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ver you》紫色皇族

30、第三十章

　　“你母亲这次中风导致脑溢血，现在已经处于昏迷当中，只能靠仪器维持生命。我们不知她几时能醒来，未来48小时是关建。如果醒不来的话…”秦医生并没有把话说下去,但弦外之意大家都很清楚。

　　秦医生走后，高子盟留下来看护着母亲，几十年来的种种都全部涌上心头。从小时候母亲教他写字，带着他离家出走，读书时把他抱在怀中跟他分享她的见解。到长大后，她把他带在身边工作，言传身教，教育他做人要有理想，要有情有义，要坚强，要感性，要有宽广的视野，但同时要懂得利用现实的手段达到理想的目的。在高子盟的眼中，他母亲并不是一个完美的人，但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真女人。在商场上，周旋于男人之间，但胆色才干却巾帼不逊于须眉。在政治理念上，她内心深处永远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甚至还有点天真，并用自己的方法为之奋斗一生。在感情上，她能拿得起，放得下。离婚后，独自一人将儿子带大，严父慈母集于一身，哪怕工作再累，却从无怨言。只要他需要她时，她都一定在背后支持他，除了乔语。高子盟能理解母亲的想法。她的担忧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然而她对乔语的伤害，她对乔语的不认同，让高子盟感到深深的痛苦。

　　正当高子盟陷入沉思中，突然他感到一只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肩膀上。高子盟回过头来，灯影下一个人影从黑幕中走出来，此人正是乔语。高子盟陡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凝视着乔语，眼睛突然红润起来。乔语什么也没话，伸出手，用姆指轻轻刮了刮他的脸颊，眼神中充满了怜惜。高子盟伸手盖在她的手上，突然间，一手将乔语抱进怀里，搂着她痛哭起来。乔语将头搭在高子盟的肩上，紧紧地抱着他，此时，她只想给他更多一点的支持。病房外，宁晨透过窗户望着这一切，完全震惊。

　　谢立君孤独地倚在车座上，任由烟火一点点燃尽他手中的烟。最后，她还是选择了他。谢立君苦笑地摇摇头。此时，电台里传来了George Michael的《I can’t make you love me》

　　病房里，乔语抱着疲惫的高子盟，让他睡在自己的大腿上。此时的他，像个受伤的小孩。乔语望着病榻上的沈邵华，脆弱，苍白，无力地等着生命最后的召唤。突然间，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对眼前这个人没有任何感觉，有的也只是怜悯。一个人知道自己要面临死亡是件很可怕的事吧。或许一直昏迷下去，直到离去对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邵华醒来之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凌晨。她嘴上盖着氧气罩，身体十分虚弱。她迷迷糊糊地转过头来，目光移到沙发上的乔语和高子盟。两人此时都已经在熟睡中。高子盟躺在乔语的大腿上，乔语抱着他，两人状态十分亲密，却又那么自然。沈邵华闭上眼，再次昏睡过去。

　　“立君，法庭来了电话，让我们明天去听宣判。”
　　“我知道了。”谢立君接过电话，默然道。
　　“别太担心了。就算有事，我们还可以上诉。”
　　“谢谢你。”谢立君放下电话。他并没有打算将明天开庭的事告诉乔语。他不需要她的同情，也不需要她的怜悯。如果他真的有事的话，他知道有人会好好照顾她的。

　　“我知道你现在没心情，但政改小组就普选方案提出了新的提议。这件事关系到2年后的普选，时间有点紧，所以还是想请你去参加一下。”范曾一边说一边偷偷望瞭望乔语，虽然脸上不动声色，但内心里却隐隐感到不安。

　　高子盟望着母亲，犹豫了一下。范曾见状，主动说道“我已经和宁律师通过电话，她答应在你开会时，过来照顾你母亲。这样你放心了吧。只是两个小时而已，应该不会有事的。”

　　高子盟难为地望瞭望乔语，乔语主动说道“我也要回去看一下立君。法庭可能很快就有结果了。”
　　高子盟走过去乔语的身边，低头道“乔语，我…”
　　乔语止住他，摇头道“什么事，以后再说吧。我先回去了。有事打电话给我”说完，她向范曾点了点头，开门离去。

　　不久，宁晨来到医院，她见到高子盟什么也没说，只是让他安心地去开会。高子盟向她表示感谢后，跟范曾赶去开会。

　　回去的路上，乔语的手机忽然响起。乔语提起手机，只听到一把熟悉的女声说道“乔小姐，你好，我是宁晨”。

　　“高特首，不好意思，让你这个时候过来。”政改小组组长关志林语带歉意地道。
　　高子盟点点头，让他直接进入主题。

　　“经过连月来的咨询和协调，我们政改小组针对2年后的选举方法提出了以下方案。”关志林停下来，扫视众人后，说道“我们的方案是将特首的提名候选委员会的委员由现在的800人提高到1200人。任何候选人只要有100个委员的提名，就有资格竞选特首。一个候选人最多不得超过150人的提名。一个委员也只能支持一个候选人。这样一来，我们就能最大程度地防止只有一个候选人参选的情况。候选人确定之后，我们就让市民普选特首。由高票者当选。”

