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常不善》执手一笔

6、第 6 章

　　太子妃仍是那般笑着，看微微抿着唇，没再说话。

　　她和于舒雅是两种人，她得到了所有人的夸赞，是别人眼里的典范代表，有一个好名声。

　　于舒雅却只为她自己而活，说话做事都不考虑别人，却捞到了实质的好处。

　　不过那只是她自己的看法罢了，于舒雅并非不考虑别人，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可能不考虑别人，她只是不像太子妃那样想得到别人的赞美而已。

　　眼下的场合，她也会做预判。

　　皇后娘娘想和这些儿媳们来一场母慈子孝，这些儿媳也配合她，但除了太子和楚昕朔是她所生，其他人的母妃另有其人，这些儿媳们和她们的母妃都未必有几分真心，更何况和这位皇后娘娘。

　　这场会面就要定义为表演秀，没人会说真心话。

　　可这偏偏这场表演，也成为皇后娘娘的价值输出舞台，通过太子妃娘娘这头成功的驯兽，来教导她们，对于舒雅，让她好好伺候她儿子，对其他王妃，也让这些人对后院不满。

　　但凡有单方面的价值输出，就会有利益诉求，若只是表演母慈子孝，大家都是既得利益者，谁也没有实际损失，可她显然违背了这点，那就要看别人配合不配合了。

　　几个王妃长在这样的环境中，明知所有人都在表演，可还是去揣摩皇后的意思，自己吓自己，中皇后的计。

　　于舒雅不会。

　　只靠几句话就想在她这里拿到好处？那是不可能的，虚的值几个钱啊。

　　她那番话也没有一句是真的，但是大家会信，她们信了，就知道大家她们玩得那一套并非所有人都买账。

　　皇后不信男人会讨厌后院女人多，但这话于舒雅竟说得出口，还有往别院进一百个女子的事，她竟还敢说。

　　皇后自不会对上她的话锋，转眼看了眼太子妃。

　　太子妃忙道：“恭王爷忙于政事，不近女色，弟妹给他找来那么多女子，只怕他要看花眼了，别院离王府稍远，也多有不便，不如挑几个家世、相貌、品行合适的，接入王府，如此一来弟妹也好管教。”

　　她说落，其他王妃们也七嘴八舌，“是啊是啊，三嫂，还是太子妃娘娘说得有理。”

　　她们都是那么做的，凭什么她这老三家就例外，她们巴不得于舒雅和她们一样。

　　这便是于舒雅不爱来请安的缘故，每个人恨不得摁着你的脖子让你做事，与她们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以现代人的性格，吵起来都是轻的，但她不愿为别人的错发脾气，被影响情趣了耽误的还是自己的时间。

　　这时候就用上她擅长之道之一——敷衍话术，不直面问题，拿出捧哏的姿态随便应付。

　　“太子妃娘娘说的是，还是您有心得，连几位弟妹都赞不绝口。”

　　她说的再膈应又能怎样，她还能直接往恭王府塞人不成？

　　太子妃娘娘又被噎住，于舒雅说话总这般，戳人肺管子，却又让人挑不出错来。她一贯好脾气，这次竟也忍不住与她杠起来，“这么说，弟妹是要认真为恭王爷选人了？我倒可以为你介绍个人选，我有一表妹，品行、才学、样貌都是不错的，若得你看上，就让她入府去。”

　　“娘娘为我着想，我又岂能不为娘娘着想？那般好的人介绍太子殿下岂不亲上加亲？且我那一百貌美女子也已接入别院，为了她们的名声，也不能将人赶出去。”

　　她说至此，就是于情于理王府后院都不会再进新人。

　　太子妃也不想再找难堪，不再说什么。

　　皇后的脸阴了又阴，抿了口茶压压火气，什么也不顾了，直接道：“你与王爷成亲两年，感情甚笃却不见有孕，可是身体的缘故？等会儿让王太医和你一道回府，他是妇科圣手，准能医治好你。”

　　于舒雅笑道：“谢母后关心。”便没再说什么。

　　只那太医是拒绝不了了，走的时候不得不带回去。

　　好在宫里她说了算，到王府中还不是于舒雅安排？

　　前两日她到给皇后两分面子，将王太医熬的苦到难以下咽的药喝了，第三日她那为太医又亲自送药上门。

　　于舒雅半靠在榻子上翻闲书，丫鬟把药放在桌子上，她连看都未看一眼。

　　素白的手捻起书页又翻了一页，好似立在一侧的王太医是个透明人。

　　王太医不年轻了，因妇科看得好，在宫中也有几分薄面，被晾着半天，也有些愠怒，道：“王妃娘娘，请您喝药。”

