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阳时暮》初阳时暮

10、昔日暖阳逝

　　穿过中庭，阿阳突然停下，皱着眉头，转而盯着面前这人。“你跟来做甚？不是让你走了吗？”
　　时遥犹豫了一阵，心中有千言万语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拿着刚才的话头，“听说你已经离婚了……”
　　空气突然凝固，一股寒意直袭而来。阿阳猛然盯着人说：“你从哪听来的。”
　　“你就说是不是真的？”时遥厚着脸皮追问道。
　　“是，又当如何？”阿阳冷冷地说道。
　　听到人肯定的答复，时遥一激动，便抓着人的手说：“我还爱着你，只要你愿意，我们随时都可以重新在一起。”
　　“伊人已去，不值得挂念。”阿阳使命挣开，言辞冷冽。
　　“可我忘不了，放不开怎么办？”时遥往前走一步，阿阳便往后退一步。
　　“烦劳挂念，若你成家，自会忘却。”阿阳岿然不惧，盯着人说道。只是说着声音一下子变小了，“你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吗？”
　　“不是忘不掉，而是那个人已经住进心里，不想他在出去历经风雨。”时遥竟似没有听到那话，有些微动情。
　　阿阳闻听此言，心中都有些动容。
　　“我知道你常年在外奔波，晒黑了，变壮实了，可我心里不落忍。我想给你一个安定的家，也想为你遮风挡雨。”
　　听人如此说，岂能不动情，只是阿阳后退一步，非常冷漠地说道：“不必了！我有爱人，有孩子；你也有女朋友，该成立自己的家庭。我如今过得很好，你不必再来搅扰我。”
　　“你那叫过得好吗？跟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小破出租屋里，那孩子也还不知道是谁的……”
　　“够了！一个男人，啰里啰嗦的，成什么样子！”阿阳突然厉声吼道。
　　时遥没想到阿阳会是如此激动，但是藏在心底的情愫始终难以消失，“那些背后议论的话你没听见吗？”
　　阿阳瞥了人一眼，淡淡地说道：“听到了，又当如何？我行事坦荡磊落，还怕他们议论不成？”
　　“你……”暮时遥一时为之气结。他总是这样，全然不顾自己，而唯一顾及自己的，还是跟他在一起。原本剑拔弩张的气势始终会以阿阳的妥协而收场，却不想这一次是他走进了死胡同，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好一个行事坦荡。你怂恿我走上这条路，却半途丢下我离开，让我一个人经历那些磨难？你又可曾知道，为了你，我到底经历了多少磨难？”
　　阿阳冷笑一声说道：“何必说得如此情深，不过是你贪恋人前的风光，背后说不得多少肮脏。若非如此，你何至于从一无所有到如今声名鹊起？”
　　“你竟是如此看我的？”暮时遥冷冷地盯着阿阳，可却从那人眼神中看不到半分暖意，竟不自觉地退缩了，“可笑，亏我还一直恋恋不忘。你却是不知道，没兴趣。”
　　“若能忘记，自是最好。”
　　“你非要这样恶言相向么？”
　　气息一下子变得危险起来，可是阿阳的语气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若你不来招惹我，我自然犯不上如此说。”
　　“你果然是狠心之人。算我昔日看错了你。”
　　暮时遥的心情一下子变得很糟糕，紧握的双手已经泛白，显是强忍着心头的怒气。看着阿阳强硬的姿态，心生绝望，也无心再逗留下去，愤而转身离去。
　　待人离去之后，阿阳便见到不远处看热闹的几人——那都是被这边动静吸引来的。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子，真吓人！”
　　“你们多了八卦谈资，还不好么？”
　　年长女子说道：“我以为他知道，未免说得太多了。”
　　“罢了，这并非什么秘密，他若有心，以他的能力还不是三两下的功夫。”阿阳看着有些不在意的样子，转眼却微笑着说：“与其有这闲功夫议论我的八卦，倒不如随着我进山去。周老可天天念叨着缺人手呢。”
　　那年轻女子赶忙打着哈哈笑道：“别啊，阿阳。我们知道你最好了。不过是大家私底下开个玩笑，不至于哈。”
　　看着阿阳脸上挂着暖暖的笑容，无不拍着胸脯，舒了一口气。
