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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且入宫廷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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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衍没想到季裴突然说出这话,愣了一瞬,接着才反应过来,又逗人:“倘若你这本事叫别人知晓了,恐怕不是一件好事。”
季裴不以为然,又像是天真:“那不叫别人知晓就好了。”
秦衍无言,淡淡瞥了季裴一眼。
季裴这本事,是诸多人想拥有的,也是诸多人所承受不住后果的。
朝中党派相争,拥有者或许能得其顺利,但这一旦被对立派得知,会带来灭顶的灾害。
他已是储君,无需再担心皇位,但当上皇帝,只是第一步。
这些年,秦衍虽说在朝中不断发展自己的力量,铲除了不少的敌对势力,但灭了近的,还有远的。
自远一方,还有一支比朝中更为强大的对手,随时都会回朝。
季裴的能力对他来说,不算特别需要,但见了也难不心动。
他收回目光:“你又如何藏住呢?”
季裴被问得一愣,他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秦衍这么追根究底。
他转念一想,秦衍是储君,未来要当皇帝的人,皇家对这种模仿笔迹之术最为严查,向来不容,秦衍恐怕也是讨厌这种能力的。
不过秦衍没有要发火的迹象,对他也没有太咄咄逼人,或许是看在季裴命不久矣的份上,但应当不多。
秦衍应该是真的需要这份能力。
但拥有这能力,本身就是一罪,秦衍无法保证时时刻刻盯着季裴,所以现在……是在责问季裴是否知晓后果,以及……倘若有一天被暴露出来,要如何所为。
也就是,测验他的忠心。
季裴轻笑一声:“怀壁其罪,我自知晓结局,只是为报答殿下的恩情,能有多久的活,便做多久的活。”
见秦衍眼色柔和了些,季裴便知,自己在秦衍那里,确实搏得了几分地位。
秦衍问完了日后,又想起一件事:“你有这本事,为什么先前逃不出秦和岛?”
季裴一愣,想起什么,他深吸一口气,似乎是在想着怎么说。
过了会儿,季裴才慢吞吞地,云淡风轻地开口:“秦和岛恶人无数,季伯应将我丢到岛上去,本想逼问我关于殿下您的事,但我当初因为父母的缘故,不愿意同他说话,惹恼了他,他便想让我在上面自生自灭。他本以为我马上就会被恶人杀害,没想到我尚有几分运气,东躲西藏的,季伯应重金买通的眼线见我没死,便去回秉。”
季裴淡嘲一声:“季仲应没钱买通人杀害我,他也觉得花钱买我的命不值,便觉得一定是那眼线想多赚点钱,故意谎报我还活着,他一怒之下,断了眼线的钱。”
后来眼线把怒火发泄到季裴的身上,才叫季裴得知此事。
季裴命不该绝,竟也躲过九死一生,季仲应认为这么多年,他早该死了,便也没再买通人卡季裴的书证,他这才从秦和岛逃出来。
在逃出去后,季裴假装天真地请人给季家写了封信。
果不其然,季仲应马上派下人来见他,叫他赶紧回季家去。
季裴虽然没有详细说,但稍一作想,便能猜出来他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秦衍脸色微沉,他默了默,问道:“你回来,是想报复他们的。”
他不是疑问,是肯定。
不论是谁,遭遇了这样的事,都不可能善了。
季裴淡笑一声:“总得让他们也尝尝我吃过的苦,何况他们害我到如今。”
秦衍道:“好。”
季裴休息了会儿,便从床上爬起来,去取来纸笔,慢吞吞写了一封书信。
写完后,季裴又望向秦衍。
秦衍在一旁看书,注意到他的目光,边望过来边问:“怎么?”
“除了我的信以外,还需要殿下帮忙。”
“要怎么做?”
“季仲应也是个警惕之人,他拿到信,第一时间会去求证,所以……”
秦衍听懂了。
季裴默了下,他小心翼翼瞧看秦衍。
为了让季仲应相信季韫确实已经得到了秦衍的宠爱,肯定要动些功夫,叫宫中的人都知道季韫过得极好,兴许还要赏赐些贴身之物。
这样委屈秦衍,季裴恐秦衍不答应。
谁知他刚说完,秦衍便道:“这简单,宫中的人已经知晓我待季家公子极好了。”
从头到尾,秦衍一直是以季家公子待季裴。
而宫中所有人,只知道来了一个季家公子和一个随从,并不能对上样貌。
也就是说,秦衍一直待季裴好,所以宫人只以为季裴就是那季家公子。
季裴微微颔首,脑海中想起来先前在宫中遇到的那些事,他道:“多谢殿下。”
接着,季裴又提笔加了几句,待墨干之后,把信交给秦衍过目。
谁知秦衍瞧也不瞧,便将信装封,待吴安回来便丢给吴安。
吴安一进门就被甩了一封信,他一脸茫然地揭下脸上的信,眼睛瞧着对面坐在桌前准备吃饭的两人。
“殿下,这是什么?”
