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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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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淮在昏暗的角落里睁开眼。
她抓紧了身上这件月白色的外褂，看着空荡荡的牢房，眸色晦暗。
昨晚的一切都不是梦。
并且她果然没有猜错，那人只是看她可怜，顺路救下了她而已。
不会有人愿意长长久久地陪在她身边，所有给予她的善意总能被轻而易举地收回。
安淮轻柔地抚摸着身上月白的外褂，将它解下来，一丝不苟地叠好，放在最干燥的稻草垛上。
布帛翻动，一丝墨香弥散，安淮仔细嗅了嗅，感觉有哪里不太对。
昨晚模糊的记忆中，那人的怀抱散发着清甜的木棉花香，与这件外袍上的气息截然不同。
安淮猛地摇摇头，奋力将外袍扔在地上。
安淮愤愤想：既然那人都离开了，我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没想到她这一掷，从衣服上抖落下来一角墨绿衣袖，入手轻薄滑腻，是上好的料子。鬼使神差地，安淮将其揣进了怀里。
哪怕这人最终弃她而去，若有幸寻得此人，还是要报答的。
她重新叠好那外袍，将其安顿好，便扒开墙角的枯草堆上面的一层，从里面取出一件粗麻布包裹的东西。
这是一本她六岁时意外捡到的仙家典籍，她一直随身携带的东西，怕晚上出事，便预先拿出来藏到了石牢角落不起眼的位置。
她幼时还小不懂事，据说这典籍上面记载着修炼之法，也隐约知道这是件珍贵的东西。在她被卖到京城之前，她从来都是将它贴身保管。
在这期间，她曾数次动过心思，想要修习里面的功法，但每次将手放在这本造型古朴的典籍上，心中似乎总有个声音在阻止她，让她远离里面的东西。
但眼下的情形已经让她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必须要离开温家。
安淮咬破手指，按照书中所说将血液滴在书封上。血液一接触到书封，迅速被吸收进去，深红色开始在整本书蔓延。
随着血液越来越多，书籍似乎已经不再需要鲜血供奉，血滴像珍珠一样漂浮在空中，抽细、延展、构建，逐渐变成泛着诡异红光的法阵。
法阵上生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红色身影，身形与安淮等高，却面目模糊，不辨男女。它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一切，缓缓向安淮伸出手：
【汝可愿入吾之道，行吾之为，传吾之念，重铸吾身？】
这些话嘤嘤嗡嗡，带着令人头晕的回音，安淮听不明晰，却知道自己此时别无选择。
她将手伸向身影，就在即将触碰到它的那一刹那，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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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灼正在自己的卧房中用朱砂画符，补充昨天用掉的库存，丝毫没意识到她负责看护的女主内里已经发生了变化。
她在以前的世界里用过毛笔，但制符并不是简单写字就行，同时还要向符纸中灌注灵力，算是比较复杂的活计。温灼头一次制符，报废了不少符纸。
系统看她百分之一不到的成功率，心疼又肉疼：“我的姑奶奶，你这样糟蹋，让别人看见了，估计要揍你一顿才能出气。”
“那又怎么样？我们家有的是钱，不差这点。”温灼大言不惭。
说完她拿起张新纸，凝神静气，准备再来一遍。这一遍状态良好，说不定能成功，温灼稳住自己的气息，要画上最后一笔，耳边突然响起警报。
“女主那边又出事了”系统分析着警报种类，说道，“不过这次好像不是很紧急。”
温灼被突如其来的警报声吓得笔锋一歪，“嗤啦”一声划了出去，最接近成功的这张也报废了，温灼有些泄气地扔下笔：“她倒挺不让人省心。这次又是什么情况？”
系统尴尬挠头：“呃……女主似乎是构建了一个魔族法阵，好像有堕魔的倾向。”
温灼啧了一声：“想堕就堕呗，这种事也要去管？黑化强一倍洗白弱三分，堕魔挺好的。”
系统连说了一叠“不行”：“万万使不得。女主堕魔了，这个世界上魔族的力量就会强盛，届时阴阳两道的势力失衡，魔族势必崛起，到时候生灵涂炭四方崩裂毁天灭地……”
