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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回秦和岛13

　　“你不吃了？”季裴有些惊讶，他印象里，秦衍的胃口一直不错，从来不浪费食物。

　　“等你饿了陪你一起吃。”秦衍说着，去拿盘子把桌子上的菜全都盖上。

　　季裴愣着：“为什么？”

　　“总不能叫你看着我吃。”在秦和岛不像皇宫，皇宫还能出去散步，心烦了还有吴安陪着聊天，季裴在这里除了吃就只有睡，本来就无聊了，再看别人吃饭，就更无聊了。

　　季裴正想说什么，秦衍又开口：“而且晚上你饿了吃饭，我没有饭，我也会馋的。”

　　“……”季裴本来想糊弄过去，晚上也不想吃饭，但现在看来逃不过去。

　　稍晚些了的时候，季裴瞧着秦衍在院子练剑。
　　练完了一遍，季裴担心他肚子太饿，主动说要吃饭。

　　秦衍去热了晚饭，盯着季裴乖乖吃完半碗才肯罢休。

　　今天这事过后，季裴再没有逃过饭，每一顿都乖乖吃完，枯瘦的身体逐渐长了点肉。

　　在荆王这里过了七天，季裴每天过着吃饭睡觉看秦衍练剑的日子，虽然算不上无聊，但时间久了，季裴就忍不住好奇：“为什么一直在这里？”

　　“嗯？”秦衍停下手中择菜的动作，问，“什么在这里？”

　　“不是说要讨伐秦和岛吗？可我们一直在屋里。”季裴不知道该怎么说，毕竟秦衍有自己的计划，他根本不清楚。

　　秦衍虽然没动，但每天都有接触荆王的人，只是每次都挑季裴睡着的时候。

　　他不紧不慢：“明天就动。”
　　“嗯？”季裴依旧茫然。

　　“荆王打算制造和安王的纠纷，派几个人去安王那里闹事，到时候我作为荆王的人会被安王抓起来。”

　　“他不需要和你见面。”季裴本想说安王不可能亲自见一个小卒，给秦衍提供被暗杀的机会，但紧接着就想到什么，“你想去地牢？”

　　单单只是闹事，还远达不到被关进地牢的地步。
　　“是的。”秦衍勾了下唇，他想去地牢，自然有的是办法。

　　季裴不赞同地皱眉。

　　安王不比荆王蠢，荆王是傻大个，很容易被玩得团团转，要不是手下都比较团结忠诚，自身也有点实力，早就被另外三人吞并了。

　　安王是这四人中最善疑的，他的警惕心最高。
　　五年前，季裴刚从荆王手中逃出来，就落到了安王的手里。

　　那时候的安王比现在更加善疑，见到手下抓了季裴，便令人将季裴折磨一顿，想得知荆王营地内部的消息。
　　但对于季裴提供的消息，他又十分怀疑，不肯相信是真的，于是日复一日地割血喂药，用尽手段折磨，还将季裴关在暗无天日的屋子里。

　　在季裴从那屋子出来之后，他甚至失明了一段时间。

　　“他很危险。”季裴不高兴地说，“从他那里，得不到任何好处。”

　　“我知道。”秦衍并没想过要什么好处，他没想到季裴会这么认真地阻止他，看来这个安王并不好对付。

　　他安抚季裴：“我做好了万全之策。”

　　季裴不信。
　　秦衍从没来过秦和岛，计划都是根据别人说的去拟定，再怎么聪明的人，都无法做到万全。
　　他更倾向于秦衍在安抚他。

　　而这样的话，秦衍肯定也不会让他跟着去。

　　季裴眼底落下一片阴影，他慢吞吞地张口：“你是不是要自己去，要丢下我自己去？”

　　屋里无声。

　　季裴垂下眼眸，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秦衍心头一软，他斟酌着道：“在这里不会有人伤你，我就出去……”两天。
　　本想这么说的，但秦衍说着说着，就感觉到不对劲。

　　他把季裴带回地狱，又想抛开季裴两天，不论是谁都受不了。
　　即使做这些的出发点是为了季裴好。

　　但真的好不好，应当全看季裴自己的想法。

　　秦衍作茧自缚，深刻尝到了苦涩。
　　他顿了半晌，才改口：“当天就回来。”

　　季裴抬眸，依旧没说话。

　　没有拒绝，却是无声的抗拒。

　　秦衍知道他想听什么答案，但不能带着季裴冒险：“晚上就回来，我保证。”

　　季裴听着恍惚。
　　他本想戳穿秦衍，保证是这世上最蠢的话，最不能轻信的谎言。

　　可秦衍的拒绝说得这么明显，他也失去了戳穿的理由。
　　何必自找罪受。

　　他闷“嗯”一声，勉强算是答应下来。
　　秦衍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季裴应完后，就像没事人一样说困了，回屋睡去。

