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觅》山猫山鬼

21、河神（3）

　　水墙眼看着就要拍下，竟不止歇，后面还有更高的一浪，看起来一浪跟着一浪，绵延不绝！

　　“不好！快走！”何千易一跃而起，突然想起穆羡，转身又跳到他的身边，情急之下，顾不得其他，伸手搂住他的腰，带着他就跑。

　　穆羡本是皱着眉头看那高起的水墙，水墙如此剧烈，水中怨气如此浓郁，好像带着要将全城的人都弄死的目的一般！

　　正思考着，一个纤细的胳膊搂了过来，穿过他的腰间，紧接着一用力，带着他一跃而起，朝高处飞去。
　　鼻息间传来温温软软的草木香气，和一丝软软糯糯的奶香。

　　穆羡有些失神，转头看身侧的少女，一身明艳红衣，神色虽说焦急，但是目光坚定，使那双眼带上了不一样的力量。

　　穆羡有些贪婪地看着她的侧颜。

　　何千易神色专注，并未注意到穆羡的反应，她带着穆羡一跃来到城中一座最高建筑的屋顶，扶他站稳，手才抽了出来。

　　纤细温软的感觉抽离，穆羡晃神过来，收拾情绪，挺直腰背，负手而立。

　　水浪一浪又一浪地拍过来，其力道大部分被城墙消化掉，到城中时水浪都变成了毫无力量的水落了下来，水在城中街区流过，很快又流了出去。

　　何千易啧啧称叹：“怪不得那城墙看起来破烂不堪，原来是这水浪导致的！不过这方城也很是厉害，水竟然没有滞留，这么快就都排走了！当年做方城建设的人应是十分厉害！”

　　穆羡将双眼从何千易的身上移开，看向下面的大水和紧闭的房门，道：“看起来方城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了，不过，”他指向城墙的中间位置，“那段墙看起来已经不堪重负，看起来再来几次，就要倒了！”

　　“嗯？”何千易循着他的指引看过去，果然，那段城墙摇摇欲坠！
　　城墙位于中段，后面是成片的居民区！如果城墙倒了，大浪的力道会直接拍在城里的小房子上，那些小房子的坚固程度当然不能与城墙相比，估计几个浪就能将城中的房子拍倒一片！

　　那时，就真的是水患了！

　　何千易一跃而起，急急冲向那段即将倒塌的城墙，随着她的跃起，声音也飘了过来，“你在这里等我……”

　　一抹红色迅速飞到那段即将倒塌的城墙上方，稳住身形后，灵力运转，一部分灵力化作巨大盾牌模样，拦在城墙外面，另一部分灵力化作冰箭，射向那高起的巨浪，将巨浪击碎，化解掉其中蕴含的力道。

　　红色裙摆迎风猎猎飞舞，漂浮在高空中，面对滔天巨浪，一来一往，毫不逊色！

　　何千易动作干练，没有任何拖泥带水，带着一股女儿间极少有的英姿，和飒爽！

　　穆羡紧盯着她的背影，双拳紧握，目光炽热！
　　这背影，这动作，怎么可能不是她！

　　方城中的人虽然躲在屋子里，但是此时也都在关注着外面的局势变化，他们每一个人都知道，这水发的邪乎，一年比一年厉害，之前不是没有来过一些修仙人士，但是最终都因无力解决而退出。

　　他们在门板的缝隙中，窗棂的空隙里，努力地张望着，看到这个红衣少女的一举一动，跟着紧张，跟着用力。

　　巨浪受到了抵抗，其中的怨气一瞬间暴涨！

　　那巨浪竟然跟着怨气一下子也暴涨数倍，冲天而起，此时的何千易在巨浪之中，就像是一个即将要被吞噬掉的蝼蚁，渺小不堪。

　　方城所有人都跟着深吸一口气，为这个红衣少女担忧，生怕这个人也被巨浪吞噬掉，他的希望又再次幻灭。

　　穆羡根本看不到那水浪，他的眼中只有那个翻飞的红色身影！

　　只见何千易抬手一指，玄色剑瞬息而出，随后，竟也暴涨数百倍，变成一柄巨大的玄色巨剑，朝着那巨浪直冲而去。

　　相交一瞬间，没想到，那巨浪根本不敌，一下子被击溃，散落成漫天雨花，飘散下来。

　　因为巨浪太大，所以散落的雨花覆盖的范围也大，几乎包含整个方城上空，当然也包括穆羡所在的那个屋顶。

　　穆羡抬眼，漫天雨丝降落，还未落到他的身上，他的身前，却突然多了一个防护罩！
　　防护罩晶莹剔透，雨花打在上面，溅起一圈圈涟漪。

　　何千易竟有空分心，给他加了一层防护！

　　穆羡看着自己伸出来的手指，刚刚他突然感受到了一丝灵力，但是那感觉稍纵即逝……
　　防护罩随着他的形态变幻，穆羡缓缓将手收回。

　　巨浪破碎一瞬间，竟似有尖叫声传来，只是尖叫微弱，声音细嫩，又似仅仅是水声，听岔了而已。

　　之后，那巨浪似乎是感到了害怕，后续的大浪跟着慢慢减弱，慢慢消失。

　　方城又恢复了平静，城中水再次迅速流出，排干。

　　何千易收起玄色剑，飞身回到穆羡身前，笑意盈盈地看着他，邀功：“怎么样？我还是挺厉害的吧！”

