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子，被迫装穷卖惨》霏溟

3、第 3 章

　　萧卓钰就连晚上做梦都咯咯咯笑个不停，半夜将与他同床的林子凌吓得半死，心想这表弟是梦魇了还是魔怔了？

　　晨起，看着林子凌青黑的眼眶，萧卓钰裹紧里衣有些后怕，问道：“三哥，你昨晚······”是去做贼了，还是梦里幽会妖精，怎这一副身体被掏空的鬼样子。

　　和衣披着被子坐了大半夜的林子凌，努力撑开眼皮，白一眼表弟腿打着颤晃出门去，他发誓，以后再跟表弟同榻而眠，他是狗，守夜狗。

　　天知道漆黑幽静的午夜时分，耳边尽是表弟清脆的笑声有多诡异。

　　萧卓阳看到林子凌的样子满脸同情，马后炮道：“五弟睡觉，那是打雷都不醒，可就苦了与他同榻的人，不是被踢醒就是被吓醒。”

　　林子凌不敢置信地惊叫：“你早就知晓？”

　　看着四皇子萧卓阳习以为常的样子，林子凌将头砸在桌面，合着所有人都机灵，就他是个傻的，听信表弟什么“两人住一屋省钱”“我认床表哥陪我”之类的鬼话。

　　生无可恋道：“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但凡昨晚说，他也不会遭这罪，今日还要赶路，马车上睡觉，还不得巅吐。

　　萧卓阳挠头，他能说他也是才记起吗？脸上赔笑，手上麻利的给这个冒牌三哥倒一杯茶水，顾左右而言他：“喝点茶醒醒神。”

　　待两位老人出来用早膳时，就见孙儿如霜打的茄子般萎靡不振，还一脸虚脱，得知是被外孙子又吵又吓没睡好，纷纷好奇外孙做了什么美梦，一整晚都合不拢嘴。

　　萧卓钰夹着包子说道：“出门前立誓要干一番大事业，梦到我干成了。”说话时还不忘挥舞筷子，颇有挥斥方遒之势。

　　两位长辈欣慰，受害者林子凌面无表情，萧卓阳却是捂嘴偷笑，弟弟肯定是梦到银子啦！

　　出城门后顺着官道向西南方向而去，萧卓钰的第一站是西安府，他准备去看看古都长安，那里老牌世家盘踞，不缺荣华富贵，想来他的财运也会很旺。

　　官道上很热闹，有商号运货的车队，有探亲拉人的车马，也有独自出行的马车匆匆而过，不过，萧卓钰发现，不论是什么性质的车队，外围都是镖师，他骑在马上前后张望。

　　举凡超过五辆马车的车队，外围都是习武之人打马护送，有些不解，转头问表哥：“三哥，看这些车队都请了镖师，难道有劫匪？”

　　林子凌耷拉着眼皮在马背上摇摇晃晃，他不想搭理这糟心的表弟，即便已经共同生活了五六年。

　　萧卓阳见弟弟又犯傻，连忙向旁边行人看去，这里面说不定就有父皇派的暗卫，一个不小心弟弟的小黑账又多一笔，没发现异常，打马走到弟弟身侧低声提醒：“不怕被父亲记黑账了？说话当心点。”

　　萧卓钰无语，不知道还不允许问，再说了，应该没父皇的暗卫吧？如此想着自己也不确定，鬼鬼祟祟打量其他行人。

　　“劫匪大都在那偏僻的山道，官道上劫匪少，这些人请镖师护送是为了方便，”萧卓阳仔细为弟弟解释：“镖师常走这条路，与城门守卫熟，且能避免打尖住店被骗，不过我们有师傅，不用担心。”

　　萧卓钰心想，不是有师傅，是师傅有令牌吧！那令牌一出，知府见了都得跪拜。

　　摩挲着下巴，问道：“这么说，镖局是个既能赚钱风险还低的行当？”

