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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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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太阳正烈,夏蝉在桐林里鸣叫,河水在耀眼的阳光下变幻出五光十色。岸边上,一块块方正理石没入浅滩之中。
在野荷叶丛遮掩的地方,有道浅白色的身影淌在潜水岸上,竹蜻蜓在她身上飞起又落下。
少女不过十八岁的年纪,长着一张精致的鹅蛋脸,白润的肌肤在太阳底下闪着光泽,菱唇黑发,长睫濡湿。
她浑身湿漉地躺在湖边上,双目闭合,身上的裤管被翻卷,露出小腿肚上小道蜿蜒的血口。
少女猛地瑟缩一下身子,竹蜻蜓迅速飞开。
她缓缓地张开眼睛。
耳边是哗哗的水声和尖厉的蝉鸣声,眼前所及皆是重影,感觉整个身体泡在水中,徐秋叶猛地清醒,撑着手肘坐起来。
眼皮如千斤重,她废了好大劲儿,才睁开一条眼帘缝。
她下意识双手抱膝,这副身体又冷又疼,骨髓像被冻成冰块,又拿锥子敲碎,散架不能重组不是,如未被分解机器废件。
她看着绿油油的陌生景象,本以为自己遇上海难必死无疑,没想到还能九死一生。
不过,这又是哪里?
然思及此,她的脑袋突然如炸弹爆炸般,猛地迸射出许多记忆碎片。
那些记忆如影片般快速在她脑海放映,半响,徐秋叶终于意识到一个惊人的事实——她穿书了。
她出海遇难身亡,却意外魂穿到一本年代文的女配身上。
小说中的女配,跟她同名同姓,也叫徐秋叶。
原主父母离异,身为长姐,她带着弟弟与母亲生活在县城里。
而女主,则是父亲与初恋一别两宽后生下来的。
原主有位竹马叫高建平,两人从小定下娃娃亲,高建平对她倾心守护,家里也视她为未过门的儿媳。
直到两年前,女主出现,各方面将原主碾压,常让她蒙羞出丑,渐渐竹马变心,就连高家也将目光投到女主身上。
原主受够给女主当对照组,本是本能护男友,可竹马却责斥她无理取闹。
原主自我厌弃感越来越深,长久以来精神恍惚,今日出河洗衣,竟搞得失足跌落水中。
再醒来,便变成徐秋叶穿书所经历的那一幕。
徐秋叶对着这野林滩头,一时难以消化穿书的事实。
这时,林子那头跑来个姑娘,神色匆匆。
按原身的记忆,徐秋叶知道她是邻居小芳,平日交情不错。
小芳见到徐秋叶时先是一喜,随即倒吸一口凉气。
面前的姑娘脸色苍白,头发还沾着明显的水汽,又皱起眉头,赶忙去扶她:“秋叶,你怎么搞成这副模样?”
按原身的记忆,徐秋叶知道她是邻居小芳,平日交情不错。
徐秋叶:“摔了一跤。”
至于过程,她没细讲,小芳也不深究,她来这另有要事:“大事不妙,快跟我走。”
徐秋叶不解:“什么事?”
小芳脸色着急,拉上她就往家的方向跑:“你对象要没啦!”
......
*
路上,徐秋叶捋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现在是一九七零年,她所住的县城叫银湖县,按照政策,居民必须是本地工厂上岗的家庭,才能分到房住。
好在原主母亲徐梅芳是上岗职工,薪资不错,所以徐秋叶的生活过得还算可以。
何况高家是高知家庭,母亲不想她嫁到婆家被嘲没学历,咬咬牙便供她读到高中毕业。
只是半年前,母亲因工伤下岗,眼看要搬离这,她便找高母商榷,盼望婚事提上日程,以避免波折。
女主得知此事是第一个不愿意,今日登门她家,明显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怀好意。
徐家住的是公配厂房,邻里多是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妇女老太,此刻正手拿蒲扇,站走廊边儿上。嘴上没个把门。
六七十年代的职工姑娘,连相亲都要抱着莫大的勇气,被退婚啊......那可比没被人家看上丢脸多了!
见徐秋叶狼狈回来,她们神情古怪,话声戛然而止,待姑娘穿堂而过,又歪唧起来。
徐秋叶充耳不闻,踏进家门,便看见徐梅芳,还有弟弟徐敬同。
而另侧坐着张晓晴,一头海藻发,着浅绿裙衫,打扮时髦。
“秋叶,你回来了。”见徐秋叶这副模样,张晓晴神色微讶,往旁瞥了眼。
徐秋叶这才看见她身旁还坐着个青年,惊愕上脸,大同小异。
她有些意外,没想到高建平也在。
除了徐敬同,屋内的人都直愣愣盯着她。
徐敬同拿着本书,似与外隔绝,在凝滞的氛围中格外镇定。
徐梅芳心里正窝火,见她浑身湿哒哒,衣冠不整,又忍不住低叱:“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换身衣服。”
徐秋叶揪了揪裤腿:“马上去。”
进到房间,才发现徐敬同跟在她后面。
她下意识躲避:“我要换衣服,你进来干什么呀?”
