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案录》青衣染墨ly

2、第一章

　　J省S市这个夏天特别炎热，高温的烘烤让人心情烦躁，人一旦烦躁就容易做冲动的事，比如斗殴。年轻气盛的人下手没个轻重，失手打死人的事儿屡见不鲜。王麻子的儿子王强，就死于一场争风吃醋的斗殴中。
　　案情很简单，没什么调查价值。问题是，打死王强的人是富二代加官二代，这种硬背景哪是王强这种穷diao丝比得了的？人家花了大价钱，人证物证都表明是王强不停骚扰女方，还先动了手，人家只是正当防卫。
　　于是，王强死了，连过失杀人都不算。对方出于‘人道主义’，象征性的给予了一些补偿后，就当庭无罪释放了。
　　钱是个好东西，家里有钱的人，命就不值钱了。而那些没钱的，面临的却是天崩地裂。
　　这个世界从来就不公平，没有得到公平待遇的人，心中意难平，怨愤滋生，反天反地反社会，于是更多的犯罪就出现了。
　　王麻子恨，恨富二代凶手，恨收受贿赂的贪官污吏，恨作伪证的所谓证人，可他更恨的是自己的无能。
　　他只是一个出租车司机，无权无势。老婆刚走没两年，儿子又没了。甚至儿子死了，却连个说法都讨不回来。
　　王麻子无时无刻不想报仇，却又没有报仇的能力。在这种痛苦的煎熬中，王麻子越来越沉默，终于有一天在沉默中变态了。
　　王麻子开始去找流莺鬼混，他喜欢折磨那些女人，掐着她们的脖子，看着她们痛并快乐着浪jiao，仿佛这样能报复那些罪魁祸首。
　　由于他给钱利落大方，那些女人也没有纠缠。就这样，王麻子在x虐中找到了报复的快感，直到有一天终于失手掐死了人。
　　杀了人的王麻子充满了恐慌和紧张，他虽然设想过无数个杀死富二代和那个贱人的场景，可真正杀人之后，他的脑中只剩一片惶恐和慌乱。
　　怎么办？我真的杀人了，该怎么办？
　　王麻子木然的坐在床边看着女人失去血色，渐渐僵硬发青的脸，一瞬间和王强被打死后抬回去时的脸重合了。
　　是了，强子也是无辜的，不也被人害死了？而那些害死他的人为什么能那么心安理得？那么风轻云淡？
　　那个下贱的拜金女，要不是因为她，强子不会死，他也不会落得这步田地。都是这些女人的错，尤其是那些漂亮的女人，她们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应该下地狱，这样才不会再去害别人的儿子。
　　王麻子的心突然平静了，他想，他找到了生存的意义。
　　短短几天时间，彻底疯魔的王麻子干了他这老实巴交的一辈子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事。
　　看着那些女孩在他手中满眼恐慌、无力的垂死挣扎，他不仅没有丝毫手软，心中的快意甚至越发高涨。
　　王强的死，唯一的用处就是为王麻子这个法盲简单的扫了一下盲。知道过了今天，他就会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中，说不定会更快。于是决定抓紧最后的时间，再干它一票，捞个够本。
　　上车的女人长得很妖艳，而且穿着暴露，不像是什么正经人，很好，很该死！
　　从女人上车后，王麻子就一直努力的找话题试图跟她搭讪，但她始终低着头，也不吭声。王麻子有些生气，索性也不再跟她搭话。他想，横竖只要开到郊外就可以动手了。
　　女人一路沉默，沉默得王麻子都觉得有点怪异。按理说，正常人在发现路线不对时第一反应该是紧张询问，个别聪明的知道不动声色，却也不可能完全掩饰住心里的慌乱。可这个女人安静得过分，似乎完全没注意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难道她是路痴？或者眼神不好？
　　王麻子心里犯嘀咕，总觉得有些不对头。但眼看就要到他选好的墓地了，这种不安又被心底的兴奋冲散了。
　　今晚的月亮有点亮，是个杀人的好天气！王麻子如是想，完全没料到这是他人生中最后一次看见月亮......
