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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真相 ...

  •   陆之珩一动不动的盯着沈景,因为倒时差而强撑着精神,眼睛还有点发红,却因为面对着沈景,眼神倦怠又温柔。

      陆之珩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

      “我不是很想。”

      沈景觉得房间中的空气像是被自己的那一句话都抽干了,窒息到嗓子发涩,只能别开眼避开了陆之珩的目光。

      陆之珩愣了下,随即仍是一副迁就纵容的模样,抬手捋着沈景炸毛的发丝,低低说道:“那就不生,你还小。”

      陆之珩眉眼深邃,说着软话时的深情,仿佛能让人豁出命去殉情。

      只可惜沈景反问道:“那以后呢,以后也不生?”

      “你不想要孩子吗?”

      “只要你不想,就不生。”陆之珩说完话唇边还有没褪下的笑意,声音低醇而清润。

      沈景越听越失望,只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生疼,挣脱开陆之珩的怀抱,脸上尽是痛苦之色。

      “你每次和我这副模样时,不觉得憋屈得慌吗?”

      陆之珩怔住,不知道沈景怎么突然变了脸。

      提起孩子,沈景想起旧事,心中一阵悲哀,是一刻也演不下去了。

      “陆之珩,我谢谢你这些年对我的理解,但你知不知道你的偏袒纵容,相当于将我架在火上烤,连我妈都觉得我不知足。”

      陆之珩眼中闪过迟钝的痛苦,俯下身去捧着沈景的脸,轻轻擦拭的沈景眼角的湿润,珍惜爱护的像是面对一尊白玉雕刻的神像。

      “小景,你怎么了,到底发生什么了?”

      沈景直直落下泪来,瞳仁被泪水洗得漆黑,因为太过激动,胸前起伏着,问道:“你还记得明敏吗?”

      陆之珩沉默了片刻,没出声。

      沈景有点恍惚,自己和陆之珩假模假样的过了这么久,最终还是在这一刻把所有的伪装撕破,她质问着陆之珩,也是在质问着自己。

      而问题的答案,不能深究,无论是或不是,都是带着血的痛苦。

      “提她做什么?”

      沈景的话中意思太杂,陆之珩抬手把沈景头发别到耳后,虚虚捏着沈景的肩膀。

      沈景满眼噙着泪,问道:“她当初怀着你的孩子躺在医院里时,你是怎么想的?”

      陆之珩疑窦丛生,只觉得眼睛干涩,胸口又肿胀生疼,仿佛下一刻用刀剖开,就能捧出一颗跳动着痛苦的心脏。

      “你到底在说什么?她的孩子和我有什么关系!”

      沈景狠狠皱了眉头,话都说到这份上陆之珩还不愿意承认。

      “小景,事到如今,我竟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陆之珩掀被起身,声线低沉,替自己分辩:“我不爱明敏,我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我的。”

      “我当年娶你,除了爱你,没有任何的解释。”

      陆之珩突然将窗帘拉开,打开了遮光板,让这场对话敞在阳光下接受审判,无所遁形。

      光线刺眼,沈景眼睛微眨,眼睫上还沾着细碎的水光,只能用手拢着额前挡着阳光。

      “陆之珩,你……”

      陆之珩一身丝质睡袍,低头俯视着自己的妻子,却在她说出更多话的前一刻,看见了藏在枕头一角下的药盒。

      陆之珩抢在沈景前面,快步走到枕头前,拿起药盒。

      “你还在吃药?”

      陆之珩打断沈景,语气惊讶,像是察觉到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沈景曾经有抑郁症,只不过早就痊愈了,陆之珩为此一直纵容着沈景,几乎是她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沈景有点错愕,自她和陆之珩翻脸起,就一直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陆之珩脱力坐回沈景身边,问道:“她去世这么久了,你就一直在因为她的死而折磨自己?”

      沈景顿了顿,鼻子有点发酸,看进陆之珩眼中,是深切的无望。

      是啊,沈景真的很想回答,明明知道明敏喜欢陆之珩,自己却不仅嫁给他,还维持了这么久的婚姻。

      就像一个饱受良心折磨的窃贼,守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陆之珩垂着眼睫,睫毛投下阴翳,说道:“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产生误会,但明敏当年的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沈景偏过头去,仍旧是不相信的眼神。

      明敏是沈景的大学室友,通过沈景认识了陆之珩,一直爱慕着他,最终怀上陆家的孩子,摔倒后流血过多,一尸两命。

      明敏去世前,沈景赶到病房,单独和她见了一面,明敏在病床上拉着沈景的手,絮絮地说着陆之珩对不起她,陆家对不起她。

      而那时,沈景与陆之珩还没有结婚。

      怀疑的种子也是那时埋下的,像一团迷雾越变越大,但那时沈陆两家已经订婚,沈景回去提出解除婚约,连一向宠爱她的父母都认为她无理取闹。

      沈景知道沈陆两家的联姻轻易解除不了,而自己注定是要当陆之珩的妻子的。

      只能在婚后一直冷淡着陆之珩,婚礼罕见的没有大办,分居也是新婚后提出的,即便陆之珩不解,但那时沈景的抑郁症刚刚好,陆之珩也不得不同意。

      “她和我说,你对不起她,陆家对不起她。”沈景的眼中闪过泪光,心中只剩凄楚。

      陆之珩眼神暗了暗,呼吸都放慢,认真解释道:“不管你信不信,明敏和我确实没有任何关系,当年她怀的孩子,是我父亲的。”

      沈景头发发麻,小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身体突然前倾,拽着陆之珩追问:“你说什么?”