　　“靠近京城府城的官道安稳，不过人少偏僻的地方，应该还是有劫匪。”萧卓阳说着不自觉摸上腰间的短剑，那是太子大哥送的，这次出门，他打算用这把短剑大杀四方，名震江湖，嘿嘿嘿······

　　见四哥猥琐的笑容，萧卓钰默默打马向前几步拉开两人距离，他不想被四哥的臆想症传染，容易降智，他还没用聪明的小脑瓜富甲一方呢！

　　远远看不见保定府城墙后，路过几个岔道，官道上行人车队明显减少，萧卓钰找了梧桐叶顶在头上遮阳，秋老虎还是挺厉害。

　　正想着要不要找地方修整，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连忙吁停马儿靠边站，马蹄声如此急促想来是急事，早早给人让路便是。

　　骑在马上一身黑色骑装的人越走越近，萧卓钰就觉此人越来越面熟，待人在他身旁打马停住，一股强烈的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想起来了，这人是父皇曾经指派的护卫，几年前陪他跟四哥一起出宫玩。

　　“五公子，家主有信。”来人停马后双手奉上一封信，态度很是恭敬。

　　可萧卓钰不想接，他望天看地，就是不看护卫手中的信，因为这一举动，车队停下都在等他动作。

　　萧卓阳扯着林子凌衣袖，探身低声说：“我猜没好事，我爹找五弟，一般都是这。”说着搓了搓手，那滑头的样子，活像市井小混混收保护费。

　　林子凌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腰不弯了，背不驼了，一派俊朗公子风流打马的姿态，朗声道：“五弟，不若三哥帮你拆了看看何事。”

　　萧卓钰不愿意了，要是好事没什么，要是不好的事情，准会得表哥、四哥一顿嘲笑，还不如他自己看。

　　接过信封直接拆开，其实都不用拆，信封敞着没封口，薄薄一张纸，短短一句话，却令萧卓钰方寸大乱。

　　“钱庄票号已兑，他日会还。”

　　落款处只“长兄”二字。

　　艹，萧卓钰气血翻涌，目眦欲裂，朝天怒吼：“敢动我小金库，你们等着。”

　　手中的信纸随风扬起，好巧不巧啪叽贴在准备凑热闹的萧卓阳脸上，他揭下信纸，看到上面熟悉的字迹乐不可支，连忙拿给旁边的林子凌看。

　　这下，两人齐齐憋笑，在萧卓钰回身看过来时咬唇装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则脸色憋得通红，眼里笑意满得都要溢出了。

　　萧卓钰气大发了，打马调头，势要杀回京城保他小金库。

　　众人连拉带劝，忙作一团，林老太爷让武师傅招呼众人下马修整。

　　萧卓钰眼眶通红，气咻咻攥着拳头站在马旁扭头盯着马鞍不看众人，浑身上下，从头发丝到脚底板都散发着“别惹我，我很生气”的气息。

　　一想到他这辈子辛辛苦苦攒了十年的小金库要被父皇与大哥充公，萧卓钰恨不能劈了国库的大门。

　　要那个时时不丰，日日空虚的国库有何用？到头来铺桥修路还要挪用他的小金库，那户部尚书，户部侍郎是干什么吃得？用他一个小小皇子攒了十年的私房钱办公差，都不臊得慌吗？

　　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不划算，萧卓钰的眼泪都快憋不住了，他这辈子的积蓄啊！

　　大哥说是“他日会还”，还不是口头支票一张，国库天天差钱什么时候才能给他还上？估计等到他下辈子投胎，国库都还在空虚。

　　想到这突然顿住，不行，口头支票就口头支票，他必须有个凭证，连忙抹一把眼睛转身找那张只两行字却令他气血翻涌的纸，那上面有他大哥大齐太子下一届皇帝萧卓晟的亲笔承诺，不能随便丢。

　　大家就见气咻咻的小主子开始东跑西跑，还扒在地上往马车底看，忙乱找了一通，不见信纸的萧卓钰急了，招呼众人帮他寻找。

　　萧卓阳忍着笑，将信递过去，抬头望天交代：“给，收好，这可是以后收账的凭证。”

