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们]二百五》鹅鹅花明

22、全家福

　　首尔·远郊别院

　　在夏日里阳光最明媚的时刻，这座古色古香的小院也迎来了一批身份尊贵的客人。

　　长长的石头台阶蜿蜒而上，盘旋在碧绿藤蔓缠绕的墙壁里。

　　在台阶的尽头处，立着一对容貌出众的年轻眷侣。

　　“早知道当年干脆说要和你拍结婚照了……还找什么大妈过来下爸爸的面子啊……”

　　英俊的男人戳了戳自家老婆的脑门儿，收回了自己暴露在空气中良久的牙龈。

　　刘Rachel朝他缓缓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现在看起来可真是欠揍啊。

　　不过，他这副喜气洋洋的样子是因她而起。

　　勉强原谅一下吧。

　　崔英道还没来得及再说些什么，庭院的另一侧就有了动静。

　　嗓音听起来倒是熟悉。

　　二人对视一眼，就往声响传来的方向看。

　　这座别院已经有了数十年的历史，被改为摄影工作室后重新装潢，各项设施都很不错。

　　随着音乐变换节奏的喷泉泄出了雪白的水柱，正倒映着蓝天白云。

　　李Esther在喷泉不远处的景观长椅上坐着，朝面前站着的高大男人抬起了下巴。

　　以崔英道对自家丈母娘的了解来看，她这个抬下巴的动作……

　　她面前的男人要完蛋了啊。崔英道想。

　　“东光会长倒是贵人事忙。”

　　端庄的妇人果然语调讥讽。

　　“……忙到独生女儿结婚之前，需要拍点什么全家出镜的和谐照片，都是最后一个到场的。”

　　崔英道高高挑起了半边眉毛，立刻就去看自家未婚妻的神色。

　　“那是爸爸？”

　　他指了指那个背对他们站着的男人问了一句。

　　漂亮的猫猫神色平静，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她点了点头。

　　那头的男人倒是坦然。

　　……他转过身，一屁股就挤坐在了李Esther身边。

　　崔英道另半边眉毛也抬起来了。

　　女儿肖父不是一句空话。

　　即便见过刘东光会长风头无两时的报道采访，但他本人还是比报纸上好看多了。

　　本以为自家小猫的五官随了母亲，如今一看，她的容貌似乎更像父亲一些。

　　“你做什么？！”

　　李Esther提高了声调，似乎是有些生气了。

　　刘东光不紧不慢的整理了一下西装的领子。

　　他甚至翘起了半边腿。

　　“这里的长椅都隶属于RS国际的名下吗？”

　　李Esther站起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拽住了手腕拖了回去。

　　崔英道没忍住笑出了声。

　　……这可比他们家的那点破事儿要好看得多。

　　见漂亮的小猫冷冰冰的瞥了过来，他立马揉了揉她的发顶以示安抚。

　　总算是理解刘Rachel，为什么爱看柳京兰女士和崔东旭先生的交谈了。

　　“英道的父母堵在路上，还得过一阵子才能到。”

　　刘东光捏着自家前妻的手腕不松，脸上的笑一直没下去过。

　　“所以……我来的也不算晚吧。”他说。

　　李Esther从鼻腔里鄙夷的笑了一声。

　　她也不反抗了，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腕。

　　“你晚的事情还少吗？”

　　刘东光挠了挠她的手心，换来了一记不耐的白眼。

　　他也没辩驳什么，只是反问了一句。

　　“刘氏在这几年转危为安，难道单纯是靠运气好吗？”

　　李Esther知道他话里的意思。

　　刘氏集团在十数年前濒临破产。

　　……她还分走了他的半副身家。

　　是他付出了百倍的时间与精力，才能扭亏为盈。

　　明丽的妇人，用另一只手拂了拂被风吹起的头发。

　　她用了讥诮的语调，来掩饰自己莫名其妙的心虚。

　　“我知道刘氏今时不同往日了……东光会长还握着我的手腕做什么？也该考虑考虑第二任妻子的人选了？不出所料的话，几个大集团的千金都在翘首以盼吧？”

