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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第49章 ...

  •   降谷零和赤井秀一大吵了一架。
      那天告别琴酒,降谷零立刻回了警察厅,安排零之小组的成员,二十四小时保护那个高官。等他终于有空坐下来喘一口气时,才想起他忘了什么。
      他连忙摸出属于安室透的那部手机——不是属于降谷零的,是属于安室透的——就看到赤井秀一发来五封未读邮件。
      只有五封,但每隔一小时发一封,看得出对方虽然着急但又逼着自己忍耐的心情。
      降谷零只好打电话过去,电话一接通,对方就问他:“爱子呢?”
      降谷零清了清嗓子,告诉赤井秀一:“她被琴酒安排,去自杀式袭击。”
      “那她人呢?”
      “住在组织据点,等待出任务。”
      “什么时候出任务?”赤井秀一问。
      “我不知道。”
      “组织据点在哪?”
      “我也不知道。”
      赤井秀一按住不断跳动的太阳穴,有些压抑不住怒火了:“那你这五个小时都在做什么?你不把她找出来,放任她去自杀式袭击?”
      降谷零被赤井秀一两个问题接连问倒,有些心虚,但想到和爱子在琴酒那里发生的不愉快冲突,以及爱子对警察的厌恶和要拉警察陪葬的行为,努力让自己理直气壮起来:“首先,我没有放任她去自杀式袭击。我知道她的任务目标,派人做了干预,等她一出现,就把她拦下。其次,是你放跑了她,我去找她。最后,是你莽撞暴露身份,导致她对我不信任,使她拒绝和我回去,住到了组织据点。”
      赤井秀一阖了阖眼睛,吐出一口浊气:“那她的任务目标是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赤井秀一捏紧手机,仿佛要把手机捏碎。
      “因为公安的保密原则吗?”
      “对。”降谷零开始打官腔,“虽然,我和你有口头的合作约定,但没有正式的联合搜查文件批准信息交换,这就是属于公安的保密信息。”
      赤井秀一实在忍不住了:“我去你家,我们面谈。”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降谷零生气地瞪着电话,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明天他就搬家!

      他们在降谷零的家中会合。
      “你太卑鄙了。”降谷零打开家门,忍着怒火,“从广田那里套出我的地址。”
      “我没有从她那里套出你的地址。”赤井秀一说,跟着降谷零走进对方的家,把门关上,“是我悄悄跟踪她。”
      “那你就更卑鄙了!”
      赤井秀一有些不耐烦:“我不想和你在这个问题上争论,我就问你,你要怎样才能告诉我爱子的任务目标?”
      降谷零双臂抱胸:“你要知道任务目标做什么?再安排人去干预吗?”
      “对。”赤井秀一说。
      “不需要。”降谷零冷冷看着赤井秀一,“公安的人足矣。”
      “我不是不信任你们的人。”赤井秀一说,“但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险。”
      “多一个人,多一份混乱。”降谷零不耐烦地挥手,“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她死的,你满意了吗?”
      赤井秀一抿起嘴唇:“FBI的人不参与,仅我代表我个人参与,服从你的指挥,可以吗?”
      这个高傲的男人低下了头。
      降谷零惊讶地看向赤井秀一,他没想到,赤井秀一竟然为了广田爱子,愿意做出如此大的退让,甚至有些低声下气。
      但是……不行。
      涉及警察厅高官,已经属于国家机密了。
      “不可以。”降谷零说。
      赤井秀一怒视降谷零:“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谁过分?”降谷零往前走了一步,直视赤井秀一的眼睛,“FBI和公安的利益,本来就是不一致的。你们来日本调查组织,经过日本的同意了吗?而且,你装什么呢?当时在列车上,是不是你扔的那颗手榴弹?要不是你,雪莉会死吗?同样是宫野的妹妹,怎么偏偏对这个这么上心?雪莉才和宫野有血缘关系!你害了雪莉,你知道吗?”
      窗户纸被戳破,剑拔弩张,火药味充斥在两个人之间。
      “雪莉没死。”赤井秀一紧紧锁住降谷零的眼睛,“我们把她救下了。”
      火气直冲降谷零的大脑:“她没死?你们把她救下了?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混蛋!”
      “为什么要告诉你?”赤井秀一反问,“你想把雪莉抓回组织,你才是想害她的那个人。”
      “组织需要她做实验,”降谷零感到焦躁,防御性地环起手臂,“她不会死的。”
      “她不会死,她就不会受到其他伤害了吗?她叛逃出组织,你再把她抓回去,她心理要承受多大压力?她会不会被组织严刑拷打?她会不会自杀?你想踩着她上位,你是个人吗?”
      “你也踩着苏格兰上位!”降谷零咆哮出来,“你看着他在你面前自杀!你才不是人!”
      所有之前因为顾虑工藤夫妇,而没有在工藤宅谈开的问题,所有之前没解开但仍深深埋藏在心中的疙瘩,所有立场相悖的争锋,所有被压抑着的痛苦,都在此时此刻,如地雷般引爆。
      赤井秀一往前走了一步。
      降谷零往后退了一步,并摆出攻击的手势。
      “你想在我家打架吗?FBI?”
