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情浓》木星吉

10、第 10 章

　　电影院里人挺多，他们的位置又挺好，睡着的余情浓就成了个特殊存在，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然后又看她身边的人，有人认出戴春望，惊讶地偷拍了照片。

　　当晚就上了热搜。

　　淮城虽然不大，但是有名的人物不少，戴春望就算一个，关于他的辉煌事迹多得很，而且他也时常出现在财经新闻上，人帅钱多能力强还平易近人，正常情况下如果只要他不忙，肯定很好采访，但是无奈，他是个大忙人。

　　生意场上最有名的钻石王老五，就连京市几个大家族都有意联姻，每次拜托采访的主持人问他的理想型，他都笑而不谈。

　　现在突然上热搜，所有人都想知道他怀里的人是谁，不过可惜，因为角度问题，只有他的脸是清晰的。

　　余情浓不知道自己无意中上了次热搜，睁开眼的时候，放映厅里只剩下他们了。

　　“结束了？”她睡眼惺忪，额侧头发微微翘起，脸上有一种心虚的无辜感觉。

　　“嗯。”戴春望忽略发麻的肩膀，“走吧。”

　　已经是夜里十二点，电影院外面还是很热闹，夜生活刚刚开始。

　　余情浓想起以前这里是个旧社区，里面有个小球场，她和戴春望还有周知宜他们经常在那里打篮球。这里离她外婆家近，打完就吃饭，有时候舅舅也跟他们一起打球。

　　夜里风凉，还捎来淡淡的玉兰花香。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长，时间仿佛一下子倒流到十年前的某个晚上。

　　那时也是这么接近初夏，有一部电影刚上映，正好有她追的明星，她本来打算逃课去看，被戴春望拽住不让，只好晚上偷偷去看夜场。

　　这里离沿江湾挺远，坐车要好几个站，她就跟夏韵说去外婆家住，理由是让舅舅补习语文。

　　夏韵那时候正跟着黄阿姨他们插花办沙龙，几个富太太围在她家客厅，动静不小，没费多大功夫夏韵就同意她晚上不回来。

　　她刚跑过院门就看到墙边倚着一道劲瘦的身影。

　　“旺仔！”虽然不让别人这么叫，但是她一高兴还是会这么叫，只是私下里叫，感觉像叫小狗狗。

　　果然，耳边传来一声温润悦耳的声音。

　　“汪。”

　　然后同时相视哈哈大笑起来。

　　这是属于两人的默契。

　　路边停着车，那是他提前交代他家司机在那里等的。

　　司机把他们送到电影院，电影很精彩，不是爱情片，她从来不看爱情片，最喜欢科幻，还有就是搞笑喜剧。那个晚上就是个搞笑喜剧，她回去的路上还一直哈哈笑个不停。

　　现在长大了，倒没有那时候的纯粹与开心，也不敢再叫他旺仔。

　　余情浓在心里叹了口气。两人默默往前走，戴春望也不是话多的人，很多时候他会静静倾听对方说话，安静温柔有耐心。

　　走着走着，突然前面窜出个黑影，他下意识就把她护在身后。

　　“阿望啊，可找到你了！”声音苍老凄凉，一个满头白发的奶奶脸上都是泪。

　　余情浓没费多少功夫就认出她是住在附近的街坊赵奶奶。

　　“赵奶奶，你怎么了？”戴春望扶起老人。

　　“你家公司害了我呀，投了好多钱在上面，现在他们说赔钱了啊。我的棺材本啊……”

　　老人哭声大，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戴春望极有耐心，声音沉稳冷静，让人不自觉心静下来。

　　“赵奶奶，你慢慢说。”

　　他转头看到路边有个长椅，于是扶着老人去那边坐下。

　　心静下来的老人家不好意思地看了看余情浓。

　　“赵奶奶，你不认得我啦？”余情浓笑了起来。

　　“浓浓，真的是你？哎哟，你们都好多年没在一起玩喽。”

　　像是吃了定心丸，老人也不慌了，余情浓递了纸巾给她擦脸，她有点哽咽地说起自己的遭遇。

　　原来前阵子大家都看好朝城科技，觉得它一定会上市成功。既是戴氏旗下，又是戴春望的公司，附近老人们都很兴奋，筹集了不少钱准备打新股，有些人基于对戴春望的信心，把多年存款都拿了出来，交给一个什么银行的理财经理，现在公司上市没成功，他们就想把钱拿回来，结果那个银行理财经理不见了。

