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泪阁》路归晚

43、客栈

　　如果孟知年没有及时赶到，那现在她将身处何处？

　　刘璃一双美眸亮晶晶地看着孟知年，认真地说：“你当时如神兵天降，骑着马朝我而来，救我于水火，几次相救之恩，我不知如何报答。”

　　孟知年反手握住刘璃，将她揽到自己怀里：“我只要你好好的，别说什么报答不报答，今天吓着了么？”

　　刘璃靠在孟知年的肩头，此时心中无比安定：“刚开始在马车里颠来倒去有点晕，后来见到他们凶神恶煞有点怕。”刘璃在孟知年怀里抬起头，“最后看到你来了，我就一点都不晕不怕了。”

　　孟知年抱着刘璃，低头吻住她的唇，两人紧紧相依，唇齿相贴，呼吸渐渐急促。

　　“扣扣扣——”有人在敲门。

　　“大人，饭菜准备好了，还端上来一盆热水。”

　　屋内，孟知年放开刘璃，平复了一下呼吸，见刘璃眼睛湿润，嘴唇水润，脸颊通红，笑着揉揉她的脑袋安抚她。

　　门外之人等了一会儿没听见下一步指令，在过一会儿再来和要不要再一次敲门之间犹豫着，就听到里面说：“拿进来吧。”

　　手下推开门，让小二将饭菜摆放到桌子上，掌柜的亲自端来一盆热水，殷勤地介绍：“贵人们先用温水洗洗手，楼下还烧着几桶热水呢，等烧好了给贵人们抬上来。这些饭菜都是店里的招牌，用料都是自家养的自家种的，非常肥美鲜嫩，请慢慢享用，如果还有什么需要，请尽管吩咐。”

　　孟知年见桌上的菜肴确实令人食指大动，满意地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手下带着掌柜的和店小二退下关上门，孟知年见刘璃还站在原地，便走过去：“过来先吃饭吧。”

　　刘璃想朝孟知年走过去，却腿一软差点扑倒在地，孟知年眼疾手快将刘璃抱入怀中：“璃儿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孟知年的气息又萦绕在鼻尖，刘璃恍惚间感觉跟在梦里一样，梦里孟知年也是离她很近，然后......

　　刘璃没敢继续往下想，扶着孟知年的胳膊站起来：“没事，就是......就是不知怎的有些腿软。”

　　孟知年弯下腰抱起刘璃，说道：“你是第一次骑马吧？第一次上马确实腿会酸软，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孟知年走到桌前，没有把刘璃放在凳子上，而是把人抱到自己腿上，“我们先吃饭吧。”

　　刘璃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她不想推开孟知年，两个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吃完饭。孟知年将刘璃放在屏风内的长凳上，就要转身走出去，刘璃眸子颤动，伸手抓住他：“孟大哥，你去哪里？”

　　孟知年停住脚步，见刘璃有些不安，便坐回到她身边安慰道：“别怕，我出去拿些东西，很快回来。”

　　刘璃这才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

　　孟知年确实很快就回来了，跟着来的还有店小二。店小二手脚麻利地收拾餐盘，奉上两杯茶后便安静地退出去。

　　孟知年手里拿着一个包裹朝刘璃走过去：“这是从马车上取出的干净衣裳，换上它会舒服一些。”

　　刘璃打开包裹，正是她要带去山庄的衣服，似乎觉察到什么，低头看自己身上，刘璃真想伸手挡脸，裙摆不知道挂到什么地方撕了一个口子，还混着泥土的斑点。

　　刘璃听到噗嗤一声，拿着衣裳有些无辜地望向孟知年，只见孟知年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语含笑意：“这个小脏包又被我捡到了。”

　　回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刘璃摔倒弄脏了衣裙，是孟知年带她去买新衣服新鞋子，如今她的情状又如此相似，这真是逃不开的缘分。

　　刘璃心里暗道：还好，是他，还是他。

　　刘璃眼神眷恋，孟知年有些怜爱地低叹一声，声音有些暗哑：“傻丫头，早些休息，明天还要走一段路才能到山庄。”

　　见孟知年再次起身要走，刘璃抓住孟知年的手。

　　刘璃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动作，她心里有些无措，生平第一次在客栈过夜，刘璃对这个陌生地方有强烈的不安全感，再加上白日里遇到的事，晚上不知道还会不会再发生，她不想一个人在屋里，只有孟知年在身边她才心安......

