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梦》糯米八宝饭

8、断情

　　时光匆匆，转眼过了三年。
　　春日的暖风熏地人绵软无力，穆瑾萱坐在花园的石桌边手托着脑袋坐着小憩蓦地被落花惊醒。花是她最爱的木槿花，成团成簇的一大片淡紫，开了满院。花开即落，花瓣又是到处飞扬，衣襟上也是满满。原本是心头的最爱，而今看来总有着那么些许晃眼。
　　抖了抖满襟落花，便是不想再看，她起身回到屋中。然，一进屋子抬头便是看到了满桌的小玩意，都是些珍珠珊瑚之类南海国新进贡的东西。微地迟疑了一下，宫女们忙殷勤地将东西端来，道：“公主，陛下叫人送来的南海黑珍珠，珊瑚，还有……”
　　“哦。”淡淡地回应了一声，挥了挥手，“分了吧！”这些东西，留着也是无用。
　　闻言，小宫女们欢喜地谢恩，将东西端了下去。望着他们的背影，穆瑾萱自嘲地笑了笑，便是看向了墙上挂着的长剑。
　　芍城被攻破的第二年北越国亡，第三年，南魏昭帝驾崩，传位七皇子。同年八月，穆瑾萱被萧桓收为义妹，封为“倾城公主”。这个封号是一帮老臣定下的，听起来却充满了讽刺意味。倾城倾城，倾灭的芍城，似乎时时刻刻都在提醒着她莫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寄人篱下何敢怨言？顺从地接受这个新的身份，学着做一具行尸走肉。她能做到，仅此而已。
　　这把剑，说到底她是恨的。今日的禁锢全是因为它，因为上面沾着穆宁萱的血。
　　宫中之人都说，“倾城公主”集三千宠爱于一身，无人能及。只有她明白，她只是个替代品，也许，这都算不上。
　　拿下那把剑紧紧地握着，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

　　六月十六，萧桓寿辰。
　　南魏宫中张灯结彩，卧云殿中更是一派繁华。迷离的火光之下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到处都回荡着奢靡之音。
　　穆瑾萱坐在偏角，缓缓地举着杯子喝着酒。酒是葡萄美酒，胭脂色的红，映着灯光似血，艳丽，落入喉间却有着别样的清冽。
　　看准了舞姬退下，她放下了酒杯，对着大殿之上的萧桓道：“倾城为皇兄舞一支如何？”
　　“倾城的舞想必也是倾国倾城！”萧桓淡然而笑，没有拒绝，看了看她又看向左右大臣。
　　皇帝来了兴致，众人当即符合，没有人去探究这支舞到底是不是别有用意。
　　褪下繁复的外衣只着着素白的衣裙，穆瑾萱缓缓地离开了坐席。
　　见到她那清冷的神情，素色的衣衫，笑的和煦的萧桓陡然一怔，一手握紧了座椅把手。“宁萱……”方才愈合的伤口似被撕裂，无尽的痛楚接踵而至，却是眯起眼睛看着前方站着的人。他知道，她这般出现不是偶然。
　　乐声响动，水袖甩开，摇曳的身姿白莲出水一般婀娜。
　　多年前的那个夜晚，那个女子也曾说过要为他起舞。一样的不施粉黛，清清冷冷的神情。她用水袖卷起他的长剑，飞快地轻旋。
　　“铮……”一声剑鸣，殿中的侍卫们神色大变，一个个都慌忙地去摸向腰间的佩剑。
　　“宁萱……”难抑心头起伏，萧桓抬手阻断了蠢蠢欲动的侍卫们，猛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穆瑾萱冷冷地一牵唇角，收回长剑便是飞快地旋转起来。风吹来，吹散了她的发髻。三千青丝在风中飞扬。再抛水袖落于萧桓面前，一点点后退将他引来。
　　思念成痴，萧桓傻愣愣地便就跟了过去。
　　忽然，有人惊呼：“啊……有刺客……刺客……”大殿之中便开始了骚乱。
　　猛然一下子回过神，萧桓急欲后退。穆瑾萱一个翻转卷起长剑架上了他的脖子。
　　“一定要杀我吗？”他没有惊恐，没有回避，也没有还手。只是定定地看着一步步向前走来的穆瑾萱，问道。
　　“杀了你，复国有望，姐姐和大哥他们的仇也可以报了。”
　　砍杀阵阵，哀嚎不绝，便是就在身边。而这一切却似不存在，只对方的声音听的清楚明白。
　　“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失败，你将会付出的代价？”
　　“我不会输！”穆瑾萱微微一笑，却是极为淡然。说着，她向前扑去欲抢占先机，却见萧桓手腕一抖，一柄软剑在空中画了个圈地反架在了她脖子上。
　　“你输了！”不再手下留情，他一把扼住她的手腕夺下长剑，便是将她推着向前。而眼前一片狼藉，她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都已沦为了俘虏。
　　又和多年前一样，输了，她输地一败涂地。
　　闭上眼睛不想再看下去，最后的希望就此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