　　两人这段时间一直睡同一张床上，除开最开始那几次，季裴控制不住做噩梦或者崩溃想自杀以外，后面情况都还好，只是睡得不安宁，秦衍时不时就得起夜看着他。

　　今晚却不知怎么的，反倒是秦衍睡不好，起夜好几次，好在每每看到季裴时，季裴都睡得很熟。

　　月光照进屋里，勉强能看见季裴的脸，向来苍白的脸色因为熟睡，稍稍泛了些红润，呼吸轻飘飘的，整个人就像被月光裁剪的枯叶，仿佛一个眨眼就会消失不见。

　　秦衍轻吐一口气，将人搂进怀中，静待白日的到来。

　　第二天一早，季裴最先醒来。
　　他被搂在怀中，耳侧就是秦衍的心跳声。

　　季裴动了动，没见秦衍醒来，便摸索着从秦衍的怀中爬出去。

　　他一路走到院子，天刚蒙蒙亮，院子里覆了一层雾气，树梢上落了只鸽子，正歪着头打量他。

　　季裴伸手一招，那鸽子便飞过来，落到季裴的手指上，亲昵地用脑袋去蹭他。

　　鸽子明显是家养的，羽发顺滑，眼眸里满是单纯，季裴轻摸了摸，鸽子就“咕噜噜”地叫唤起来。

　　这声音引来秦衍。

　　见到鸽子，秦衍微愣：“荆王送的？”

　　季裴摇摇头：“落到院子上的，没有被绑过。”

　　秦衍伸手过去，那鸽子似乎不高兴，扭头啄了秦衍一下。
　　秦衍的手指头上立刻冒出一个血珠。

　　他收回手，见那鸽子啄完人，又变回乖巧可爱的模样，继续蹭着季裴，不由得有些语塞：“它还挺喜欢你的。”

　　不过在这秦和岛上，这又是只信鸽，也不知道是不是谁训练过来查探敌情的。

　　秦衍面色凝重：“这鸽子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吗？”
　　季裴摇摇头：“我见到的时候就是这样了。”

　　“……”秦衍本想说把这鸽子炖了，但季裴看这鸽子的时间比秦衍还长，显然是挺喜欢的。

　　昨天又惹得季裴不高兴，现在再说要炖了鸽子，指不定季裴生气做出什么来。

　　他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斟酌着道：“也不知道是谁的，可能在这待会儿就回去了。”

　　季裴“嗯”了一声，没怎么理秦衍。

　　秦衍有些担心：“回来给你剥龙眼。”
　　季裴依旧摸着那只鸽子，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就在秦衍以为得不到回应的时候，季裴很小声地说：“带点饲料。”

　　秦衍一愣，继而看见那只鸽子，明白了什么。

　　一只来历不明的鸽子，不知道会有多危险，可能会在某个秦衍不在的日子里，暴露季裴的所在，要了季裴的命。

　　秦衍不想答应，却不忍拒绝。
　　他应下来后，季裴才转过头，回以一个温柔的笑：“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一旁的鸽子高兴地叫：“咕咕咕！”

　　虽然有点不放心，秦衍还是走了。
　　他走出院子，瞧见不远处的荆王，开口道：“多加几个人保护这里。”

　　荆王茫然了一瞬：“怎么？”
　　“院子里落了只家养的鸽子。”秦衍眉心微蹙，“不太对劲。”

　　荆王脑回路异于常人：“不然直接炖了吃了。”
　　他已经好久没吃炖鸽子了。

　　秦衍：“……”

　　秦衍转移话题：“人已经安排好了吗？”
　　荆王从记忆里回过味来，跟着秦衍一同往外走：“已经全都安排好了，你过去就开始。”

　　“好。”

　　秦衍换上一身粗布衣服，离开荆王本营后，往安王那里过去。

　　他这次去并没打算一次就发现地牢的秘密，只是闹事，顶多被抓起来打一顿，然后关在某个房间里，等待荆王找过来。

　　这一切恰在他的计划之中。

　　只要他在荆王找过来前，拿到安王营地的地图就行。

　　应该赶得上晚饭。

　　另一边，院子里。
　　鸽子还在上上下下飞着。

　　自秦衍离开，季裴就没了逗弄鸽子的兴趣，把鸽子放飞出去。

　　不过片刻，那鸽子却又飞回来，咕咕咕叫了好几声，像是不想离开。

　　季裴盯着那鸽子瞧了好片刻，瞧得鸽子都快要产生被吃掉的幻觉了，才见季裴伸手按住鸽子。

　　“也好，回来没见到你，饲料就没用了。”

　　“咕咕咕。”

　　“既然非要跟着我，你就乖点。”季裴摸着鸟毛，声音很慢，像是在僵硬地念着句子，可鸽子偏偏从这样的语调中听出了威胁。

　　“再啄他一下，你就会被我烤了吃了。”

　　鸽子浑身的毛都炸了一圈。

　　它吓得缩起脖子，小声又讨好地“咕咕咕”。

　　季裴在院子站久了，身体有些累。
　　他知道秦衍离开，不会知道他现在很累，如果不是快死了，门外的人也不会进来。

　　而他没必要为了陌生人寻死。

　　所以季裴干脆回到房间，躺到床上又睡过去。

　　门外，隐约传来声音。
　　“他人就在这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