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爷当长辈的那些年》星回鸢

48、四十八章

　　在文未梨以为皇帝这次不会轻易放过她的时候，皇帝端木清却似乎不愿轻易处置文未梨，而是含笑向身边内侍说起文未梨的‘失误’。

　　“那......陛下，这文家小姐又该如何处置？”内侍暗暗揣测皇帝的意思，心里想着大约这文家大小姐也是逃不过株连九族的命，心里不由可惜，论起满京城的姑娘家，文家大小姐确实是个有趣的人，若是今日折在宫里，不晓得城里要少了多少趣事。

　　“带文家大小姐上来。”皇帝端木清提起文未梨的语气居然很是温和，特地吩咐内侍道：“叫那些个粗人别伤着她。”

　　“是。”内侍竟是没想到皇帝的态度意外的好，他心里疑惑不解，赶忙找到那侍卫叫他不得对文家大小姐动粗。

　　随着皇帝的命令，一名蓝衣侍卫将文未梨带入殿内，他没有将文未梨绑缚起来或是押着她上前，而是略带一丝恭敬的请文未梨入殿。

　　“为何见朕不跪？”端木清语带三分笑意，并不在意文未梨对他的冷眼。

　　“我为何要跪？”文未梨这反问简直要把殿内的侍卫们给吓得要死，生怕这姑娘引得皇帝发怒倒叫他们跟着陪葬。

　　端木清听见文未梨的话‘哈哈’大笑，笑着挥手示意众人都出去，只留了文未梨一人在殿内。

　　“不必耍什么手段，端木清，你若是要秘密处死我，给个痛快才不负我对你儿子的‘照顾’才是！”文未梨实在不解为什么眼前的端木清会是这样诡异的态度，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令她不适的神色。

　　“你啊，”端木清好气又好笑，他作为皇帝几乎从未被他人这样对待过，可是这是自己宠出来的姑娘，文未梨的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只好笑道，“你可还记得幼时，朕与你说过什么？”

　　小时候......

　　随着端木清的话，文未梨渐渐回忆起她第一次进皇宫的事情，那时她才四岁，也是这样一个春夏之际，突然家里来了许多穿着统一制式青服的侍卫和几名脸色僵硬的像木板似的侍女们——后来她才知道这是宫里的内侍和领事姑姑，专门由皇帝下旨将小文未梨带入宫里去的。

　　小文未梨正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年纪，见母亲笑吟吟地与领头的侍卫交谈，便轻快地从门后跑出来，奶声奶气的问那侍卫：“大哥哥，你们从哪儿来，若是路遥，要不要在我家歇一歇？”

　　领头的侍卫听着童言稚语，脸上不禁带上几分笑意：“真是个贴心的孩子，想必陛下也正是听了文家小姐的美名，才命令我等前来接您。”

　　文夫人听了侍卫这意有所指的话，轻轻摸了摸小文未梨的垂髻，轻声道：“若是陛下垂怜又怎会真的要接这孩子进宫？”她伸手理了理女儿因玩闹而略起了些皱褶的衣领，凝视女儿这与她有着八九分相像的面庞，指套从孩子柔嫩的肤间划过，微红的一道痕迹便轻而易举地留在雪白的脸蛋上了。

　　小文未梨的眼神平稳，水润的眼睛凝望着母亲，小脸默不作声地随着母亲的动作微微摆动，好似一个乖巧的布娃娃，直到文夫人终于笑了起来，捏了捏小文未梨脸边的软肉，小文未梨才甜甜地笑着道：“娘，女儿出去玩了，很快就回来。”

　　“好，乖孩子，”文夫人丝毫不顾她在其他人眼中已经变成有些怪异的形象，亲自将小文未梨带到一位宫女的面前，“这孩子、很乖，你可要、好好的、带着。”

　　宫女被文夫人的话弄得一呆，犹疑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奴婢、奴婢......”

　　“姐姐不必担心，”小文未梨仰着头，从小小的发髻取下一根缀着细小珍珠的发带，递给这名宫女“常言道‘儿行千里母担忧’，母亲不过是对我的爱重了几分，还请宽宥。”

　　“奴婢不敢！”这宫女连忙跪下请罪，“文小姐身份贵重，怎可与奴婢姐妹相称！”随着宫女的跪下，后面一群候着的宫人便紧跟着跪下了一片，彷佛惊弓之鸟一般，生怕只是接个文家小姐进宫的差事，就搭上一条命。

　　小文未梨望着跪下的一片人，不知为何生出一种奇怪的感觉，许是觉得愤怒，又或是带着一种令人想要落泪的酸涩，不过她深知此刻不是表现这种情绪的时候，反而转过身，望向文夫人笑着道：“母亲，您看，宫里的就是守规矩呢，这又算什么错呢？”

　　“是啊，”文夫人点点头，示意身后的侍女将宫人们一一扶起身，“宫里向来是最好的，这规矩也是，都起来罢。”