“今天找个机会拿给季仲应。”秦衍道,“别叫张云清发现了。”
吴安一听,琢磨出来什么:“这是想叫他们夫妻俩不合?”
秦衍微微颔首。
吴安不太懂:“为了那东西?不能硬抢嘛?”
他觉得还是硬抢比较快:“那俩短胳膊短腿的,哪打得过我,还是抢比较快。”
季裴一听差点站起来,他声色着急:“不能硬抢!”
待他说完,才发觉自己声音有些高了,他不好意思地看了眼秦衍,见秦衍没什么异色,这才又开口道:“抢只能抢走小东西,他们诡计多端,恐怕抢到的不是全部。”
“那祠堂找人守着不就好了。”吴安想得简单,“直接把守,武力压迫,不信他们拿不出来。”
季裴摇摇头:“他们好歹是有名声的人家,你没有理由就强占祠堂,还武力压迫,传出去恐怕会影响到殿下,当初的事情已经没有证据可言,走不了司法公正,更没法对他们依法处置,总归要留他们一条性命,倘若处理得不好,不单是仇没报成,更会连累你们。”
吴安看了眼秦衍,秦衍依旧没有说话,应该是认同的意思。
他便点点头:“行,那我知道了,你想怎么做?”
季裴简单把计划说了一遍。
在宫里那次,吴安已经隐约看出来季裴不是什么良善之辈,这次再听到季裴亲口说他的计划,叫吴安心中有一种,他果然如此的感觉。
不过即便如此不善,但吴安心中对季裴,只有一种像是护着自家小鸡仔的感觉。
“他们家对你那么过分,你这么做是应当的。”吴安郑重道,“我会把这事做好的。”
季裴牵唇微微一笑,冲吴安谢道:“多谢吴大哥了。”
“叫我吴安就好了。”吴安赶紧摆摆手,“生分。”
说完,突然觉得被人盯了一眼,他忙转开视线,却又只见秦衍垂眸在一旁,拿着筷子夹了块肉。
秦衍淡声:“吃饭了吴安,季裴,多吃一点。”
季裴忙点点头,吴安把信收好,凑上前也拿着碗开吃。
以前秦衍遭人针对处处暗袭,秦衍亲自反击,带着吴安风里来雨里去,两人时常一同吃饭,因此也没什么规矩可言。
秦衍甚至会把吴安爱吃的红烧肉推给他。
可今天秦衍手腕一勾,却转而递给季裴:“你得吃多一点。”
季裴微微一愣,瞧着那盘红透的肉:“殿下?”
“吃得不够,所以才这么轻。”秦衍暗叹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觉,曾经的救命恩人落到这个地步,让他仿佛瞧见了当初的自己。
吴安一听,想起来早上秦衍抱着人回来,自以为发现了什么,也赶紧道:“你吃吧,多吃点!不然容易累,还容易晕倒。”
秦衍:“……”
季裴没听懂,不过点点头:“好的。”
他夹起肉,塞进口中,慢慢吃下。
被两个人盯着,即使季裴再怎么不想吃,也多少吃得半饱。
吴安收拾了桌子,便拿起信去做任务去。
屋里只剩下季裴和秦衍两人。
片刻后,屋门被人敲响,季裴看了眼秦衍,上前打开门,一开门就见店小二端着碗药站在门口,笑眼眯眯道:“客官,这是您让我们煎的药,已经煎好了,是现在喝吗?”
季裴一愣,身后传来秦衍的话:“拿进来就好。”
店小二听着话,把碗递给季裴,便主动带上门离开。
季裴回头,疑惑地瞧着秦衍。
秦衍捏着书,淡淡开口:“把药喝了,大夫开的。”
季裴想说什么,又听秦衍道:“不管有用没用,喝了再说,等回宫去,再找御医给你看看。”
季裴沉默了一下。
他的病,早便找人看过了。
治是能治,只是完全好起来是不可能的,何况他早就没了生的希望,这病拖到现在,给他增加那么多的伤痛,也只是因为不想浪费钱。
即使治好了,依旧是个废人,还能做些什么呢?
他看不懂秦衍。
虽说自己救过秦衍的命,可报复完季伯应,两人已两清,何必还要做这些无用的事呢?
他轻声道:“殿下不必如此,草民一条贱命,不必挂念。”
秦衍看了他一眼,眉头微微蹙起,他烦躁地移开眼,想反驳季裴,但又听季裴道:“草民都不关心。”
秦衍:“……”
季裴垂眸瞧着黑乎乎的药汤:“这一条命,也没什么价值。”
秦衍沉声打断他的话:“我怎么信你能活下去?”
季裴一愣。
秦衍合上书,满脸不高兴:“万一拿回了你爹娘遗物,你就跟着西去,我不是亏了?”
季裴:“……”
“信你不如信我。”秦衍抬眼,直直望着季裴,浑身散发着不容抗拒的威严,“你答应我的,必须做到,我让你喝药,你喝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