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蔷薇》鑫宸朱

4、第 4 章

　　南客没有往那边看，只是眉间微蹙了起来。
　　大长腿的女销售也忍不住张望了一眼，回头见南客跟黄之维似在僵执，她也看出了南客不想买，站起了身，打圆场道：“要不你们再讨论会儿，商量好了叫我。”
　　她有些歉意地说：“许先生的女朋友去看样房了，我同事也跟过去了，他那边......”
　　没人照顾。

　　“你去给他倒杯水。”南客压低了声音，说道。

　　女销售跟黄之维同时点了点头，黄之维看向崔南客的目光还是“你看，你看，我女朋友多善良~”。
　　南客噎了一下，低头看向了落地窗外的假山流水。脑海里想的是：他的嗓子，受过伤？
　　怎么受伤的？
　　什么时候的事？
　　她竟全然不知。

　　女销售走到吧前去吩咐人倒水，南客转回了头，问黄之维：“你是真准备买了？”
　　“我觉得这个地段，挺好的，虽然现在商业不太完善，周边配套也不太成熟，但是买房买的是未来的发展趋势，我觉得这地方肯定能起来。。”黄之维分析得头头是道：“你说我是买那套......”
　　崔南客不想再继续跟他讨论买大买小的问题，于她来说，这只是一份三百块钱的任务，完成就了事。
　　黄之维要怎么样，她管不着，反正她呆会直接说不买。
　　演戏到这，该ＯＶＥＲ了！

　　大长腿女销售把水送到旁边桌后，许南生仍然在讲电话，女销售很快就回到了南客他们这桌。
　　“你们考虑得怎么样？”
　　“我们不买。”
　　“定了。”
　　两个人又是同时出声，答案却......相反。

　　“咳~”
　　旁边卡座的男人，电话讲完了，似又被呛了一下，还在咳嗽。
　　南客又忍不住蹙了下眉。

　　这样的咳法，更像是成年旧疾。

　　脑海里电光石火，她突然想起那天晚上......
　　他事后曾狠狠地咬了她一口，然后目光危险地逼视着她，就在她觉得他好像要杀死自己一样时，那种憋闷和恐慌，似乎就是被突然的咳嗽声打断了。
　　只是，那个时候，她喝多了酒，意乱情迷，又惊又慌又觉得什么都无所谓......过于复杂的心境，让她没太把他的咳嗽声往心里去，也就没特别注意到这点。
　　现在，这一切好像又清晰了起来。

　　“嗓子不舒服？”南客还是没憋住，站起了身，朝许南生走了去。
　　“嗯~”他抬头，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应了一声，又低下了头去端桌上的杯子。
　　南客的视线，顺着他手上的动作，看到他端的竟然是一杯酒。

　　酒的旁边，端端正正地放着两杯水，水量刚好，看起来像是一口没喝。

　　酒？
　　南客垂下眼睑，咳嗽还喝酒？
　　他这是嫌自己肺好命长？

　　眼看，酒杯已经凑到了许南生的嘴边。
　　“不准喝。”崔南客想也没想地喝声制止道。

　　旁边的几人同时朝她看了过来。

　　许南生扬了扬眉毛，饶有兴趣，又略带挑衅地看向她：“嗯~？”不过，倒是听话，没有直接把酒灌进嘴里。

　　南客上前一步，抢下了他手里的杯子，气呼呼地搁在了桌上。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语重心长地劝说：“嗓子不舒服，喝酒也没用。”
　　“嗯~”许南生极为配合：“所以呢？”
　　你想干嘛？

　　“这个给你。”南客返回卡座，找到了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了一盒糖果。
　　想了想，又把手缩了回来，从盒子里面倒了一颗糖出来，扔给了许南生。
　　“吃颗糖。”她道：“这糖可以止咳。”

　　“糖？”许南生哑然失笑。
　　吃糖，不见得比喝酒效果好。
　　见他手里拿着她递过去的糖果，脸上却是一副不信的神态。

　　南客真是......
　　狗男人。
　　“给我。”没待许南生反应过来，她突然欺身上前，从他手里又抢回了那颗糖果。

　　许南生笑：“还真是一贯这样，给了人的~说收回就收回？”

　　他的眼睛，十分地亮。
　　这男人，就是长了一双狗眼睛。
　　明明冷心冷肺，眼里却偏偏蓄了一池的春水，看谁都柔情蜜意。

　　“这是龙角散润喉糖，我每次嗓子不舒服都会含上一两颗，效果不错。”南客把糖纸剥了，转手就塞进了许南生的嘴里：“吃吧，吃不死你。”

　　听起来，倒更像是她想吃死他。

　　许南生很认真地含着糖，用舌头在嘴里搅了搅，抬头问她：“什么味的？”
　　他皱鼻子道：“好难吃。”