      “你再说一遍!”

      陆之珩稳住沈景的身体,平和而沉稳的重复着刚刚的那句话,“明敏当初怀的是我父亲的孩子。”

      “怎么可能呢,明敏当年喜欢的是你啊!”

      沈景脱力坐回床上,眼睫还带着不安的颤动,心中翻腾起滔天巨浪,久久不能平静。

      陆之珩沿着床沿抓住沈景几乎痉挛的手,解释道:“我和她根本没有过多的私交,反倒是她因为你的原因,攀上了沈家,最后居然还和我父亲搅在了一起。”

      “而那个孩子,是她用来钳制我父亲和姜若兰的武器,只不过她太轻敌了。”

      姜若兰是陆之珩父亲陆正阳的情妇,陆家如今没有名分的大太太。

      沈景知道姜若兰手段,强行把无数繁杂的念头压下,脑中慢慢思考起来。

      “那为什么她要那么说?”

      沈景低头跪坐在床上,越想越绝望,直面着迟到了三年的荒唐真相。

      陆之珩只能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叹道:“大概是在报复你,或者也是在报复我。”

      “报复?”沈景茫然抬头。

      “我不知道这样的报复心究竟从何而来,但明敏她从没把你当作过真心朋友,这一点你难道不清楚吗?”

      “我不清楚!”沈景捂着胸口,剧烈的喘息着。

      “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一切的,知道明敏她和你父亲在一起,还怀了孩子?”

      沈景目光落回陆之珩脸上,近乎失魂地质问。

      陆之珩缄默着,无声的回答了沈景的问题,陪着她枯坐着,手也没有放开。

      过了许久,沈景才慢慢出声:“陆之珩,我是不是很蠢,被她骗了这么多年?”

      “还有你们,瞒了我这么久。”

      陆之珩噎了一下,没回答。

      沈曼又失声了很长时间,就在陆之珩以为她会就这么安静下去时。

      “从伦敦赶回来很累吧。”

      沈景换了口吻长叹了口气,随意的问着,却像是在宣布陆之珩的最后结局。

      “还好。”陆之珩有些紧张。

      陆之珩自接到沈景电话起,就匆忙结束了紧要的工作,留团队在伦敦,独身一人回了国,赶到沈景独居的屋子时发现她不在,只能洗了澡静静等着。

      沈景喉咙干涩,头昏昏涨涨地甚至都没有思考能力,说道:“那我也不留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陆之珩抓着沈景的指尖,问道:“为什么?”

      “你到底怎么了?”

      沈景也说不出原因,只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被困在明敏设的假象里,一厢情愿恨着陆之珩,怀疑着他,将这场婚姻搅得一团糟。

      如今却连直面陆之珩的勇气都没有,还开口驱逐他。

      除了她,仿佛所有人都无罪。

      “陆之珩,我和你结婚三年,太累了。”沈景轻轻闭上了眼睛,“我带着怀疑和怨怼过了三年,每日一闭眼,我就会看见明敏的脸。”

      “苍白的躺在那张带着消毒水味的病床上,和我说她恨你们所有人。”

      “现在你和我说,这一切都是假的,我相信你不会骗我。”

      沈景深呼一口气,以为自己会哭,却没有。

      陆之珩不愿意放开沈景的手,沈景仿佛耐心被耗尽,另一只手用劲拂去。

      “陆之珩,我对不起你,先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就当是我的请求。”

      陆之珩无奈,终于还是松手,把沈景头顶那缕头发抚平,都说头发软的人脾气也软,但好像沈景是个一直是个例外。

      脾气倔强到他没有任何办法。

      陆之珩起身前揽着沈景的腰,将她拥回在自己怀中,短暂的抱了一下就分开了。

      “好,那你好好休息。”

      出门时连睡衣都未换,走到客厅时轻飘飘地回头说:“我现在住在你楼上,有事打电话给我。”

      沈景一身不吭的低着头,最终听到陆之珩这句话时才慌忙扭头看去,但只能听见陆之珩关上门的声音。

      自己嫁给陆之珩,却日日受着明敏的折磨,只能尽可能的冷着他,渴求一时的安心。

      不曾想自己在妄为肆意的伤害着陆之珩时,他却默默搬到了她楼上。

      沈景还记得她从新房里搬出来那天,沈朝脸色一直不好,不理解自己为什么好端端要瞒着父母,和陆之珩分居。

      还和陆之珩打了一架,两人脸上都挂了彩,沈朝最后实在是没有话说了,才说如果住在平层里,楼上要是吵闹的话,估计还要再搬家。

      但陆之珩从头到尾都沉默着。

      原来,他在自己走后,瞒着众人搬到了自己楼上。

      沈景越想越难过,最后伏在了原本陆之珩躺着的地方,那儿原本浅浅的凹陷了下去,又被沈景填了回去。

      沈景看见床头处搁了一个陌生的小瓶子,伸手拿过辨认着,标签上用英文写着苦甲水。

      自己之前生病时,留下了一个坏习惯,最爱啃指甲,陆之珩每次与她私下见面,都会近乎执拗的给她修剪指甲。

      沈景感受到自己的心在剧烈收缩着,仿佛被无形的网用劲勒住,但所有情绪却都奔涌而出,碾碎了最后的镇定和理智。

      往事一幕幕回放在眼前,折磨着崩溃的内心,周身像被掷入冰窟,只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彻心扉。

      只能将小瓶子紧紧攥在手中,蜷缩进被子里,捂住脸失声痛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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