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不晚》木头少女

2、落

　　春风依旧，着意隋堤柳。
　　考试周的到来，大家开始忙碌起来，就连一向闹腾的肖竟都收敛起来。
　　经过一周的观察，周宁发现，这个新同学和大家相处的还是挺融洽的，聊什么都接的上话，但也不是个话多的人。
　　“你说这次第一会是谁啊？”应钧城向后转。
　　“要我说啊肯定是我们周宁。”肖竟把眼神使给周宁。
　　“我这次英语很没把握。”周宁随口回一句。林深抬头看了应钧城也没说话，周宁看见他在草稿纸上涂涂画画，也看不出什么图案。
　　“这次月考，你们成绩又是倒数，到底是没有脑子还是不肯用心？”
　　“要不是有的同学拼命拉分，你们就又是倒一了。”
　　张老师把排名贴在宣传栏。
　　一群人围在哪里你一言我一语。
　　肖竟对这种事情最为好奇，他挤到中间，在班级排名那一栏找周宁的名字，却没在第一排看见她，只看见一个人班级排名：1 年级排名：1 。
　　“怎么样，我考的怎么样？”周宁有点急促地问。
　　“不知道，反正不是第一。”肖竟把目光投到旁边的人身上。
　　“他是第一。”
　　周宁和应钧城同时禁了声。
　　貌似感受到眼神的林深，随意抬起头，就看见三个人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
　　“你实在太牛了，想当年，我们三班天天被嘲，现在年级第一在我们班，我看谁还敢笑我们。”肖竟的语气像是他自己考了第一。
　　肖竟滔滔不绝的说，周宁转回去，全程一言不发。
　　下午一放学，全班一溜烟全跑了，生怕生物老师突然出现说要讲卷子。
　　没一会，全班就只剩下要打扫卫生的四人。
　　“我和应钧城要打球，好哥哥好姐姐就帮我们一下呗。”
　　这不是肖竟第一次这样，周宁答应下来。
　　他们一走，教室里变得很静，很静
　　“我擦窗，你把地扫一下。”周宁回头对还在收拾书包的林深说。
　　“我擦吧，有点高。”林深随手把书包放在桌子上。
　　这时周宁站在靠窗同学的桌子边上打算擦里面的窗子，林深走到她身后拎走了她边上的水桶。
　　那一瞬间两个人离得很近，她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气息，她完全被这股气息包围，他身上是淡淡的橙花味，很淡很淡。
　　周宁还愣在原地，好一会才缓过神。
　　打扫完卫生有点晚了，食堂也不供应了，周宁打算随便找家快餐店应付晚饭。
　　林深明显能感受到今天周宁的不对劲。
　　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林深发现这个姑娘有点莫名的乐观，什么事情都总是往好的地方想，也不是一个少话的人。
　　但今天的她好像有点闷闷不乐的。
　　“你看上去不太开心。”两个人一起往校门口走。
　　“没啊，我挺好的。”周宁随便回了一句。
　　“因为考试吗？”林深想起今天讨论成绩的时候她好像有点不太开心。
　　“没有，家里有点事。”
　　周宁根本不在意考不考第一，只是奶奶昨天的话让周宁有点担心。
　　“不开心就说出来吧，别憋着了。”。
　　“真的没有不开心，谢谢小林同学关心。”
　　林深看她不想说，也就没追问下去。
　　林深回到家，发现今天家里来了徐叔叔一家。
　　徐若萱和林深两个小孩，不愿意在酒桌上待着，就开始在客厅闲聊。
　　“今天看见你和一个姑娘放学一起走的？”
　　“一起打扫卫生。”
　　“哦，我还以为…”
　　“想什么呢。”
　　另一边的周宁，奶奶独自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一动不动。
　　“奶奶我回来了。”
　　“宁宁啊，明天和奶奶去趟医院吧。医生说爷爷他没有多久了。”
　　奶奶说这段话时语气很平静，但不难听出她刚刚哭完。
　　“奶奶。”周宁哽咽了。
　　她从小到大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父母离异，爸爸和阿姨去了美国生活，妈妈没组建家庭去了澳门工作。
　　爷爷奶奶对周宁来说比爸爸妈妈更重要。
　　爷爷小时候常常抱着她在摇椅上讲故事，小时候奶奶总是凶巴巴的，每次周宁和奶奶吵架，爷爷永远是那个唱红脸的，她无法相信爷爷将要离开自己的事实。
　　第二天，周宁没去上学，来到了医院。
　　以前那个常早起练太极的老头，现在身上到处插着管子，瘦的好像只剩骨头。
　　“爷爷。”周宁强忍住眼泪。
　　“宝贝呀，最近学习累不累呀，饭有没有好好吃。” 爷爷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
　　“爷爷，我好想你，我有认真读书，也有好好吃饭，你去医院之前还和我说一定会好起来的，你怎么骗我。”
　　周宁忍不住流了眼泪，她看见前这个人，百感交集，觉得心像是被狠狠剜了一刀。
　　“不要哭了宁宁，爷爷活了这么多年，活够了，对不起，以后怕是陪不了你和奶奶了，你要多照顾奶奶，她只有你了。”爷爷的眼角滑下一颗泪。
　　“我这辈子啊，可以看着你长大也就知足了，可惜看不见我宝贝孙女出嫁，看不见我宝贝成家。”边说眼泪一直向外流。
　　周宁本在路上想了好多好多说词，可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抱着爷爷瘦弱的手臂，感受他最后的温度，眼泪打湿床单，离别是世间最残酷的事。
　　爷爷走了，牵着周宁和奶奶的手安然地走了，他走的很安静，就像一滴眼泪落在地上，悄然无声。
　　周宁的心空落落的，这个世界上最爱她的人，她最爱的人，永远离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