徐秋叶警惕地望着他,谁知徐敬同只是用无语的目光瞥了她一眼,换了本书,又折身出去了。
不过出去之前,丢下句:“药水在第二层抽屉。”
徐秋叶这才想起小腿肚割裂出的蜿蜒血口。她依言翻找,找出一瓶止血的药水。
徐秋叶是看过这本书的,知道跟原身怯弱般的沉默不一样,徐敬同的寡言,是看破不说破的隐忍。
看着好相与,但惹毛了他,也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原著中,原主与亲弟的关系算不上身后,可在很多时候,他都站在她的对立面。
比如,徐母总会把鸡蛋优先留给他吃。
上学的铅笔作业所需也得先满足徐敬同,才轮到徐秋叶二次选择。
又比如,新鲜的棉花优先给家里的小儿子做棉袄,在家里从来不用干粗活重活,简直是家中的活祖宗。
原主早早离世,徐敬同也未掉一滴眼泪,他的寡情沉默似乎是天生的。
总之,是一个反派算不上,但也绝不是善茬的角儿。
徐秋叶掂掂手中的药水,赶紧换好衣裳,涂药洗手,这才来到徐母中间坐下。
她在河里泡久了,过了饭点,桌上有两只碗互相盖起来,是给她留的饭。
说是午饭,其实就是干巴的白馍馍。
徐秋叶腹中饥饿,顾不得那么多,就着白凉水吃下,也未觉寡淡。
在这略显凝滞的氛围,她大快朵颐的模样一时变得有些诡异。
徐秋叶生的白,小巧鼻,樱桃唇,最好看的当属那双眼睛,茶色瞳仁水润清亮,仿如密林深处的一汪泉水。
因嚼着东西,小脸微鼓,莫名有几分可爱。
张晓晴看得心中妒火渐燃,可目光从那张脸挪到那身灰扑扑的打扮和粗鄙举止时,又觉幸灾乐祸。
高建平也将徐秋叶和张晓晴作了番比较。
认识张晓晴后,他越来越觉得徐秋叶搬不上台面。
在他眼中,张晓晴知书达理,温婉通达,三观契合,能够一起接受新知思想。
而徐秋叶呢,平时木讷,传统,在感情中总是退步又退步。现在更是缺少眼力见,自己这么大个人在这,她却生生忽视,招呼不打,还把自己搞得一团糟,真是……
一言难尽。
高建平这副神情让张晓晴如服下定心丸,她先开口道:“徐大娘,既然秋叶也回来了,那正好,我和建平有件事情跟你们讲,要是冒犯了,请你们不要介意。”
徐秋叶喝口茶水,看两人相视而笑,含情脉脉,顿时胃口尽失。
“你说。”
徐秋叶对高建平没有好印象,她就想听听两人有何托辞。
张晓晴握住男人的手,坚定的语气里带着恳求:“徐大娘,秋叶,我和建平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求你们成全我们。”
“我们是两情相悦,也是真心相爱。要是建平和秋叶妹妹结婚,他不会幸福,妹妹也不会开心的。”张晓晴揩掉眼角虚泪,“您们看能不能,把婚书和聘礼都……”
张晓晴没说完,可大家都明白,这是让徐秋叶“让男人”的意思。
徐梅芳深深看高建平一眼,他的眼神紧张而闪躲,表情唯诺而心虚,这让她很失望。
她不悦地皱眉:“这门亲事由我和高家订下,按理即便是退回婚书,也该是高家长辈来谈。何时轮得到小辈来置喙?”
张晓晴似乎早有准备,她递过去一张纸,上面是高母的字迹和手印。
白纸黑字,通篇下来,大概是强扭的瓜不甜,希望徐家能同意退婚云云。
料想是高家觉得蒙羞,不好出面。徐梅芳这下更加鄙夷,但她到底不好说话,只好转向大女儿:“我听秋叶的,她要不想退,我也不干。”
她狠狠剜了女儿一眼,意思是要她考虑清楚。
徐秋叶咂咂舌,她本是想看看高建平对原主的情意有多深,再委婉推诿这门亲事,毕竟她不可能真的和高建平结婚。
可现在她打心底鄙夷这个三心二意的男人,难道因为原主家境、学历比不上女主,劈腿就可以那么理直气壮?
渣男,你俩锁死吧!
徐秋叶目光转向男人:“你呢,你怎么不说话?”
许是泡在水里受了寒,她双眼含着两包生理泪水,眼眶通红,本能造出一副委屈无辜的样儿:“你真的不要我吗?”
高建平有那么一刻意动,但感受到手心女孩的温度,他语气坚决:“我不能娶你。”
“哦。”徐秋叶抽两下鼻子,像变戏曲般板起小脸,“你跪下来求我,我心情好了就退婚。”
“......”
