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王爷当长辈的那些年》星回鸢

29、二十九章

　　望着周大娘回家的身影，文未梨向西市走去，今日要做些什么菜才好呢？要说便宜，还的是夏日里的花朵儿，几箩筐也不过十几文，诏狱内自然乐得她做这个菜式。

　　文未梨想到芷云，心中便恨不得将养身子的好东西都放进菜里，叫芷云吃的舒心才好。当然，如果真的这么做了，也许有犯人便会从这菜中窥得一二，继而怀疑到厨娘身上，最后导致营救芷云失败。

　　想到这儿，文未梨便不敢妄动，挑了些新鲜的栀子花便回了诏狱。

　　诏狱内看起来很是平常，文未梨挂着腰牌，又是女子，在诏狱里显眼得不得了。走动间碰见文未梨的狱卒们点个头便算打过招呼了。蕙心姑娘来的第一天，狱卒们热情招呼却只得到蕙心一个冷淡眼神，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当时周大娘在一旁出声询问算作解围，蕙心却道，他们是哪个，也配我来认识？

　　此话一出，诏狱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再遇见蕙心姑娘最多也就点个头便算了，再不敢来招呼。

　　文未梨一路无视了所有与她打招呼的狱卒，自顾自的进了厨房，打了一盆水开始清洗栀子花，她今日打算用栀子花来炒鸡蛋。

　　说实话，文未梨觉得，经过红柿子炒蛋和茉莉花炒蛋，或者在文未梨还未来诏狱前的炖鸡蛋，囚犯们想必吃鸡蛋要吃吐了。文未梨也想过要不要用些别的来做荤菜，可是当她看见厨房角落的那几筐子鸡蛋时，她便明白了，诏狱可真贪心啊。

　　厨房内的鸡蛋经过几次使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昨夜文未梨离去前便只剩一些，今天又是堆得满满，看得文未梨无奈至极。

　　本朝律法规定不得宰杀耕牛，而羊肉稀少，猪肉腥臊，鸡肉金贵，鸭肉倒是便宜些，可鸭子与鹅一样，需要大量的粮食喂养，忙活一年也挣不下多少。要不怎么说诏狱贪婪呢，能算在肉里的，鸡鸭鹅的蛋的价钱还算便宜，但鸡蛋比鸭蛋和鹅蛋要更低上一文钱，因此诏狱才会大量采买鸡蛋。

　　文未梨也没有办法，只得继续花式炒鸡蛋，至少，能把味道做的好吃些。

　　正当文未梨将栀子花洗完晾干时，一名狱卒来请蕙心姑娘去牢头那儿。

　　来了，文未梨心道，若是张牢头倒是好糊弄，要是碰上其他牢头，可就麻烦了。

　　诏狱一向神秘，隐一在诏狱做了几天狱卒，也只知道诏狱有一位从不出现的诏狱总管，而在诏狱总管之下有四位牢头，他们分管诏狱，互相牵制，一旦哪个牢头做的好了，总管便会更倚重那位牢头，话语权便会落在那位牢头手里。

　　隐一代替的那位狱卒在张牢头手底下做事，却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个，根本没有办法搭上张牢头。

　　要不是张牢头前段日子受总管看重，恰巧诏狱又缺了人手，张牢头要招些狱卒和厨娘，隐一才找到机会用银子贿赂张牢头，为蕙心姑娘的出现创造条件。

　　为了不落他人口舌，张牢头在招人时选了些有意向他效忠的，和一些性格古怪不易被拉拢的。

　　愿意向张牢头效忠的人都被查了个底朝天，毕竟自己人还是要清楚底细的。但为了堵其他牢头的嘴才随意招的性子差的人，张牢头便无所谓了，这些人性格难搞，他不想要，其他牢头也不会费劲拉拢。

　　蕙心便是这般被选进来的，无依无靠的一个弱女子，会些厨艺能做事，又是誓死不嫁的自梳女，正合了张牢头的意，当然，隐一送的大笔银子也功不可没。

　　牢头们处理事务的房间虽然也是在诏狱中，却与那些阴暗的房子大有不同，个个明亮气派，门前栽着绿树红花，闻着花香，心情便也舒畅起来。

　　领着文未梨一路走来的狱卒在门前轻轻扣动门环，“大人，蕙心姑娘带到了。”

　　“．．．．．．咳咳，春桃，你出去罢。”

　　“大人真是的～叫奴家来了，还想着其他人，莫不是想姐妹两个．．．．．．嗯呵呵，大人别．．．．．．”房间内又是一阵嬉闹声，从不怎么厚实的门板中传出来。

　　蕙心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姑娘，听到这声音微微红了脸，走到一旁的树下躲羞。

　　狱卒却一脸平常，不拦着蕙心的躲避，恭敬地等候在门前。

　　房内的动静闹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房门‘咿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随着房门打开，一名桃粉薄纱裹着雪白胴体的女子从房间内走出来，她粉面桃腮，腰肢软绵无力，飘似的经过蕙心姑娘身旁，走动间那股腥气散发开，狱卒和蕙心与她擦肩，不禁稍稍离得远了些。