　　暮时遥没有想过阿阳说话会这么难听，完全不像是自己曾经认识的那人。初始听到人离婚消息时的惊讶与憾恨，悲伤与喜悦，统统都消失不见。如今只剩下恼怒。来来回回几次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反而被人说教一顿，换谁心里都不好受。
　　暮时遥负气走了，也无心工作了。然而这种状态很快被时容发觉。时容心生怒气，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就消失了踪影。时遥找了一圈没找到人，这才醒悟过来。等他出发去找人的时候，暮时容正从外面走进来。
　　时遥心下难受，却也不会对着自己亲妹妹发火，只能黑着脸问道：“你是不是去找他了？”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显然时容去了也没有吃到好果子，脸色同样难看。
　　“你找他做什么？是我缠着他不放的。”
　　“那他就能伤害你？你看看你，找过他后都变成什么样了？人不人鬼不鬼的，还能好好工作吗？”
　　“你放心，工作上的事，我何曾懈怠过？”
　　“叶总虽说不管公司事务，可要是你真的人气大跌，你觉得他会放任不管？”
　　“不需要你提醒。当初我最艰难的时候，要不是她注入大笔资金，何来你我今日。”
　　两人闹了一阵，不欢而散。暮时遥倒是真的遵守诺言，好好工作。所幸这已是最后一天了,下午更是提早收工，然后放人回去了。只见他对着同行的工作人员说道：“我已问了，对方表示很满意。所以待会收工之后，你们便可以回去了。明天不用上班。”
　　底下众人欢呼：“耶，老板真好。”
　　收了班之后，时遥看着欢呼雀跃的众人，又没来由地想起阿阳来。歪头瞥见时容正与众人收拾，心中也纳闷着，不知道两人又说了些什么，想了一阵，还是决定去见见阿阳。他这个妹妹，像来护兄地紧，说不得为难人，说些难听的话。而他也怕人为难自己妹妹。少不得要去安抚安抚。时遥给自己找了个借口，赶了过去。
　　殊不知，阿阳哪里需要他去安慰。
　　早在中午，阿阳还在休息时，突然闻听有人找上门来，心中虽觉诧异，但并无忧虑，大概又是那人。
　　只是来到外面凉亭，只见暮时容立于其下：身姿挺拔，一派不可相让的气势。顿时阿阳已知其人来意，已不想多说了。方才想退去，暮时容却说话了：“既然已经离开，为何还要出现？”
　　“我一直在这里，说不上出现。”阿阳淡淡地回了一句。
　　暮时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阳，阿阳却又说了：“其实你不必来找我，我明白该怎么做。”
　　阿阳看着人，脸色淡淡地，面上看不出丝毫表情。
　　“那你何不与他说明白？”暮时容质疑道，“昨天他回去后，一脸落寞。如果他得到满意的答复，决计不会如此。时至今日，当初的事依旧是一个心结，从未放下过。”
　　“那便是你们的事。我能做的都做了。”
　　暮时容何曾听过他如此针锋相对，一时都有些怔住。
　　“难道你就忍心看他如此痛苦，终日耽于往昔？”
　　听着人的质问声，阿阳依旧是面容宁静，表情平淡：“做错事的是他，不是我。如今你们却来苛求我，未免要求太过。”
　　“我……”时容还欲待说什么，却不想阿阳继续说道：“罢了，昔日对错，如今再说起又有什么意义。即便他曾经经受过苦难，如今也算是苦尽甘来，一场事业轰轰烈烈。我始终不过是一个平凡人，何苦又来搅扰我？你不妨看看这周围，到底有几人是花团簇拥，谁又曾风光无限。你们出生优渥，或许根本不曾知晓，这众生皆苦。你所做之事，根本毫无意义。”
　　“你这是什么意思？”暮时容听得云里雾里的，盯着阿阳，一字一句地问道。
　　阿阳淡淡地说道：“带他回去吧，别来找我了。过两日我也将离开了。时光会消磨掉他所有的激情。”
　　暮时容还未明白阿阳的话，可那人已经转身离去，没有片刻迟疑。吃了闭门羹的她只得打道回府，虽然受了气，至少明确了阿阳的态度，也算是一个收获。只是这些面对着时遥，却是什么都没说。
　　此刻看着她哥心神早已飞走的模样，又有什么不可知的。当下也没有去劝阻，想必多吃几次瘪，心中也就放下了吧。
　　当下时遥却在考虑该去哪找人。他还记得昨晚穆辰良说要阿阳去接孩子的事，但苦于不知道孩子的取向，只好开车跑到人单位去等着。据他了解，阿阳现在的工作，很是稳定，每天都按时上下班，少有其他业务，只偶尔有些应酬，所以此刻必然还在他单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