　　刘东光似乎是被这一连串的问题逗笑了。

　　他懒洋洋的睨了自家前妻一眼。

　　“我还是觉得把我半副身家卷走的前妻比较合适……报复Esther理事这件事，想想就很有意思。”

　　“你休想，我的再婚候选人名录上可没有你。”

　　“我怎么突然想起来……大学的时候把帝国集团那位老秘书长揍得头破血流的日子了。”他笑眯眯的：“所以复婚的事直接找爸爸就好了吧？”

　　“刘东光！”

　　“爸爸还住在老宅吧？等这边事情结束了我就去拜访一下……我还要带上小莱茜和英道一起。”

　　李Esther气得发抖，却又无计可施。

　　目睹了全过程的崔英道简直……叹为观止。

　　……这也，太厉害了。

　　他可从没见过丈母娘这种招架不住的脸。

　　“怎么感觉我和爸爸这么有共同话题呢？”

　　他朝自家岳父远远的比了个抱拳拱手的姿势。

　　这种中二病晚期患者的举动，当然换来了刘Rachel毫不客气的一爪子。

　　她言简意赅的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做出了评价。

　　“神经病。”

　　………………

　　柳京兰与崔东旭就快要到了。

　　崔英道被懒得搭理他的猫猫撵出去迎接他们，以保持眼前暂时的清净。

　　自家父母还在不远处斗嘴。

　　刘Rachel并不想打扰他们。

　　她绕到了院子的另一个角落，来等待即将到来的拍摄。

　　年岁悠远的树木冠叶高大，带来铺天盖地的沁凉阴翳。

　　……倒是个发呆的好地方。

　　上次来到这里，还是十八岁的时候。

　　时光荏苒。

　　转眼间，她就要嫁人了。

　　刘Rachel靠在了这棵梧桐树上，盯着天边的云卷云舒出神。

　　谁能想到，她会嫁给崔英道呢？

　　“刘莱茜，你未免太过分了。”

　　这个声音和语气……

　　漂亮的猫猫眯起了眼睛。

　　——————金家的那位庶子二公子，正满脸怒气的站在不远处的石子路上。

　　她只看了他一眼，就把头转了过去。

　　怎么到处都有他啊。

　　金南允为了斩断后顾之忧，在这段时间，又为他心爱的小儿子寻求了一个后半生稳妥的保障。

　　九英集团的双胞胎妹妹，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订婚事宜都安排妥当，就要向媒体发送照片了。

　　而首尔世族高门每每需要拍摄照片，惯用的都是这家摄影工作室。

　　金叹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想必是要预约订婚照片的拍摄时间。

　　……只有事事亲力亲为，才能让他那个倒了八辈子血霉的未婚妻满意。

　　见刘Rachel没有搭理他的意思，他又靠近了一步。

　　“从你回国伊始，逼我离婚，撵走恩尚……这也就算了。”

　　金叹从喉间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冷笑。

　　“帝国本季度的财报相比于去年下滑了整整一半。我本来没什么感觉，直到我现在连这里的拍摄时间都预约不到。”

　　娇贵的明珠翘起了半边嘴角。

　　她拍了拍裙子上并不存在的浮尘，并未回答他明显带着迁怒的问题。

　　不关心集团发展，却在意自己待遇的变化。

　　……庶出的血脉，一辈子都上不了台面。

　　“这里的社长说了，我来不可以，但九英集团的人来就可以。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总是这样把错归结到别人身上吗？”

　　金叹没料到她会指出问题的关键，气势也跟着弱了下去。

　　“……是你太咄咄逼人。”

　　他似乎是找到了能站住脚的理由，就接着说了下去。

　　他知道怎么才能刺痛她。

　　“从高中的时候你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你是从什么时期开始变得越来越糟糕的。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你越来越让人失……”

