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撩蔷薇》鑫宸朱

18、第 18 章

　　周日上午，南客难得地睡了个懒觉。

　　快到中午时分，被许南生打来的电话吵醒了。

　　打来电话的目的是让南客陪他去买糖，上次南客给他的那盒龙角散糖果他吃完了，

　　“上次给你的那盒是我新买的，满满一大盒，你吃糖当药吃啊？”虽是中午了，被人吵醒，特别是被许南生吵醒，南客还是有点脾气的。

　　“这不~本来就是药么？”许南生在手机那端，语气有些懵地说。

　　崔南客给他的这盒糖果，虽是治不了他咳嗽的顽疾，但是，吃了确实会让他的嗓子舒服不少。

　　一颗接一颗，一盒也没多少，这不很快就见了底了。

　　半个小时后，崔南客气冲冲地上了许南生的车。

　　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哟，许三少亲自开车啊~”南客看了一眼手握方向盘的许南生，不阴不阳地开口：“开这车，不配个司机，不合适啊！”

　　“我这不就是给你做司机嘛~”许南生看着她，笑眯眯地样子，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啧~”南客撇了撇嘴。

　　到底是谁给谁当劳力，买个糖，还硬要拉上自己。

　　南客报了个地址，怕许南生又找不着路，开着车满Ｃ城的乱串，干脆自己把导航调了出来，选了一条最佳路径。

　　“跟导航走就行！”说完，又若有所思地歪着脑袋想了想：“还有，左手是你下车的方向，右手是我下车的方向，别搞错了！”

　　“左右不分，你怎么干脆不说自己不识字，上厕所都是直接靠蒙，男左女右，男左女右，嗯，左，然后进了女厕所！”

　　许南生：“厕所上有字。”

　　男女两个字，他还是认得的。

　　崔南客：“......”

　　安安心心地做个小哑巴，挺好的。

　　南客不说话，许南生也自觉闭了嘴，专心开车。

　　过了一会儿，还是崔南客忍不住了，斜着视线瞄他：“你怎么不说话了？”

　　许南生闻言，委屈兮兮：“我觉得，你好像不太喜欢我话太多。”

　　得，这锅甩得~漂亮。

　　倒成她的不是了。

　　南客低头，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过了一会儿，坦诚地说：“不是不喜欢，是怕吵。”

　　是的，怕吵。

　　一个人长期的独处，猛然间，身边有了一个人出现，不习惯。

　　也有可能是不适应。

　　“你知道的，我从小就经历过一些事情，后来又......”南客打住了话，思索了片刻后，故作轻松地笑道：“总之，我觉得，我可能是需要时间，重新开始学习怎么与人相处。”

　　许南生专心致志地开着车，似乎没有认真听南客呓语般地解释。

　　“前面路口左转。”

　　许南生打了往左方向的转向灯，车也稳稳地提前并进了左转车道。

　　南客有些自嘲地笑了笑，果然是左右不分的人，转个方向而已，紧张得都听不到旁人说什么了。

　　也罢。

　　没听到也好。

　　她的那些往事，他也不是不知道。除了......算了，以后还是还是不随意地提以前的事了。

　　左转的车道，是一条双面对行的单车道，路不宽，人还多，许南生开得慢了很多。

　　“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I pleaded with you,If I cross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一首旋律优美的英文曲响了起来。

　　崔南客低头翻自己的包，许南生也在找手机。

　　南客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下，很安静，没有电话进来。下一刻，就听到许南生低低地骂了一声。

　　南客抬头，看到的是许南生单手扶着方向盘，微侧着身子，另一只手在往自己身侧的座位下捞划着。

　　显然，是刚才一心二用，手机没有拿稳，掉在了座位下。

　　“这条路经常有人横穿马路，你专心开车。”南客提醒他。

　　许南生坐正了身子，眼睛盯着前面的路况。

　　手机铃声还在固执地响着，一遍一遍地放着“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I pleaded with you,If I cross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算了，我帮你捡吧。”南客身子往左边移了一下，伸着手往许南生刚才探手的位置够了一下。

　　不太够得着。

　　也就一下子的事情，南客转身解开了安全带。

　　原本，认真地开着车的许南生，眼见她把安全带松了，脸色一变：“你解安全带干嘛？”

　　“捡手机啊~”南客一边说，一边俯身，一只手撑着中隔操作台，弯下了腰去帮许南生捡手机。

　　“手机在车上，又不会丢，你着什么急。系好安全带。”许南生有些恼怒地说道。

　　车速也缓慢地降了下来。

　　南客在手机铃声停止的前一刻，摸索到了手机的位置。

　　“捡到了！”她刚要起身，许南生猛地一个急刹，南客站立不稳，整个人扑到了许南生的大腿上。

　　前方的路上，突然冲出了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女孩子。

　　许南生的车，停在了离女孩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而南客，除了大半个身子都扑到了许南生的腿上之外，脸更是压在了某个不能说的位置。

　　小女孩停了下来，转身看到许南生停着的车，露出了一个无邪的笑脸，还朝着许南生挥了挥小手。

　　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年轻女人，尖叫着冲了出来，扑到小女孩身上，左右上下检查了一番，又看了看许南生的车到小女孩的距离，确定自己的女儿刚才没有被撞到，也没被吓到，感激得直朝许南生作揖。

　　“对......对不起！”南客心有余悸，撑起了身子，道歉道。

　　若不是自己擅自解开安全带，让许南生分了心......好在，是有惊无险。

　　“不关你的事。”

