机扛在肩上,“我每次下去社区招人,都有无数的人想当群演争取试镜的机会呢。”
大金往镜头看了一眼,“我要做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平时怎么做,现在就怎么做。”埃文继续往后撤了些,这会儿他离他们俩已经有十五步距离了,没办法,那个男孩警惕心很重,他不得不小心些。行李袋和装子弹的购物袋都在他脚下,偷来的那个手机在他屁股口袋里。
“表现得自然些,别看我,”埃文伸手去摸身后的手机,付费电话的号码早就输进去了,他按一下拨号键即可。
付费电话响了一声。“看着电话,等它响三声再接,我要让摄像机动一下。”埃文对他们说,可他才是那个在动的,他抓起行李袋和购物袋,往自己卡车的方向狂奔。
付费电话响了第二声,雷蒙德继续盯着电话,可大金忍不住了,耐不住好奇心回头去看镜头,正好看到埃文跳上卡车。
车钥匙早插进了打火器,他发动车,调挡,看见大金大吼大叫,正朝他的方向跑过来。踩下油门后,卡车驶入街道的车流里,横冲直撞,惹得周围一片汽车按喇叭。
这会儿的雷蒙德已经完全被电视节目这个点子给吸引住了,接起电话,问:“这是试镜的一部分内容吗?”
“我拍了一个星期你做生意的视频,”埃文对着电话撒谎,“你再在这个电话附近出现,我就把你非法交易的视频交给警察。”后视镜里,埃文能看到大金追着跑到公路上来了,跑得气喘吁吁,对他竖起中指。
“这是非法的!”雷蒙德大骂:“你是小偷,是骗子!”
“对警察抱怨去吧,谢谢你们的子弹。我们这个交易很公平,你们给我子弹,我替你们保守秘密,不找警察举报你们。”
雷蒙德的话没说完,埃文就挂了电话,他一直踩着油门,生怕大金开她那辆新的探险者过来追他。他希望大金和雷蒙德比他更诚实些。用一只手打开购物袋后,里面有四个弹夹,他把其中一个插进贝雷塔手枪里,弹夹完全适配。
现在,他有资本去找夏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