　　“啪”。

　　这次打断他的，是清脆的一耳光。

　　金叹被打得偏过头去，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刘Rachel收回了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掌，挺住了脊梁。

　　“我刚回国的时候你好像还有点顾虑，因为知道我会真的动手，所以不敢在我面前放肆。”

　　她淡淡的看着眼前仍旧幼稚的男人。

　　“现在又敢接二连三的在我耳边胡言乱语，是不是觉得我已经黔驴技穷，只能给你造成这么一丁点儿损失？”

　　金叹慢慢转过了头。

　　她根本没留力气，他的脸很快就浮肿了起来。

　　矜贵的明珠昂起了下巴。

　　“你有什么资格来评价我？又有什么资格来定义我……连一千韩元都赚不到的可笑家伙。”

　　微风吹拂起了这位年轻理事额前的碎发。

　　她面前站着的，少女时期对她嗤之以鼻的男人，看起来十分难以接受他自己现在的处境。

　　“……你打我？”金叹抬起了头。

　　他的表情可以称得上是匪夷所思了。

　　刘Rachel忽然想起了，多年前广播室里那场可笑的对话。

　　她也给了他一耳光。

　　———“对，就是这样。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别找车恩尚的麻烦。”

　　少年金叹神色坚定的脸庞浮现在脑海之中。

　　因为这段记忆太过痛苦，所以，她连他当时五官上的微表情都没有忘掉。

　　刘Rachel跟着记忆中努力挺直脊背的自己，一字一顿说出了这句话。

　　“在这个圈子里，血缘就是王冠。”

　　矜贵的大小姐抱起了双臂，弯起了半边嘴角。

　　“区区庶子，打你就打你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刘莱茜，你……？”

　　金叹难以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这个腔调，这个做派……

　　他像是从来都没认识过眼前这个漂亮的洋娃娃一样，上上下下看了她一遍。

　　娇小的猫猫神色冷淡，半边眉毛也跟着高高抬起来了。

　　“我怎么了？怎么什么不入流的家伙都敢在我面前放肆，是我最近过的太善良了吗？”

　　金叹的嘴巴张得更大了。

　　“你……崔英道……他都教了你什么？！”

　　他还没从这离奇的转变之中回过神，一个高大的人影就晃了过来。

　　“我教她什么关你什么事？怎么这么大一个男人还在欺负我妹妹啊，还不赶紧道歉。”

　　————崔英道挡在了刘Rachel面前，抬起的眉毛与她如出一辙。

　　金叹愣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他干巴巴的说：“……是我挨了打。”

　　闻言，年轻的会长皱了皱眉，苦恼的摊开了手。

　　“我妹妹可不是什么轻易打人的小女孩，一定是你做了什么事让她委屈了。如果你不道歉的话，我还可以让你挨的更惨一些。”

　　他似乎是在说什么很理所当然的事，还握住了身后小人的手指。

　　金叹张了张嘴巴，想了想还是把嘴巴闭上了。

　　真是……幼稚。

　　到底是不甘心，他把目光放在了刘Rachel身上。

　　“听说你生病了，看起来是真的。”他侧着头，语气也带上了惋惜：“……好好治治脑子吧。”

　　这话一出，他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但潜意识却在疯狂朝他示警————

　　刚刚还有些诙谐的气氛荡然无存。

　　“你说什么？”

　　崔英道眯起了眼睛，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生得英俊，这般模样更是令人移不开眼睛。

　　他慢条斯理的，把衬衣袖子上的袖扣解开了。

　　“原来，你是真的想惹事吗？真是了不起啊，朋友。”