　　明亮的夏夜总是充满诗意，皎洁的月光，一地清辉！不过，还是会有那么一些地方诗意不起来，比如月光透不进的郊外密林，就不会有这样的浪漫。
　　被黑暗笼罩的地方，会显得格外阴森。大晚上的，一般人都不会来这种地方，除非那种不正常的人。
　　孤零零的出租车停在密林入口，再往里面的黑暗中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沙沙’声，有点像蛇虫出洞觅食，在草地上娑行带动的声音。这寂静的环境下，令人莫名腿抖心颤。
　　突然，这片孤独的黑暗被一阵亮眼的血红色光芒刺破。乍亮的血光中，可见一巨大的不明物悬浮在半空。仔细一辨，竟是一个由头发似的暗棕色根须缠绕而成的巨茧。
　　那巨茧上，活活而动的细细根须穿插勾连，移动时会带出细微的声响。仿佛一大片卷缠在一起的线虫一般，蠕蠕沙沙，毛骨悚然中还带着点恶心。
　　竟是怎样令人触目惊心的恐怖画面？
　　这一幕，但凡胆子小一点的人看了，能当场被吓晕过去。而这些根须的源头，居然发自于女人手里一枚十分怪异的大洋葱。
　　呃，说洋葱太不礼貌了！
　　毕竟哪有洋葱会通体血红，上开犬齿尖口，下渗出凶戾血光？或者说它像曼珠沙华的鳞茎也可！像，但又不是很像。总之很难找到一个贴切的物体量化形容。
　　不多时，血光熄灭，根须发散，一个干瘪的影子‘咚’的落在地上，滚了两滚后再无动静。所有根须极快的退回了怪鳞茎的尾部，像回放的视频一样不科学。之后，怪鳞茎尖口的中间伸出了一条短短的芽苗。见此，女人美艳的脸上带上了妖娆而满意的笑意。
　　远处隐隐传来警笛声，她收起怪鳞茎，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抛了个飞吻。身形一闪，便消失在了原地。
　　……
　　燕飞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一张白净的俊脸上此时胡子茬茬，显得有些邋遢。
　　他粗鲁的蹬掉鞋子，直奔房间，把自己重重的埋进柔软的席梦思，世界终于清净了。连续两周的高强度工作，人都有点打飘，不到一分钟，鼾声如雷。
　　然而，不到二十分钟，刺耳的铃声突兀响起，无情的惊醒了好梦正酣的人。燕飞弹坐起来，用吃人的目光死死地瞪着噪音来源，好一会儿才无力的收敛回去，烦躁的抓过电话。
　　“什么事？”
　　那头的人似乎也猜到打扰了燕飞休息，不敢耽误，立刻说事。
　　“老大，二组在青松区城北郊小公林前面找到了八一六连环杀人案的凶手，他死了……”
　　说到这儿，那头顿了顿才接着说道：
　　“他的死状跟姜宏波和袁刚一样，老大你看......”
　　燕飞睡意朦胧的眼神倏然清明，抓了一把鸡窝一样的头发，用力的闭了闭眼才答到：
　　“知道了，15分钟到。”
　　别克一路飞驰，超车无数，还好已近深夜，路上几乎没几辆车，不然准被骂成狗。
　　不管这极少数吃瓜群众如何吐槽，燕飞15分钟赶到了现场，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整个刑侦处都知道，燕大神探有个很叼的技能――踩点，不管开会也好，出警也好，他踩点的准确度能准到你怀疑人生。
　　小公林附近有个橡胶厂，由于橡胶味较重，基本没有人来这里休闲娱乐，入暮之后就更是鬼影都看不见一个，确实是个杀人抛尸的好地方。如果凶手把尸体往小公林里一埋，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发现。
　　警戒线里，法医还在进行现场尸检，助手王炎在一边记录信息。
　　“老大，你来了。” “燕处！”
　　王炎和二队队长蒋远秋的声音同时响起，并向燕飞聚了过来。
　　“说说情况。”
　　燕飞的视线投向蒋远秋。
　　“死者王春健，45岁，出租车司机。这几天我们手上的那个连环杀人案就是他干的，怀疑是因为其子王强的死，心怀怨愤而针对女性报复性杀人。抓捕令下来之后，我们一直在找他。不过他对城市过于熟悉，溜得很快，搞得我们扑了好几次空。今天刚追过来，结果他就成这样了。现在这个情形……我们也不敢耽误，通知了一队和燕处您这边。”
　　天明白蒋远秋心里的郁闷，好不容易抓到了凶手，结果人死了。死了就算了，却又跟燕飞手上的案子扯上了关系。其他不用想，他还是赶紧交棒算了。
　　燕飞没什么表情的点了点头，转而问王炎。
　　“现场有什么发现吗？取证呢？”
　　王炎苦笑一声。
　　“跟之前一样，比我的脸都干净，取证也基本完成了。分析结果的话，这里就是第一现场，而这里……就只有死者自己。”
　　燕飞看了看没什么收获的证物袋没有说话，眉头越拧越紧，随后带上手套在尸体旁蹲了下来。
　　“老钟，情况如何？”
　　一边听着法医的回答，燕飞一边开始翻看起了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