　　在文家因文夫人的缘故耽搁了一会儿，宫人们生怕误了时辰，一路上提前打点了侍卫们，果然畅通地将文家小姐送进了宫。

　　一名小男孩从游廊上远远望去一群人簇拥着一个小女孩匆匆而过，便问身边的内侍：“小林子，那小孩是谁？”

　　小林子略一思索便想起来今日皇上召见文家小姐的事情，恭敬地答道：“回主子的话，那是文家小姐，陛下于午时一刻召见，此刻怕是要迟了。”

　　“真有意思，明明这样着急，却步履不乱还有闲心望着本皇子这里。”小男孩像是找到了喜爱的玩具，笑意吟吟地向内侍耳语了几句便让他下去了。

　　“陛下，文家小姐带到！”随着内侍的声音，小文未梨有些吃力的从门槛上跨过，直至皇帝端木清的面前，俯身行礼。

　　“免礼......福东，还不快扶起。”还未等小文未梨拜完，皇帝便迫不及待地免了她的礼节，一边叫内侍赐座，一边叫小文未梨抬起来头来，“抬头让朕看看。”

　　小文未梨内心丝毫感受不到父亲所说的龙气或是龙威之类的，闻言便抬起来头，“是，陛下可满意？”

　　小文未梨是带着一丝得意的，毕竟她可是从小被家里人夸到大的美人啊，别说文府了，哪怕是平日里和小姐妹们聚会时，她也是最最出彩的那一个。

　　“哈哈......，”端木清看着小文未梨脸上的神采飞扬，那双秋水一样的眼睛不禁让他像到了故人，“果然啊，瓷儿的孩子也是这般出色......福东啊，你说要是这时候瓷儿在朕身边，岂不是阖家团圆了？”

　　内侍福东用力咽了咽唾液，余光快速瞥过殿内的宫人们，心中一声叹息，面上却笑着答道：“那可太好了，奴婢真是做梦都想看见这场景呐，若是有朝一日成了，奴婢真是死了也安心了！”

　　“瞎说什么胡话，”端木清虽呵斥了福东一句，眼中却带上了笑意，“若是瓷儿能回来......,福东，传朕的旨意：文家小姐文未梨秉性纯柔，惠质兰心，赏东海红珠两对，明珠一盘，前几日晋上的翠丝布匹都带回去做些好看衣裳。”最后一句端木清是注视着小文未梨对她所说，似乎在等她有什么话说。

　　可小文未梨却只是乖巧谢恩，心中却是暗暗思索，那翠丝布莫非是前几日母亲新得的那几匹料子？据说罕见得很，难道是陛下......，不，怎么会这样呢......不会的，母亲绝不是这样的女子。

　　小文未梨想起母亲总是带着温柔的笑意，对父亲所流露出的那种浓烈情感，怎么会呢？

　　思考中的震惊使得小文未梨紧紧地绷住了脸，她不敢泄露一分一毫不该有的情绪，仍是微微地笑着的，好像真心对皇帝的赏赐感到十分满意，或许她有一点儿的不对劲，便会为自己和家族招来灭顶之灾！！！

　　后面发生了什么，小文未梨已经记不太清楚了，那一瞬间在殿内的寒颤从头顶一路直到脚尖，彷佛全身浸在冬天的冰水中一般，待到麻木般的被侍卫们带回文府，文夫人惊讶的发现女儿竟然在外受了风寒，第二天便病的不省人事了。

　　在那之后，小文未梨便再也没有被皇帝端木清宣召过，哪怕是进宫陪伴太后，也从未再与皇帝相遇，而文府小姐被赏赐一事只是在京中小小引起了些讨论，随后便如石子儿打水漂般微起涟漪就再无波澜，京城中有太多的新鲜事，比如太子已经到了成婚的年龄，到底该娶谁家的小姐为正妃呢？

　　在这件事后，小文未梨不复以往的活泼娇黏，沉默地将所见所想深深的埋进心底了。此刻端木清提起第一次见面的事情，对于童年这样深刻的记忆，文未梨怎么会没有记忆呢？

　　文未梨讽刺地笑一声：“还以为陛下贵人多忘事！竟把这件小事情记得这样清楚，莫非对母亲还是念念不忘？”

　　殿内众人几乎要不敢呼吸，一时间静得如同死人的坟堆，宫人们似乎能看见自己的凄惨下场，听到这样的皇帝家的辛秘，哪里还有活路可言，能断舌挖眼苟活于世都只能是陛下额外开恩了。

　　“你果真知道了,”端木清轻轻拍手叫侍卫们进来将殿内伺候的宫人们拖了下去，叹息道，“朕本有意叫你与怀心结为夫妇，做朕的好儿媳，朕定会将你当作亲女儿一般对待，你又何必自轻作了怀儿的妾，倒显得怀儿十分难过。你可知他来找朕多少回？”

　　啊？文未梨更是不解，什么，端木怀心为何要找皇帝收回旨意，明明不是商量好了吗？此时文未梨不禁抬头望向端木清运筹帷幄的模样，心中清楚的意识到，这盘棋不是她在下，也不是自以为全盘在握的皇帝在下，有另外的幕后之人在拨动，却不知这个幕后之人，是螳螂？还是黄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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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咕，不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