温灼：“……”你们的女主是不是什么奇怪的玛丽苏。
难过了打雷下雨，开心的时候会出现彩虹，留在正道正道得势，投靠魔族魔族崛起，一个不小心性命垂危，连世界都要为之崩塌陷落。
系统催促：“快走快走，我们去把女主拉回正途，迟了可就麻烦了。”
温灼只好把桌子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温灼燃”标志性的红衣脱下换成低调的灰袍，从房顶略过，去到温家私牢看女主的情况。
安淮的鲜血法阵刚刚构建完成，牢房里掩映着不详的猩红光芒，突然听到外面的人声，立刻合上书，祈祷空中这些令人眼花缭乱的花纹赶紧消失。
跟仙家有关的一切都价值连城，如果被发现了怀揣仙家典籍，却不上交，恐怕不止被打入石牢这么简单。
所幸在她合上书的那一刻，法阵便失去了支撑，重新化为一摊血液掉落，落到安淮脚下的稻草堆里。
温灼敲了敲门，没反应，才想起这是牢房，敲了也没用，于是干脆也不给石牢面子了，直接把锁拽开，推门而入。
她一进门，直直撞上了安淮看向门口的目光。两人四目相望。
过了一会，安淮警惕地拉开距离，“温灼燃？”
温灼有些讶异地挑了挑眉，在心里感叹道：不愧是女主，这直觉就是不一样，足够敏锐。
她戴着的这套面纱是系统从商城里兑换出的最高阶的法器，能掩盖原身的气息、形貌、声音，她又特地改换了走路姿势，按理说不会被一眼认出是温灼燃的。
——但是按照“避免ooc的应急机制”的调性来说，既然女主已经道破她是“温灼燃”了，为什么还没有被夺走身体控制权？
见到温灼眼珠微转，系统感觉大事不好，问道：“你想干什么？”
温灼在心里回答它：“没什么，就是想浅浅试探一下‘ooc机制’的底线。”
还未等系统询问她想做什么，温灼大咧咧地撑住门框，对安淮说：
“对，我就是温灼燃。”
安淮听她直接就承认了，反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眼前这人的气质、声音和说话方式跟温家大小姐完全不同，自己也只是一时脑抽才叫出“温灼燃”的名字，现在这人说自己是温灼燃，她反而不信了。
安淮皱眉：“你装得可一点都不像。”
温灼伸出食指冲她摇摇：“我真的是哦，连生辰八字都与‘温灼燃’一模一样。”
系统郁郁出声：“别费劲了，都说了这是最最高等的法器，谁都不会认为你是温灼燃的。”
安淮不知道是谁来拿她打趣，但她不想继续奉陪，干脆移开了目光。
“抬起头来。”温灼肃声说。
安淮一抖——又是那种熟悉的感觉。
无从抵抗，无法反驳。
与那天温灼燃用鞭子抬起她的脸时一模一样！
安淮紧咬牙关，仇恨与怒火一同弥漫上眼眶：“温灼燃！”
那边系统也开始尖叫：“夭寿了！这女主怎么回事，这法器怎么回事！到底是怎么认出来的！还有宿主你怎么这么快就扒了自己马甲！咱们的积分不够再换一套新法器了！”
“闭嘴。”温灼出声，干脆利落地打断了系统。
安淮也被这声吓了一跳，又见眼前这人撑着门框笑了起来：“你还真信啊，我要是温家小姐，还用穿得这样朴素？”
安淮仔细打量起眼前人的衣着，只见这人身上穿的都是普通人家才会穿的粗布衣服，灰白简朴，并不起眼。但温灼燃却从不穿颜色寡淡的服装。
见她还有些迟疑，温灼走近了安淮，微弯下腰，直视安淮的眼睛：
“还是你真的觉得，温灼燃温家小姐，愿意屈身来牢房，看望一个她连名字都记不住的仆人？”
安淮被她话里冰冷的不屑刺痛了，不自觉攥紧了拳。
也对，她不过是个毫无价值的破烂玩具，哪有让温家大小姐玩第二次价值？
看到安淮的反应，系统突然明白过来温灼所说的“试探ooc机制的底线”是什么意思了。
系统问道：“所以你是故意让女主认为你就是‘温灼燃’，然后看ooc机制会不会触发？”
温灼在心里回应道：“对。”
系统：“结论是什么？”
温灼：“结论是在有这个法器的伪装下，哪怕我变成了‘温灼燃’的样子，用‘温灼燃’的方式说话，又或者哪怕女主真的认为我是‘温灼燃’，ooc机制也不会触发。这个法器能骗过判定，好用得很。”
系统：“……你就不怕女主从此真认为你就是‘温灼燃’，白白浪费一个马甲？”
温灼笑得高深：“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最易拿捏，我想让她怎么以为，她就会怎么以为。”
系统抗议：“你在玩弄女主感情！”
温灼没理它，因为此时安淮抬起头，直直看向自己，问道——
“既然你不是温灼燃，那你又是谁？”
温灼微微勾唇，弯下腰，朝她眨眨眼：“我是你的仙女教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