　　他不敢看弟弟，他怕笑出来将弟弟惹毛了挨揍。

　　萧卓钰此时也没心情关心其他，双手接过信纸吹了吹，仔仔细细折好，装在冬雪帮他缝制的皮质小荷包中，妥帖地藏在胸前衣襟的暗袋中，还不忘拍拍，确保衣衫平整外人看不出来。

　　这仔细劲儿，太辣眼睛。

　　借口打猎物，萧卓阳拉着林子凌窜进山林，实则是躲避怒火冲天的弟弟。

　　那边武师傅已经带人升起柴火，萧卓钰挪过去，他今日大出血要吃现成的，拿过一个席子扔在树荫下，躺着悼念他的好兄弟——十年来的积蓄！

　　那可是十万两啊！

　　父皇准许出京游学后，他将手头现银全部兑成银票，为了凑够十万两整数，还找母妃借了两千四百一十三两六十文。

　　现在倒好，自己一文不剩，以后还要还母妃的欠债，他这什么命啊？

　　萧卓钰真心想哭，即便上辈子已经过了三十年，可这辈子他还是个刚过十岁生辰不久的小屁孩呢，为什么要让他承受这个年纪、这种身份不该承受的痛苦。

　　架在左膝盖上的右腿放下，狠狠跺地，向头顶大树喊道：“爹，大哥，我跟你俩势不两立。”尾音都带上哭腔，委屈劲儿十足。

　　翻身准备面朝大树睡觉（生闷气），眼尾扫过黑色身影，身子僵住，送信的护卫怎么还不走？
　　连忙坐起身赶人：“信已送到，回去复命。”

　　不想护卫径直走过来，他每走一步，萧卓钰眼中泪意加重一分，心头伤心更多一寸，厉声道：“你快点回去，我，我没钱了。”

　　明眼人一看就知是色厉内荏，外强中干，护卫见五殿下如此惨相，也不想再招惹人，脚尖果断转了方向。

　　萧卓钰心塞塞地吃了午饭，心塞塞地赶路，傍晚前心塞塞地找了户农家借宿。

　　他觉得，刚刚开启的游学之旅，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快乐了。

　　坐在村长老爷爷家唯二的长凳上，萧卓钰手肘撑着膝盖掌心托着下巴，看向院内玩闹的几个小孩子，感觉快乐离他远去。

　　“你不是真正的快乐，你的笑只是你穿的保护色”①，这歌词，多么应情应景啊！

　　皇宫，看着眼前几大箱银裸子，太康帝沉默了。

　　有小刘庄的西山别业及山下那些酒肆客栈，他知晓小五这几年挣钱了，可没想到太子竟然全部取用，这是剜小儿子的心呐。

　　那小子，自小将银钱看得极重，后宫皆知他抠门，一直以来都是能进就不出的主儿，现在被大哥掏空老窝，估计气狠了。

　　挑眉看向站在旁边龙章凤姿的太子，问道：“你就不怕？”
　　不怕小五回来掀了你的东宫？

　　“五弟深明大义，且儿已备了赔礼。”太子老神在在，胸有成竹。

　　太康帝来了精神，探着上半身好奇不已，“什么赔礼，给朕过过目。”

　　望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父皇，太子萧卓晟觉得自己维持“兄友弟恭”形象任重而道远，“儿臣打算给五弟定封号。”

　　啊这······太康帝词穷，心说定封号不该是他这做父皇的定吗？何时轮到太子了？

　　太子垂眸淡淡道：“那就在父皇封号之上加封。”

　　嘶！太康帝一个手抖，硬生生拽掉一根胡子，他家小五只想着富贵逍遥，奈何大儿盼着弟弟奋发图强。

　　挥挥手赶糟心的大儿子走，满脸一言难尽。

　　你赶快走吧，摊上你这么个哥哥，还真是小五的福分！

　　至于倒霉什么的，想着现下小儿子与四儿子离京外出，如此说道不吉利，太康帝昧着幺儿的私财换了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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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标注：①来自五月天歌曲《你不是真正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