　　“良药苦口。”
　　说完，南客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自己对他，是不是太过于——在乎了？
　　转而，狠狠地瞪了人一眼：“嫌难吃就别吃，垃圾桶就在脚下，不吃吐掉。”

　　许南生置若罔闻，一颗糖含在嘴里，硬要搅来搅去。
　　过了一会儿，喉结咽动了一下，看向崔南客道：“吃完了。”
　　南客不理他，转身欲走。

　　“嗓子好像确实舒服了一点。”

　　南客迟疑了一下，转身把刚才的那一整盒糖果搁在了桌上：“算了，都给你吧。”
　　“那我不是要谢谢你——跟你的男朋友了？”
　　南客：“......”
　　回头，见黄之维走了过来。
　　这狗男人明明是在挑事，还装得一脸无辜：“怎么？怕你男朋友不高兴？”
　　南客：“......”

　　五脏六腑都在燃烧。

　　“怎么会呢？”黄之维上前，伸手搭住了崔南客的肩膀：“我女朋友人美心善，乐于助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呃。
　　果然是演场戏都能真买房的人，太上道了。

　　南客回头，对着黄之维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是啊，我男朋友为人大气，心胸宽广，不像某些人，睚眦必报，心眼比针尖都小。”

　　“哦~”许南生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目光落在了黄之维搭在崔南客肩膀上的手，停滞了一会儿，转了话题：“房买好了吗？要结婚？什么时候办喜酒啊？”
　　“刚买。是的。很快。”南客飞快答道。

　　不就是演戏嘛，得心应手。

　　“哦~到时候请我喝喜酒噢~”许南生微低了一下头，倾身向前，伸手把崔南客搁在桌上的糖盒子捞到了手里，很认真地翻看着上面的说明文字。

　　心思，明显已经不在聊天上面了。

　　“当然，到时候通知你哦！”黄之维作为冒牌主演，自然是不肯放弃加戏的机会，主角都要退场了，他还不忘添了一把火。

　　“通知什么，我跟他——不熟。别到时候，人家还以为咱缺他那点礼金钱。”崔南客有样学样，不阴不阳地呛了回去。

　　虽然，说的话，有点伤人。
　　不过，很爽。

　　~
　　回到卡座上，黄之维开始办购房签约手续。
　　劝是劝不住了，南客便也懒得再管，再怎么说房子也是资产，人有钱愿意买就买呗。
　　再说了，刚才在狗男人面前，她也撑了强，现在认怂，脸疼。

　　坐了一会儿，南客进门的时候，喝的那杯豆浆经过系列转化，终于变成了澎渤的尿意。
　　“我去下洗手间。”
　　“好。”
　　黄之维跟销售小姐姐同时回道。

　　大概自己坐在位置上，苦大仇深的样子，实在是没有半点买房的喜悦。
　　去上下厕所也好。
　　销售小姐姐热心地替她指了指洗手间的方位：“就那边长廊进去，左转就到了。”

　　经过许南生的身边。
　　南客目不斜视走了过去，眼角余光扫到那狗男人，正拿着她给的糖盒在倒腾着玩。

　　他的嗓子？
　　南客心下沉了沉，总觉得不太对劲。
　　许南生的声音，她很熟悉，哪怕再怎么发育，嗓音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怎么说呢？他的嗓子，乍听之下，没什么毛病，但是细细地听，就有发现问题。

　　“像是被烟火熏撩过一般”这个念头，又一次从南客脑海里冒了出来。

　　从洗手间出来。
　　南客甩了甩手上的水，刚一抬头，就看到洗手间的门外站着一个人。
　　一张英俊沉静的脸，眉眼分明，目光灼灼。

　　“南南~”他叫她。
　　崔南客没有应。

　　长廊很安静，柔和的灯光从头顶打下，在男人的面部投下温柔的轮廓。
　　别来无恙啊。
　　许南生。

　　南客只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在翻涌。面上，却是一点痕迹也不敢展露。

　　“呵~”许南生发出了一声冷笑，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言的伤感。
　　似自嘲，他问：“我们~真地不熟吗？”

　　灯光下，他的眼里，灼人的光，仿佛要将眼前的女人燃烧殆尽。
　　焚骨成灰，她都是他的。

　　“不熟。”
　　崔南客硬着头皮答道，低头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时间。
　　11：07分，外面是晴天，这装修高档的售楼大厅里，开着灯，分不出晨昏早晚，感觉有些不真实。

　　“你确定？”他的语调开始变得危险。

　　又是沉默。
　　怎么回答？
　　说是不熟，崔南客自己都知道，这是自欺欺人。

　　说很熟？
　　已经分手很久了。

　　只是，眼前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突然朝她伸出了手，眼神里尽是期待。
　　“南南~”他说：“我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