　　这种事情本来也不关戴春望什么事情，但是有人以他的名义招谣撞骗就问题大了。

　　余情浓和他对视一眼，都觉得这个事情只怕不简单。

　　突然想起之前雅克说的新闻，朝城科技里有人偷偷私下交易。

　　公司上市的话，元老通常会有股权激励，有的人等不及会偷偷私下里讲好用干股换实股，之前的公司总经理就是因为暗中操作股权份额导致上市失败。

　　现在这些老人这么相信一个没见过面的年轻人，这里面不得不说有猫腻。

　　只是这些老人记不住这银行经理的名字和具体是哪家银行。

　　“我们是看着他出入公司，还跟里面的老总有说有笑的。”赵奶奶委屈。

　　他们几个退休老人，空闲的功夫多，时常会绕路到朝城科技附近的菜市场买菜，结果现在再也没见过那个人。

　　“赵奶奶，你们报警了吗？”戴春望觉得这个事情已经涉及诈骗了。

　　“报了，警察说等消息，他们在查，可是，我这心里憋屈呀！”

　　她上下打量戴春望：“阿望崽，你要注意呀，你公司有坏鬼。”

　　老人家说起了本地方言。街坊邻居这么多年，她不忍心他被蒙在鼓里，当然，她也希望他能帮忙把大家的棺材本找回来。

　　两人好好安慰了她一番，送她回家去了。

　　这么一折腾，都半夜一点钟了，回到家的时候，舅舅已经睡下，余情浓轻手轻脚打开后门。

　　“明天找你算账。”她回头挥了挥手。

　　戴春望不由失笑：“随时恭候大驾。”

　　夜里，余情浓翻来覆去睡不着，主要是在电影院睡多了又听了这么气人的事情导致她精神亢奋。

　　一直到天快亮才睡着，醒来时已经十点了。

　　“舅舅，你怎么不叫我呀。”她连忙洗漱跑下楼。

　　夏麟司将热气腾腾的包子端给客人：“今天不忙。”

　　“浓浓，你可别信你舅舅，看看他忙到现在。”店里有老邻居在吃早餐，笑着指责，“你怎么能睡到现在才起床。”

　　“伯伯，你说得对，怪我。”余情浓懊恼地敲了敲脑袋。

　　“行了，快过来吃早餐。”夏麟司递给她一个酸菜馅的包子。

　　想到昨晚听到的事，余情浓顾不上坐下慢慢吃，三两口就吃完包子，匆匆跑了。

　　她还要赶在午饭前回来帮忙呢。

　　这是她第二次来戴城大厦，前台接待照例问有没有预约，话音刚落就看到戴春望亲自下来接，直到人走了，才凑在一起啊啊啊尖叫。

　　“昨晚你们看热搜了吗？”

　　“我猜肯定是刚才这个！”

　　“啊啊啊，我又可以了，这CP我可。”

　　“我不可，戴总那么温柔的人，她看起来好像凶凶的。”

　　“……”

　　身后怎么在谈论她，余情浓都不知道，她只关注即将要做的事情。

　　“你有没有查出来是谁？”

　　公司这么大，难免有些见钱眼开的人。余情浓谢过江许端过来的咖啡。

　　她变得矜持起来。

　　戴春望扫了她一眼，她穿着休闲的白色长袖卫衣，头发用黑色胶圈扎起来，可能是来得急，鼻尖上还有点细汗。

　　他转身将桌上的文件递给她。

　　两人依旧有默契，余情浓在文件上看到她想要的信息。果然和她猜测的一样，戴家那些亲戚插手了。

　　她想起之前看到的戴氏集团报表，一时觉得棘手。

　　“老人家们的钱我会处理好，其他的得慢慢来。”抓一条小鱼于事无补。

　　戴春望坐到办公桌后。

　　余情浓扫了他的办公室一眼。

　　很宽大简洁的办公室，巨大的落地玻璃边一盆高大绿萝是这黑白色调里唯一的色彩。

　　这种冷冰冰的搭配和他倒是相得益彰。

　　江许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不着痕迹地来回扫。他还以为戴春望亲自下去接的人怎么说也是关系很好了，结果只聊生意、报表、老人的棺材本，全程半点暧昧都没有，正经得很，搞得他很不好意思，刚才他本来还想避开来着，结果被留下。

　　话说回来，昨晚他们一起去看电影了，结果第二天就这样？

　　昨晚他还回去和太太说这次老板的女朋友实锤，不是绯闻。

　　“好了，我的建议都写在这张纸上了，不过还要去问问他们的意思。”

　　余情浓放下笔，看了戴春望一眼。刚才她一时心血来潮，打算帮这些老人理财，毕竟这些邻居时常帮衬她舅舅。

　　匆匆拟了份简单的合同和建议。

　　“你现在不是在度假吗？”戴春望手中的笔头轻点桌面。

　　“这活不复杂。”她得意扬眉。

　　不过百万的金额，对她而言没难度。她早就不接金额这么小的单子。

　　戴春望笑了笑，确实不复杂，十年前她就做过，那时候她用她舅舅的名字开了个账户炒股，用自己的压岁钱做本金，那时候股市就难不倒她了。

　　等她离开，江许不相信地问：“戴总，让投资圈的点金石去处理这样的案子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她在度假。”戴春望笑了。

　　笑意直达眼底，江许第一次见他这么笑，不是疏离有礼貌的笑，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高兴。

　　像是突然活过来一样，有了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