      这句话提醒到了赤井秀一。
      这是降谷零的家,不是他的家,这是降谷零的国,不是他的国。降谷零是主人,他才是客人,那个不请自来的人。
      赤井秀一静静注视着降谷零,然后,慢慢地,向后退了一步。
      社交安全距离是1.2米,现在他们距离2米。
      但降谷零紧绷的神经并没有得到缓解,他呼吸急促起来,因为冥冥之中,他感到自己马上就要摸到那扇真相之门,知道那个他不敢也不能知道的秘密。
      赤井秀一静静看着降谷零。
      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追着苏格兰上了天台,苏格兰夺走他的枪,试图自杀。
      他抓住了手枪的转筒,告诉苏格兰,他也是卧底。
      然后脚步声响起,震耳欲聋,回荡在天台上。
      他们一起看向脚步声的方向。
      他的手松开了,于是一声枪响,苏格兰死了。
      如果没有脚步声,他的手是绝对不会松开的。
      但把责任推给别人,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是懦夫的行为。
      绿色的眼睛盯着紫色的眼睛,降谷零听到赤井秀一缓缓开口。
      “是我的错。”他说,“我没有救下苏格兰,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抱歉。”
      他又往后退了一步,现在他们距离2.5米。
      硝烟散去,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带着凉意,安抚了降谷零敏感的神经。
      降谷零放下攻击的手势,干巴巴地开口:“所以我告诉你了,我会救下广田的,我和你不一样。”
      又回到这个无解的问题上了。
      赤井秀一按住太阳穴,阖了阖眼。
      “你不能保证你能救下她,所以我要参与。人力有所不能及,你怎么敢这么狂妄,如此肯定你能救下她?”
      赤井秀一的声音一直是冷静的,但他的用词总能激怒到降谷零。
      “我狂妄?”降谷零觉得赤井秀一不可理喻,“我是不能保证。哪有什么事能百分百保证?照你这么说,所有事都不用做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不要做卧底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安全,不要打击组织了,因为不能百分百保证所有人都被抓住。”
      赤井秀一也觉得降谷零不可理喻,对方怎么就听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呢?
      “这是不一样的。”赤井秀一说,“这是人命关天的事,容不得马虎。”
      “做卧底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吗?稍有不慎,我就死了。”
      赤井秀一眼部的肌肉抽了抽,降谷零知道,赤井秀一被激怒了。
      一直以来,都是他被赤井秀一激怒,现在,他终于激怒了赤井秀一。
      但是降谷零不是故意的,他也很生气。
      为什么赤井秀一要胡搅蛮缠?为什么赤井秀一就是听不懂他的意思?他已经向赤井秀一保证了,他会把广田爱子救下的。
      当然,所有事都不能百分百保证,但他既然保证了,那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九。为什么要考虑剩下百分之一的概率?人活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在路上走着,从天而降一块砖头,这种百分之一的概率,又怎么能避免?
      赤井秀一没有发火,他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突破。
      “她住的那个组织据点,你可否探查到?”
      “组织据点我探查不到。”降谷零说,“但我可以把知道组织据点的人抓过来审问。”
      “那就这么做。”
      “不可以。”降谷零说,“那个人是接头点的负责人,每天都要打卡,虽然是个小喽啰,但在这种关键的位子上,突然消失,立刻会引起注意。我把那个人抓来审问,而那个人今天只见过琴酒、我和广田。我的卧底身份立刻暴露。”
      卧底、卧底、卧底。降谷零张口就是卧底,闭口就是卧底。赤井秀一终于被磨得没了耐性。
      “你又不要暴露你自己,又不告诉我公安的保密信息,哪有这么美的事?”
      降谷零也被磨得没了耐性:“注意你的言辞,FBI!是你放跑了广田!她去刺杀你,那么好的机会,被你错过。现在她重新回到组织,当然是处处掣肘。”
      “哪里掣肘了?”赤井秀一又往前走了一步,“你告诉我她的任务目标,我们一起准备,你会死吗?”
      然后赤井秀一突然明白了:“她要去袭击的是你们的人,是不是?”
      “我看你脑子里装的都是水。”降谷零冷冷开口,紫色的眼珠紧紧盯着赤井秀一。
      “既然是你们的人,你更应该告诉我了。”赤井秀一说,“万一她袭击任务目标时,你们的人出于同僚情谊,阻拦她时下手重了,怎么办?”
      这句话说得已经很隐晦了,实际上,赤井秀一真正担心的,不是下手重不重的问题,而是保护任务目标的人,因为同为警察看不惯,故意对她下黑手,甚至将她立刻击毙。
      降谷零读懂了赤井秀一的潜台词,感到出离愤怒:“你觉得我们会做这种事吗?与其问我们会不会做这种事,你为什么不问问她为什么要刺杀警察?”