　　春桃便拿眼神瞟了一眼蕙心，见她用白色带子系着自梳女的发式，心中的敌意去了一半，原本打算臊一臊敢来抢宠爱的女子，没想到是个自梳女，心中有些可怜她，故意走得越发柔弱，又娇娇地撩了一下前额发，倚在门框边，娇声道：“嗯～大人真是太勇猛了，春桃好累，怕是今儿连诏狱大门都走不出去。”

　　“呵，骚蹄子，”张牢头本来泄了火，又被春桃叫声勾得起火，叫骂了几声，“骚货也不看看本官正忙着，来人，对，就你，把春桃先送去房间。”

　　张牢头下了命令，带蕙心过来的狱卒便带着春桃下去了，房内便只剩张牢头和蕙心了。

　　房间内满是男女欢爱后的味道，张牢头吸了一口气，打量起眼前的蕙心姑娘。

　　蕙心任由张牢头如何观察，只站在那儿，眼睛盯着窗子上的花纹，还挺好看的，似乎是缠枝的某种花儿。

　　“蕙心啊，”张牢头拉长了声音，“昨晚的事呢，周大娘可是早早的就过来找了本官。”他掀起眼皮看了蕙心一样，“可是这事也不全是大勇的责任罢，你难道没做些什么？”

　　张牢头的意思很明显，王大勇有责任，你蕙心也逃不脱。可文未梨有些疑惑，张牢头的话与周大娘说的不一样，周大娘觉得这件事算是解决了，可张牢头听起来似乎要让她受同等惩罚似的。

　　见蕙心低头不语，张牢头又语重心长道：“虽然你是个自梳女，可要是不自重，王大勇怎么会起念头呢？依本官看，既然你们互有情意，早日叫媒婆上门才是道理啊。”

　　？？？怎么就互有情意了，文未梨一头雾水地问道：“大人，小女并未与王大勇有过情意，自始至终只有厌恶，您这话是何意？”

　　“放肆！”张牢头用力的一拍桌子，“大勇乃是诏狱的人才，忠心耿耿，尽职尽责，他早已说出你试图引诱他，他也接受了的事实。只是周大娘从中作梗，才使得你与他翻脸，他甚至还请求本官告诉你别为他担忧，这般的情意，你岂能张口便抹消！？”

　　“．．．．．．小女对王大勇只有厌恶！”文未梨心想下一步怕不是强迫自己嫁人，“牢中与小女接触者皆可为证，昨晚李三亦能证明小女与王大勇毫无接触！”

　　“一派胡言，大勇亲口说的岂会有假，女子既然与男子有了首尾，怎么能不清不白的过活，本官给你三日限期，派媒婆上大勇家说亲！”

　　“不．．．．．．”

　　“行了，这事就这么办，给本官滚下去，”张牢头不耐烦的挥挥手，“三日后若是听不到大勇的好消息，哼，你自个儿掂量着办！”

　　文未梨不得不离开了房间，她眉头紧皱，蕙心是伪造的身份，在诏狱才干了两天，以前不可能接触过诏狱的人，牢头不该针对她才是，可张牢头态度如此坚决的想让她嫁给王大勇，只能是王大勇那边出了问题。

　　张牢头既然为王大勇声张，那不是王大勇使了银子求张牢头，那就是王大勇本身便是张牢头的人。周大娘替蕙心打抱不平，张牢头碍于某种原因确实罚了王大勇，但也故意要磋磨她，所以才会不容拒绝的叫蕙心嫁给王大勇。

　　要知道，蕙心是自梳女，必然是发誓此生不嫁人且在村子中登记过的，别的男子若是觊觎自梳女，需得自梳的女子和那男子在村子的里正那儿受滚针刑才能嫁人，而且还不能做正妻，只能做个妾室。

　　而男子若是不敢受刑，只能骗得自梳女独自受刑，自梳女户籍还为普通女子，又被称作奴女，是连妾室也做不了的，只能叫那男子养在外头，没名没份的过一辈子。

　　张牢头既然是叫蕙心自己托媒婆上门，意思也很明显了，蕙心得先去村里受刑还为奴女，再向王大勇求着收下。

　　若是不按着张牢头说的做，恐怕赶走蕙心都是轻的，怕是到时候要强押着蕙心给王大勇，要是手段再肮脏些，毁了蕙心的清白再弃之不顾，那蕙心这个自梳女也不用活了，有的是‘正道’的人帮蕙心‘走得干净’。

　　该怎么办？文未梨本想先打听清楚诏狱的内部和芷云的位置，在保证芷云安全的情况下，想法子将芷云救出来，可张牢头下了三天的期限，叫蕙心嫁给王大勇，也就意味着，她只有三天的时间。

　　文未梨心中清楚，时间已经容不得她慢慢来，她必须用些手段，探听出芷云的牢房了。至于救出芷云的时机，也不能再等，他们必须自己创造这个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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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的自梳女是自设哦，不要代入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