　　白暂修长的十指交握，指关节处因为力的作用而发出了清脆的响动。

　　崔英道的动作优雅又自然，还带着点矜贵的随性味道。

　　他笑意盈盈，狭长的眼眸中却乌沉一片。

　　金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面部肌肉也因为绷紧而显得僵硬起来。

　　他突然开始后悔今天的贸然行事。

　　……没人比他更清楚，崔英道现在想做什么了。

　　这位年轻的会长，从十八岁起隐藏着的东西现在完全显露了出来。

　　这次会比在江南夜总会那次更严重。

　　空气中看不见的弦被拉到了最紧。

　　在它断裂的前夕，一只雪白纤细的小手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

　　————她制止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大战。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不想让我丈夫的手指因为你这种低劣的人而变疼。”

　　公主握着骑士的手，朝曾经眼高于顶的假王子笑了笑。

　　“你是个愚蠢至极的人，我原本对你无话可说。可我如今觉得，你真的很可怜。”

　　深渊里趴伏着的恶龙，扫了一眼这对峙的三人。

　　公主身上的锁链，早就被骑士的长剑斩断了。

　　可是。

　　那些沉重的，乱七八糟的镣铐，仍旧挂在她的四肢之上。

　　因为时间太久，早就和捆绑处的皮肤连在了一起，轻易无法剥离。

　　所以，骑士不能替她取下。

　　她要自己解开这些几乎长到了血肉里的，如影随形的枷锁。

　　骑士可以把她带离恶龙的身边。

　　但只要镣铐没有取下，那她的灵魂，就仍旧还在她十八岁时坠入的深渊之中。

　　恶龙永远能嗅到她的气息，随时都可以把她重新抓回这里。

　　“你每次都用同一种方式来伤害别人，这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是这样。自卑又懦弱，只能靠这种方式来寻求自己存在的意义。”

　　公主扯了扯脚腕上的锁链。

　　“……我在从前确实难以接受，甚至怀疑自己。因为不管怎么看，我都比车恩尚好太多了。你们为什么会那样对我呢？是不是我真的做错了什么？”

　　骑士反手握住了她的小爪子，心疼的用另一只手揉了揉她的脑袋。

　　“后来，让我痛苦的，其实是十八岁的自己。”

　　公主叹了口气，又拉了拉胳膊上的链子。

　　这是她从来不曾暴露在人前的，一直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我，实在是太讨厌那个只会嘴上说说的自己了。”

　　为什么会如此愚蠢？

　　为什么会如此懦弱？

　　为什么，要让自己遭受那种不公？

　　她在每一个失去睡眠的长夜里，一刻不停的质问着自己。

　　“现在，我想明白了……我没有错，我不需要痛苦，错的是你。”

　　人永远都不需要为自己的善良道歉。

　　“所以。”

　　公主笑了笑。

　　“无论你再怎么用任何手段，任何话语想要让我痛苦难过，我都不会在意。”

　　锈迹斑斑的锁链慢慢从血肉之中脱落下来。

　　“因为，我和十八岁的自己和解了。”