　　孟知年的手被刘璃抓住，见到刘璃如受惊小鹿般的模样，他眸色加深，呼吸逐渐加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

　　“我该回房间去了。”

　　刘璃眼睛有些湿润，她点点头，抓着他胳膊的手松了松，但没有完全放开。

　　孟知年没有动，胸膛起伏了一下，伸手轻轻拂过刘璃脸上的碎发，停在她耳边，重复了一遍：“我是该回房间去了。”

　　刘璃微低下头，内心在犹豫。

　　“我留下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吗，璃儿？”

　　一声“璃儿”从孟知年口中唤出，刘璃心如擂鼓。

　　刘璃眨眨眼，眼前人是她的心上人，他的头发如墨般披散着，他的深色眼眸里映着她的影子，他的眼里只有她吗？刘璃想看清楚一点，便向前凑近。

　　孟知年像是得到鼓励一般，视线从刘璃的眼睛滑向鼻子，再到殷红的嘴唇。他紧紧搂住刘璃，没有动，等着刘璃靠近。

　　刘璃似乎被蛊惑，她双手从孟知年的胳膊向上环抱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唇贴在孟知年的薄唇之上，轻声呢喃：“不要走。”

　　后面的话自然不用再说出口，也再说不出口。

　　只记得那一晚北风呼啸，霸道地摇晃着客栈里不怎么牢固的窗户，大有破窗而入的意思。但坚强的窗户还是坚持到了最后，牢牢地守护着房间内的秘密。

　　人生难忘的时刻也就那么几个，而那几个时刻却值得铭记一生。

　　雪下了整整一夜，在太阳高出地平线时才逐渐停息。辛勤劳作的百姓们还是习惯了在鸡鸣时分起身，一边哈着气揉搓双手取暖，一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放眼望去，皆是漫山遍野的白色，仿佛方圆几里的山川河流都披上一层白色纱衣。

　　客栈旁的几家农户很早就醒了，提着铲子准备出门扫雪，但一推开门却有些傻眼，眼前这干干净净的路是怎么回事？难道昨晚有田螺姑娘降临吗？老实的农户们当然知道没有天降田螺姑娘这种好事，于是往前多走几步，便看到前方一队年轻汉子正在哼哧哼哧地扫雪。

　　扛着铲子的农户们过去打招呼，一打听原来昨日有贵人路经此地，被大雪封了路耽误了行程，于是出资请人清扫积雪，关键是，干一个时辰可以有两吊钱！

　　听到这里，农户们的眼睛都亮了，纷纷举手报名加入扫雪大军。大冬天的能够找到一份零工可不容易，更何况只是扫雪而已，就能得到如此丰厚的报酬，这可乐坏了农户们，一边卖力扫雪，一边感谢素未谋面的贵人，暗自祈祷这种贵人多多益善才好！

　　被感谢的贵人临近中午才起，悠闲地吃罢午饭。相府新派来的马车到了客栈，未多做停留，接上主人便启程。

　　躲了几天的太阳终于露脸，毫不吝啬地与雨雪争辉，驱散了乌云阴霾，洒在人身上暖意融融。

　　昨日风雪，今日暖阳，宜出行。

　　此时的刘璃坐在马车里却无心欣赏风景，她昨晚没睡好，一上马车就犯困，替换丫头来照顾刘璃的丫鬟拿出靠垫和毯子，让小姐舒服地休息。

　　剩余的路程没有再遇到意外，很顺利到达山庄。凌仙儿和盛琏早已等在山庄入口，迎接迟来的客人。

　　刘璃下了马车，先是看向孟知年，他正与盛琏说话。

　　凌仙儿牵过刘璃的手，上下打量，关心道：“没被吓着吧？我担心了一整天。昨天接到消息，我就要派人过去寻你了，偏说你已经无碍安顿好了，且大雪封路过不去，可着急死我了。你要真出了事，我可万死难辞其咎。”

　　刘璃被凌仙儿打量地有些不好意思，她偷瞄了一眼孟知年，见他跟盛琏站在一旁，正笑盈盈的看向她们这边，刘璃控制不住有些脸红。

　　她拍拍凌仙儿的手说：“我没事，幸好孟大人及时赶到，把他们全都抓住了。”

　　凌仙儿转头向孟知年行礼，道：“多谢孟大人，这一路辛苦了。”

　　孟知年摆袖虚扶：“不必客气，人没事就好，作乱的人已经被抓，青天司自会查明，给一个交代。”

　　盛琏在一旁也说道：“对，等青天司处理。我们难得聚在一处，今晚不醉不归，走，我们进山庄吧。”说着两人就谈笑着入庄。

　　凌仙儿和刘璃互看一眼都笑了。

　　“外头风大，我们也进去吧，大家都在等你呢。”说着凌仙儿挽起刘璃的胳膊也朝山庄走去。

　　山庄整体来说不算大，但整洁干净。山庄正门前有一段石阶，被打扫地干干净净，走进山庄大门，便是一片眼熟的练武场，风格与京城的国公府很像，无任何遮拦，两旁放有兵器架，想来国公爷在山庄度假的时候也不忘练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