　　“你这个方法肯定不行。”孙少南先插口道“要从1200人中取得100个提名，也就是将取得特首候选人资格的门坎降低，让自由党人有机会获得提名。对阿爷来说，这种做法太危险了。万一自由党人有机会参选。阿爷又无法控制普选的结果，你认为阿爷会不会同意啊？”

　　“但阿爷也知道普选这件事是不可能无止境地拖下去的。要是阿爷不放心的话，我们可以先将提名人数先定在400人，然后再逐年下降。”

　　孙少南摇摇头“要让阿爷冒险，不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那就给阿爷多点定心丸啰。”范曾插口道，众人齐齐望向他。“大众总是说要普选特首，但他们并不了解真正的立法中心是在议会上。普选特首对他们来说只是一种象征，好像我能普选特首就能实现民|主，我就能当家作主。但只要阿爷能牢牢地抓住议会这个立法机构，就算特首是自由党人，阿爷仍然可以牵制他。他们要做成什么，就需要跟我们妥协。”

　　“但议员是民选的，阿爷怎控制啊？”
　　“现在我们只有一个立法局。但在很多西方国家，他们是实行两院制,参议院和众议院。既然基本法确立了立法局在二年后要实行全面普选，我们可以在立法局之上加一个类似参议院角色的议会，由阿爷通过某种形式来钦点亲自己的议员。这样一来，就可以淡化立法局普选的影响。同时对特首的施政进行牵制。”

　　“这么明显，自由党人又怎么会同意？”
　　“这就是一场博弈了。你是要先普选特首呢，还是想就这么无了期地拖下去？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政|治本身就需要妥协。我们可以正好利用这点来分化自由党人。”

　　“但阿爷也是好面子的。正如你所说的，特首具有象征意义，阿爷会同意吗？”
　　范曾转过头来，对高子盟笑了笑“那就要看高特首了。”

　　“伯母醒来后，说一定要见你。”宁晨在病房外和乔语对视道。虽然她不知道乔语究竟和高子盟一家是什么关系，但乔语的地位肯定不一般。想到昨晚高子盟抱着乔语的情景，宁晨多少猜到几分。

　　乔语望着病房内的沈邵华，她不知道沈邵华又在打什么主意,但她们两人之间也是到了了断的时候了。乔语回过头来对宁晨道“谢谢你。”说完，转身进入病房。

　　病床上的沈邵华带着氧气罩，巴巴地望着她。直到乔语来到她床边，她伸出微颤的手想要摘去氧气罩,乔语见她可怜伸手帮她摘下来。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要教训我吗？”乔语叹了口气，低下身来，对沈邵华说道。
　　沈邵华双眼仔细打量着乔语，拼了最后一口气，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乔语，我其实并不恨你。”沈邵华咳了几声，深吸一口气续道“作为一个女人，我看得出你很爱我儿子。我也知道我的行为深深地伤害了你。但作为一个母亲，我最关心的是我儿子的将来，他的幸福。只是我没想到他会对你如此痴情。”沈邵华叹了口气“子盟在政|治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他虽然野心不大，也不够狡滑狠心，但他懂得听取别人的意见，也很愿意放手让手下去做事，不会刚愎自用，自以为是。只要他身边有一帮很好的团队，他会成为一个出色的领袖。这几年来，我明里暗里帮他组建了一个超卓的团队，现在这个团队也已渐渐成型，并往好的方向发展。我相信子盟能在他们的帮助下做一番事业。而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你的身份。我不管你现在接近我儿子是为了工作，还是为了爱情，但你曾经是Z国特工的身份却必定会成为他的负累。他日你的身份一旦被揭露，人们会认为子盟所做的都是阿爷的旨意。那么他做什么事都会寸步难行。所以你离开他，对他是最好的。”沈邵华说到这，又咳了几下，乔语抿着嘴，心里知道沈邵华的话是对的，但内心仍然十分难过.

　　沈邵华闭上眼许久，叹了口气道“但今天早上，我望着你们两人躺在沙发上。我看到我儿子的表情，平静，安宁，有一种找到家的感觉，我突然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对他是否真的是最好的。”沈邵华凝视着乔语道“我想我这一辈子也不会知道答案。”突然，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乔语的手，诚恳地道“我们的恩怨到今天也该有个了结了。”她把乔语的手抓得更紧“我沈邵华这一辈子，从不欠任何人，唯独对你，乔语，我一直有所歉疚。当年的那一枪是我欠你的,今天是我还你的时候了。你杀了我吧。杀了我，从此之后，我们谁也不欠谁。至于你是否选择留在子盟的身边，我再也管不着了。”

　　乔语被沈邵华的话吓了一大跳，挣脱沈邵华的手，退后道“你是子盟的母亲，我是不可能杀你的。”

　　“我已经是个将死之人了。你杀不杀我，我都是要死的。与其拖拖拉拉，苟且地活着，我宁愿痛痛快快地来个了断。乔语，我不想带着遗憾，带着对你的歉疚而离去。你杀了我吧。”沈邵华说着，眼神中带着哀求。

　　乔语含着泪，凝视着沈邵华,沈邵华的眼神让她无法拒绝。乔语走近她的床边，沈邵华闭上眼，脸上带着安详的表情。

　　回医院的途中，高子盟接到了一个电话“高先生，很抱歉，你母亲在5分钟前已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