　　于舒雅只当没听见，继续翻书。

　　王太医又重复道：“娘娘，请您喝药，给你看身体，是皇后娘娘的安排。”

　　抬出皇后来压人了。

　　小莲看于舒雅的脸色，皱了眉，对王太医道：“王大人，这是什么药？要喝到什么时候？”

　　“娘娘宫虚体寒，这是专治此症的，喝到什么时候还要看娘娘的身体，短则半月，长则一年也是有的。”

　　“长则一年？一年后真能怀上？”

　　“这......”

　　小莲有些为难，“若不知疗效，和试药有什么区别？”

　　听了小莲的话，王太医顿时一股郁气，“小莲姑娘，药效如何，用了才知道，若是不对症，换药也是可行的，你怎么能污蔑我拿娘娘身体试药！”

　　小莲忙道：“王大人息怒，我也是为娘娘着想，娘娘身体娇贵，万不能出一点闪失，这没灾没病的，喝那么多药，还是不知道效果的药，谁不害怕？”

　　于舒雅便也皱眉挥了挥手，道：“说得本宫心神不宁。”正要说端下去吧。

　　王太医喊了一声，“娘娘！”

　　于舒雅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恹恹，道：“先放着吧，等会儿再喝。”

　　面对一项更差的选择时，稍差的那比较能接受了，王太医杵在那儿，不再说话。

　　于舒雅不过是等楚昕朔过来罢了。

　　这药奇怪，每次都是饭前，她连喝两日药了，楚昕朔一次也没看见。

　　楚昕朔上午没回府，待在六部，半下午才回来，回来后去了书房。

　　一直又到快吃晚饭才来。

　　他真的和闹钟一样准点。

　　不过这次进门发现了点异样，以往要么在门前的廊下，要么在窗边就能看见她的身影，今日却没看见。

　　他迈步进了正厅，闻见一股药味儿，便又往寝房走去，这才看见她懒洋洋地侧卧在软塌上，面前还站了不少人。

　　“王太医？”

　　未出宫建府前楚昕朔一直长在宫里，对王太医是面熟的。

　　王太医连忙向他请安。

　　“臣见过王爷。”

　　楚昕朔在于舒雅另一边坐下，留意到她面前的药。

　　“你不在太医院担职，来本王府上做什么？”

　　王太医回禀了来龙去脉。

　　楚昕朔点点头。

　　原以为是于舒雅得了什么病，他不知道。没曾想是因为这，果然，她若得病，绝不会这样不声不响、不让他知晓的。

　　不过他可从不觉得喝乱七八糟的药就能有孕，尤其宫里这种说是病也是病说不是病也不是病的病，能把有病的治没病，也能把没病的治有病，王太医也曾给皇上的妃子看病看了两年也不见人好转。

　　直道：“把这药端走吧，日后不要再送药过来。”

　　“王爷！”

　　“王爷，王妃娘娘的身体须得调理，不喝药怎么行？”

　　“没病喝什么药？母后过虑了。”入口的东西总有风险，他是一分也不愿承担的。

　　“可王妃娘娘入府多年，未有身孕。”把出的脉象其实也正常，只是皇后娘娘交代过，一定要他治好王妃娘娘的“不孕”之症，他怎么能不尽心呢？

　　楚昕朔对这事倒没那么看重，自幼不被皇后看重，皇上对几个孩子的关爱更少，连对这他对小孩儿都没有兴趣，只是传统的传统的观念是要有孩子，他也是会要孩子的。

　　可却不喜于舒雅喝乱七八糟的药。

　　且当着他们两人的面直说于舒雅不孕之事，他的胆子可真大，不把王妃看在眼里了。

　　于舒雅见楚昕朔脸黑，直起身来，道：“王大人何必急于一时，我和王爷都还年轻，子嗣是迟早会有的，是药三分毒，不妨再等等，还怕没传唤你的时候吗？”

　　她不在意王太医如何，只是不想让楚昕朔发落他了，楚昕朔对皇后娘娘并非没有感情，她何必让他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