谁能想到,徐秋叶用最无害的表情说出与人设最无关的话。就连徐敬同也破天荒地抬头看她。
徐秋叶摸摸鼻子。
演、演太过了嘛?
高建平皱起眉:“你说什么?”
“我说你求我呀。”
张晓晴脸色绷不住了:“秋叶妹妹,现在城里都奉行新知思想,倡导自由恋爱,我跟徐大娘说不通,你起码是个上过高中的,难道你也……啊……”
话未落完,张晓晴的脸便被泼了道水渍,徐母和徐敬同都愣住,不约而同望向徐秋叶。
张晓晴气急败坏:“徐秋叶你疯了吗?”
张晓晴这号人物,表面虽温柔,内里却善妒冲动,被这样对待,也不顾大家闺秀的脸面,马上就想要,
“我没疯啊。”徐秋叶凌厉的目光在他们带过,冷笑道:“你抢男人你有理,你劈腿你有理,怎么,我打你们就不能有理?可去你的吧——”
她手里不知何时多了把扫帚,疯狂往他们身上拢打。要的就是出奇制胜。
徐梅芳眼里藏着笑,只遮住徐敬同的视线,袖手旁观。
不打一顿,真当他们徐家好欺负呢。
高建平和张晓晴被这招整得猝不及防,忙受着打逃到门外。
屋外的娘儿婶儿听见躁动,竖起的耳朵还来不及缩回,就看见他们跑出来。
女的妆容失色,男的鼻青脸肿,再往里看,徐家姑娘正拿着扫帚收放自如,一打一个准儿……
众人吓得大气不敢出,徐家闺女这是转性了呀。
徐秋叶把两人赶到楼梯口便停下来,她体力未恢复,尚有些微气喘。
高建平扶着张晓晴,怒愕道:“徐秋叶,以前你善解人意,可现在哪还有半分姑娘家的教养。”
四周都有人,张晓晴也面露难过,声带哭腔:“要是爸爸知道你成了这副模样,他该有多失望。”
“那是你爹,不是我的,少在这里假惺惺作态。”
徐秋叶低嗤,朝男人道:“还有高建平,你以为自己多了不起,其实就是个渣男、舔狗,跟你订亲算我倒霉,以后你爱撂哪儿撂哪去,我不稀罕!”
众人:?
这事态怎么跟她们想的不一样啊。
四邻街坊见她噔噔噔进屋,又噔噔噔跑出来,只见徐秋叶把婚书撕碎砸连同装聘礼的木匣子一同扔到高建平身上:“你信不信,我随便找个男人都比你好千万倍。”
这是同意退婚的意思了。可当众被女孩说出来,高建平脸上挂着难堪和晦暗。
高建平生于钟鸣鼎食之家,哪里受过这种气,何况还是在张晓晴和公众面前脸面丢尽。
似想到什么,他如碳般黑的脸有几分嘲弄:“我倒要看看,没有高家,整个银湖谁会娶你。”
徐秋叶扫帚一挥:“晦气玩意儿,滚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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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走两人后,徐秋叶揉两下胸口往回走,徐梅芳正在屋内打扫。
见她回来,徐母低喃:“这门亲事算是翻篇了。。”
徐秋叶垂头:“嗯。娘,对不住,让你失望了。”
说来愧疚,原主生性怯懦,沉默少言,跟原主争夺竹马大概是她这辈子最胆大的行径。
且这个家也亟需一个倚靠,但徐秋叶把这个她们都愿景生生抨碎了。
“算了。”徐梅芳叹口气,“以后少痴情,别跟高家那劳什子往来就是。”
徐秋叶小鸡逐米般点头,她穿书前身为发展对象思想正确,生活独立技能点满,现在不结婚也能赚钱养活家人嘛。谈什么恋爱!
谁知,她娘从抽屉里缓缓抽出一沓信封:“我这还有其他相亲人选,你过来看看。”
徐秋叶:......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个预收《温柔绽放》,五月中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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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岁曾经参加过封闭式物理训练营,巧的是,所在班级独她一女。
詹延对她的状态格外上心,常发短信问候。
“有没有成绩比你好,影响你发挥的男同学?你把名字告诉我,我把他弄走。”
“……”
“有没有长得很帅,吸引你注意力的?大胆说,我都低调帮你干掉......”
“……”
祁岁捏紧手机,脸颊羞红。
好像影响自己发挥的,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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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在一起后,所有人都夸他们般配,青梅竹马,水到渠成。
只有詹延记得,高二那年,祁岁和心动的男生在KTV里合唱情歌时,水眸炽热对视的模样。
绯色动人的主场,他像她与他的伴奏, 词尽曲散,却不能启齿半分情感。
‖校园|青梅竹马|双向暗恋|小甜文
‖伪善乖张小软妹x ‖腹黑偏执大忠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