　　公主自己破开了诅咒。

　　恶龙睁开了半边眼睛，去看那个被自己困在深渊之中长达数年的小公主。

　　那些乱七八糟的锁链，随着她的话语哗啦啦的掉了下来，最终化为齑粉，归于虚无。

　　它打了个哈欠，不情不愿的扬起了身后巨大的翅膀。

　　———你真的要和他走吗？有朝一日，如果骑士背叛了他的誓言，后果可比现在严重得多……我会把你的灵魂也捏碎哦。

　　它盯着小公主身上仍旧显眼的，被镣铐留下的伤痕，眨了眨眼睛。

　　——不要再考虑考虑吗？

　　破碎重组的灵魂如果再次被打碎，就只有死亡一个下场。

　　公主冷冷的睨了它一眼。

　　已经有明媚的阳光透过恶龙的双翼，照进了不见天日的崖底。

　　——我相信他不会。

　　碎金般的光芒落在二人交握的十指之上，犹如岁月镀上的光影。

　　——就算是有那一天，我也不会死掉……你休想让我放弃自己。

　　恶龙盘旋许久，最终还是缓缓地飞向了天空。

　　———我也许还会回来哦。

　　它最后低头看了一眼这个小公主。

　　从它认识她开始，她的脊背，从始至终都是挺直的。

　　那些杂七杂八的药片，那些辛辣苦涩的烈酒，那些无数个蜷缩成一团的夜晚，都没有让她弯下腰低头认输。

　　而这所有的苦厄，都已经成为过往。

　　被锁链困住而造成的伤痕会结痂痊愈，最终消逝不见。

　　算啦。

　　它还是……不回来了吧。

　　————————

　　拍摄已经开始。

　　刘Rachel望向自己未来的丈夫，慢慢的眨了眨眼睛。

　　其实，她也知道他身上隐藏着的秘密。

　　在高中时代，她就察觉到过崔英道身上散发出的孤独味道。

　　那味道辛辣又尖锐，和她的痛苦相比只多不少。

　　在兄妹时期，她也曾认认真真的探寻过这个秘密的谜底。

　　……他大约是觉得，这世间一切众生都无聊透顶。

　　这是高智商人种的通病。

　　—————因为太过聪明，所以找不到生活的意义。

　　上课让他觉得烦闷，知识都太过简单。

　　同学让他觉得无聊，2秒内就能够猜到他们下面会说什么。

　　题目还没有公布解题顺序之前，他就已经知道答案。

　　别人永远拿他没办法，根本没有人能够欺负得了他。

　　任何事情都会让他觉得这是一个无意义的，重复性的工作。

　　这世间万物，对于他来说都非常枯燥。

　　无人懂他。

　　所以他特立独行。

　　回国后的日夜相处，更是让她确定了这个事实。

　　————他厌倦这个世界。

　　其实也算正常。

　　他拥有一切常人不能拥有的地位与金钱。

　　除此之外，他聪慧又英俊，高大又健硕。

　　想要什么，只要去做，一切都是唾手可得。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像是与生俱来的诅咒。

　　他就这样日复一日的，活在他认为无聊的世界之中。

　　他应该根本就没想过结婚这码事。

　　但是……

　　突如其来的失重感让漂亮的猫猫惊呼一声。

　　这个混账家伙现在单手抱起了自己的老婆，朝摄影师小姐开心的大笑。

　　他高兴的要命，对着镜头幼稚的转圈，还大声嚷嚷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一生都在致力于拍下决定性的瞬间，却不知人生的每一瞬间，都是决定性的瞬间。”

　　刘Rachel眨了眨眼睛，决定回答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

　　“亨利·卡帝艾·布勒松。”

　　这下子轮到崔英道意外了。

　　很快，英俊的男人就反应了过来，笑眯眯的伸手揉了揉小猫的头发。

　　熟悉的温度从他修长的手指处传来。

　　智商天才的五感都非常敏锐，对事物的共情能力也超出想象。

　　也正是因此，他能理解她的痛苦与敏感，她的脆弱与孤独。

　　他就这样，一点一点暖热了她曾经荒芜衰败的心底。

　　“其实你也救了我。”他突然趴在她耳边轻声呢喃。

　　娇贵的小洋娃娃立刻翘起了嘴角。

　　他似乎还不清楚，她早就洞悉了他的秘密。

　　她笑着勾住了他的脖子。

　　“我让你爱上这个世界了，对吗？”

　　漆黑幽暗的崖底，冒出了郁郁葱葱的青草嫩芽。

　　镁光灯还在不停的闪烁着。

　　向来端庄的李Esther提高了音调，大声和自己的前夫争论着什么。

　　被卷走了半副身家的刘东光会长丝毫不惧，抱着双臂逐句反驳。

　　柳京兰坐在沙发的边缘，温柔的注视着前方相拥的两个孩子。

　　而沙发另一端的崔东旭推了推眼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这一切的一切，都被摄影师小姐记录在储存卡片之中。

　　那是这对年轻夫妇曾经羡慕过的，也是现在即将拥有的，平凡的幸福。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