　　许南生脸上的神情，有些怪怪的，看南客的眼神，也有些躲闪。

　　只一眼，确定了南客没什么事，就连忙把视线移了开去。

　　前面，小女孩跟她的妈妈手牵着手离开了。

　　许南生重新启动车子，车里一片寂静。

　　开了一会儿，出了这条不甚宽敞的路后，许南生把车慢慢靠边，停在了路边。

　　南客的思绪，还停留在刚才看到小女孩跟妈妈手牵手离开的画面里，见许南生把车停了下来，刚想说什么，猛然瞥见了许南生的耳根处，泛着丝丝红意。

　　想到刚才自己扑在他腿上的情形。

　　呃~

　　她想说点什么打破尴尬，又觉得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尴尬。

　　“你~刚才没事吧？”过了一会儿，许南生好像也恢复了正常，转身看着南客。

　　终于敢正面看人了。

　　“没事。”南客摇了摇头，这种事情，只要自己不在意，在意的就是别人。

　　哦，错了。

　　应该是别人也不会在意。

　　于是，南客脱口而出：“刚才就是个意外。”

　　她不说还好，一说......

　　咳~

　　许南生咳疾的毛病又犯了。

　　呛着嗓子咳了几声，不仅耳根泛红，连脸也红了。

　　看来，他急着找自己带他去买糖，也是有原因的。毕竟，龙角散的糖，对咳嗽却是有缓解作用。

　　“为了对我刚才的行为造成你差点撞人的事实表示歉意，今天买糖的钱，我帮你付了！”

　　许南生还在咳嗽，不过这次，很快就停了下来。

　　“就今天？”

　　“啊哈~”

　　“不够！”

　　“那你想怎么样？”

　　“以后的糖，你都包了。”

　　崔南客：“许南生你好意思，跟我这么计较~”

　　不带这么坑人的，坑的还是自己这个穷人！

　　买好了糖果。

　　从店里出来后，许南生执意要请崔南客吃个饭，感谢她的无私推荐。

　　当然，还有难得破费。

　　“If I got down on my knees I pleaded with you,If I cross a million oceans just to be with you，Would you ever let me down?”。

　　这该死的熟悉的旋律，又响了起来。

　　南客还站在路边推辞：“吃饭就不用了，你要实在觉得不好意思，要不，你把买糖的钱还给我，也是可以的。”

　　毕竟，这糖的价格，算下来，还是蛮贵的。

　　以许南生这吃糖的速度，全包，实在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许南生笑眯眯地看着她，眼里竟是调侃：“你看你，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让你掏一次钱就跟要你命一样。”

　　南客想说，掏她钱，就是要她的命啊。

　　但是，看许南生那一脸看不起人的样子，吞下了自己的唾沫渣子，开口道：“谁是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能吃，小笼包一口气都能吃两笼，以我当时的实力，哪里养得起你啊！”

　　“现在养得起了？”许南生看着她的目光，深沉了一分。

　　“现在也养不起。”

　　许南生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仿佛就是为了等她的这句话：“要不，现在换我养你？”

　　南客的眸子，瞬间便冷了下来。

　　似在强忍。

　　过了好一会儿，眼里的阴寐才渐渐散去。

　　“那还是算了~许总！”南客似笑非笑，又似在开玩笑：“我知道许总你命好，家世好，生来享福。但是，有的福气，也不是人人都享得起，我啊，就是个市井出身的普通人，能够得许总几分青睐，承蒙不弃，做个朋友，就已经是我不自量力了。”

　　许南生的心，瞬间有些落空。

　　像是一块石头，从悬崖上抛下，明明早就知道下面是深渊，可是，深渊却无底。

　　“开个玩笑！”许南生上前搭住了崔南客的肩膀：“你这么认真干嘛？”

　　南客笑：“我也是开个玩笑！”

　　两人心照不宣。

　　英文歌曲再度响了起来。

　　“你手机又响了。”崔南客提醒道。

　　“我手机没响啊！”许南生掏出自己的手机看了看，南客眼尖，瞄到了他的手机屏幕上的照片，好像有点像......

　　许南生迅速按黑了屏幕，把手机扔进了车里，回头对南客说：“会不会是你的手机响了？”

　　两个人的手机，用的竟然是同一款手机铃声。

　　是被誉为“英国新猫王”Shakin Stevens的一首经典《Because i love you》。

　　南客记得自己初中的时候，尤其喜欢它的旋律，每次学校的广播里放这首歌的时候，都会凝神静听。

　　她记得，那个时候，还没改名的许南生好像并没有表现出，他也喜欢这首歌。

　　“咱俩手机铃声设一样，我还以为是你的手机响。”南客拿着手机朝许南生扬了扬，接通了电话。

　　“你好！”电话那端传来了一个男人年轻而刻板的声音。

　　“你好！”南客回了一句。

　　她不凶的时候，声音其实很温柔。

　　不是那种很清脆的有些炸耳朵的声音，反而，带着种糯糯的磁性，惹人遐想。

　　许南生靠在车边，听她打电话。

　　目光幽幽，似有似无地落在南客身上。

　　普通的白色Ｔ恤，配着一条宽松的墨绿色的长裤，整个人都显得很清爽。

　　但是，也只有许南生知道，眼前的这个普通的，几乎不屑于打扮的女孩子，只要稍稍地收拾一下，会是多么地惊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