　　穆羡感受着她单纯的快乐，片刻，轻点头。

　　“还有，”何千易收起防护罩，“我也挺心思缜密的吧！百忙之中都能想起给你加个罩子！”

　　穆羡刚想表示感谢，话未出口，却听她又说：“要不然淋湿了，我又得给你烘干，保不齐一会儿还得沐浴，太麻烦了……”

　　穆羡：“……”
　　穆羡打断了她的话，指向下面，“村民都出来了，应是有话要说。”

　　何千易闻言，看向下面，果然，好多人都走了出来，并且都在朝着她们所在的方向涌来，很多人都在高声喊：“仙人啊，救命啊！”

　　何千易眨眨眼，这回正好，她们想要问的问题，估计这些人都应该会言无不尽了！

　　她转身伸手向穆羡，“那我们下去吧。”
　　这动作竟跟刚刚一样，她伸过胳膊来，真心实意地，想要带他下去。

　　穆羡看到伸过来的胳膊，纤细却并不显瘦弱，红纱衬得她的肤色白中甚至带了粉，那是属于鲜活的女儿家的颜色！
　　想起之前鼻息间嗅到的温软草木香和软糯的奶香，穆羡垂眼，他推开何千易的手，只是淡声道：“我自己可以。”

　　话音未落，几个纵跃，脚踩多层屋檐，翻身而下。

　　虽无灵力支撑，但是身姿轻巧，力道均衡，看着倒是像个资深的武林高手！

　　何千易收回手，并未觉得被拒绝有什么失落，只是轻赞一声，“好身手！”
　　随后，何千易一跃而下，跳到穆羡身旁。

　　这时，地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外围还有很多人在聚过来。

　　众人七嘴八舌：“恩人啊！大恩人！快救救我们吧！”

　　何千易：“你们慢慢说，慢慢说，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心切，继续七嘴八舌，何千易完全听不出个个数，只听到几个关键性词语，“河神，魔鬼，大水……”

　　“别着急，”何千易赶紧挥手，声音不大，但是此时用上了内力，一瞬间让大家都听到了她所说的话，众人立时安静下来。

　　何千易：“你们不要一起说，推荐一个口齿清楚的，让他来跟我说吧。”

　　穆羡侧目，同样的条理清晰，能迅速收服人心。

　　听到她的话，众人倒是十分默契，立刻让开，一人显露出来，他快步上前，礼貌施以一礼。
　　此人同样一身布衣，但是与其他大部分方城的人不同的是，布衣浆洗得极其干净，甚至有些发白，举手投足之间也像是带着一丝文人墨客的意味。

　　何千易看着他的长相，莫名觉得好像在哪见过。

　　“鄙人孙雾，见过二位仙人。”

　　“孙雾？”何千易突然想起，之前在那个土地庙的时候，那个难民首领好像是也姓孙，说是家住方城，叫孙什么来着？

　　穆羡问：“那你认识孙云吗？”

　　对！就是孙云！何千易恍然大悟。

　　孙雾：“那是家兄！不过……唉，不提也罢！”边说着，他的表情开始变幻，像是带着些愤怒，遗憾和不愿启齿。

　　何千易看着他的表情变化，眼睛飘向穆羡，见到他也恰好看过来，眼睛依旧黑沉，关键是，她好像看懂了他的眼神。

　　何千易清了清喉咙，声音中正：“那个，孙……先生，我先问问你，咱们这个大浪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有大水的说法？这种情况到底持续了几年了？”

　　孙雾：“先生不敢当，我先解释解释这个大水吧。”

　　孙雾将事情娓娓道来，条理清晰，一听就懂了。

　　方城的选址非常优越，紧靠河道，水源不缺，却地势又高，往年汛期时大水从未入过城，哪怕周边的村寨都被水淹了，方城却总是无事，可以说是这周边唯一一座不怕水的城市。

　　当年方城不仅位置优越，又一直是地理要道，兵家必争之地，如果南部襄城失守，兵家必争方城，得方城，就可以四通八达直通腹地各处！

　　所以在当时方城建造时，城守十分有先见之明，将城墙修建的极厚，本是为了抵御外来的战争，没想到此时倒是有了这样的用处！

　　而这个水说来也是奇怪，方城建城四百多年，据说只前几年发过大水，之后从未发过，可是近几十年却屡屡频发，而且那水是越发越厉害，一年比一年大！

　　孙雾继续道：“二位已经看到了，那大水就像是跟这座城市有仇一般，似乎像是想要将整个城市的人都要拉去陪葬一般！”

　　何千易：“嗯，所以呢？”

　　孙雾：“所以现在流传着几种说法，我一一细说吧。”

　　关键的来了，何千易凝神细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