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落落无行

2、蝉鸣

　　“小哥哥见过冬日里的雪吗？”

　　“未曾见过，是什么样的？”

　　“唔，灵犀也未曾见过，但灵犀知道雪是凉凉的，暖了便能化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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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衔蝉没见过灵犀口中的冬日。

　　因为他本就不是寻常少年郎，他是一只蝉妖。

　　一只夏生秋死的蝉。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便是他了。

　　而在羽化前，衔蝉已在暗无天日的地下不知修炼了多少年，才能觅得一个夏日出来瞧瞧人间百态。

　　不过夏生秋死，也算不上，只是在秋日过后，衔蝉又要重回地下等上几十年，等到什么都不记得了，才能再出来。

　　衔蝉本不想那么快出来，只是想念日光，便出来了。

　　不曾想才出来晃了一圈，便看到了树下的少女，生得粉雕玉琢，只是有些痴傻，眼前还蒙着白布。

　　衔蝉想着，这个女孩和这府里的人比起来，可真是不同寻常。

　　灵犀脆生生地唤他小哥哥，衔蝉却有些想笑，按他的年纪，这小傻子唤他一声爷爷也是够的，他可是在地底下待了不知多久。

　　“你是来寻灵犀玩的吗？”

　　衔蝉坐在树上沉默了片刻，笑着应下了。

　　彼时夏日蝉鸣阵阵，斑驳细碎的光影柔和了一人一妖的眉目。

　　衔蝉教会灵犀如何逃出府去玩，如何去道观里聆听道经妙诀，还教会她怎么用铜钱买铺子里的糕点糖豆吃。

　　小姑娘像只叽叽喳喳的蝉，衔蝉时而觉得这小傻子可真是比他还吵，不过灵犀最常念叨着的，便是眼睛好了就能看见他的模样了。

　　院子里的叶子有些黄。

　　穿着银白纱衣的少年立于树下瞧着泛黄的枝叶瞧了半晌，末了，轻轻地同自己身畔的女孩说道：“灵犀，我该走了。”

　　身畔的小姑娘没说话。

　　衔蝉不敢去看她，他不知晓待到自己下一个夏日醒来，灵犀是否还在，又或是长成大姑娘了，再或者.......化为一捧黄土。

　　凡人寿命不过须臾之间。

　　但是小傻子没哭，只是伸出手轻轻地牵住了少年的袖摆。

　　“那小哥哥什么时候来找灵犀？”

　　衔蝉抿唇不语，良久道：“我不知晓。”

　　眉眼如画的少女咬着唇，衔蝉看到她眼前的白布晕开了湿痕。

　　少年启唇，“小傻子，想看看我长什么样吗？”

　　“这样说不准，来日你眼睛好了，便能认出我了。”

　　灵犀破涕而笑，脆生生地应了声好。

　　清俊的少年俯身，牵起她的手，在自己的眉眼间一点点仔细描摹而过，最后停在了他微凉的唇瓣上。

　　灵犀粉白的面颊已是红透了。

　　但少年只是微微垂首，克制地吻了一下女孩的指尖。

　　“记住了吗？”

　　“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