      “这很难理解吗?她是组织里的人。”
      “她是组织里的人,她就要拉警察陪葬?”降谷零冷笑,“那我看也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救她了。还给她申请蒸发密令,她根本不会通过政审的。”
      “你什么意思?”赤井秀一眯起眼睛。
      “她杀过很多人。”降谷零看着赤井秀一,“当然,我也知道,你们荤素不忌,什么人都可以做污点证人。”
      “你亲眼见她杀过很多人?”
      “她和我出任务,在我面前杀了一个人。”
      “她和你出任务,你让她杀人?”赤井秀一感到出离愤怒,“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她是未成年人,出生在组织,没有选择,你是成年人,是卧底,你和她出任务,应该是你去杀人,你去做那件事。你怎么能把责任推给她?”
      他没有让她去杀人。
      降谷零张嘴,想辩驳,却发不出声音。
      那一天,又发生了什么?
      “组织要这个人的命。”他看着她,“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她看着任务对象,他看着她。
      “你要是下不去手就算了。”他假装不满,随时准备替她出手,或阻止她出手。
      但她的动作太快了。
      他的手刚刚伸到一半,她就把对方的喉咙割开了。
      “我通过考核了吗?”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说不出话来。
      于是她又补了一刀。
      “他死了,”她对他说,“不会再发出声音了。”
      他真的没有让她去杀人吗?
      降谷零又感到焦躁了,再次防御性地环起手臂,但赤井秀一并没有给他开口说话的机会。
      “你是不是觉得你很清白?双手干干净净的,没有沾过血。所以你瞧不起她,瞧不起她杀过人,瞧不起她去刺杀警察。”
      “我杀过人。”降谷零突兀地说道,语气短促。
      “你们是一样的。”赤井秀一说,“杀手取人性命,你的情报也取人性命。每杀死一个人,需要无数人一起合谋,每个人都有罪。”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吗?”降谷零暴躁起来,“我做卧底,当然是——”
      “卧底并不比组织成员更高贵。”赤井秀一打断降谷零的话,“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穿过死亡的帷幔,所有人平等地站在上帝面前,称量所有的罪恶和善行,功不抵过,过不消功。
      我们卧底,和他们组织成员,是一样的。
      我们犯下了同样的罪恶,我们手上沾满了同样的鲜血,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他们不清白,我们也不清白。
      就像是一支箭射穿降谷零的心脏,长久不愿意面对的窗户纸被戳破,伤疤被撕开,露出血淋淋的创口。
      “卧底杀人是为了最终的正义目标。”他几乎是机械性地开口、背诵、重复。
      而组织成员不是。
      所以卧底和组织成员是不一样的。
      赤井秀一笑了,他竟然笑了。
      多么嘲弄的笑,多么讽刺的笑,多么悲伤的笑,多么苍凉的笑。
      在漫长的岁月里,在无尽的痛苦里,在孤独里,在愧疚里,在重要的人的死亡里,在梦里,在现实里,在一发发打出的子弹里,在那些无辜者或不无辜者的鲜血里,他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没有什么最终的正义目标,如果要为此牺牲无数的人。”
      为了达成最终的正义目标,到底要牺牲多少人?那些本不该死去的人,值得一个活下去的机会。这样的正义,是正义吗?对那些死去的人,是正义吗?
      “那是必要的牺牲,那是必要的代价。”降谷零说。
      总得有人牺牲,总得有人死去,没有牺牲,那些艰巨的目标便永远无法达成,死去的人,也将更多更多。
      “那就去牺牲你自己,不要去牺牲别人。”赤井秀一看着降谷零,“让那些愿意牺牲的人牺牲自己,让那些不愿意牺牲的人活下去。”
      如果再来一次,如果知道之后会发生的所有事,他还会选择,利用宫野明美,进入组织吗?
      当时的他别无选择,但真的是这样吗?
      这将是他用一生去背负的罪恶。
      “那么多人自愿牺牲了,你该背负着他们的遗愿继续走下去,而不是想着儿女情长,破坏了大局。”降谷零的语气充满谴责。
      “我是自私的。”赤井秀一说,“我打击组织是为了寻找重要的人,加入FBI是为了打击组织。如果我不能保护我剩下的重要的人,我又为什么要打击组织呢?”
      “你打击组织时,就应该意识到,你会给自己和身边的人带去风险。”
      “是的,我已经狠狠吃到教训了。但你呢?降谷君?你执意把我排斥在外,只让你们的人介入爱子的任务,你觉得这没有风险吗?”
      降谷零沉默地盯着赤井秀一。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他们都是强势固执的男人,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于是赤井秀一拂袖而去,把门重重摔上了。
      而降谷零站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的国里,突然感到深深的疲倦和孤独。
      这栋屋子里本来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但现在,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人要去死了,而阻止那个人的工作,落到了他一个人的头上。
      因为他的固执,因为他的傲慢,因为他的自卑。
      他不想FBI介入公安,就像他不喜美国插手日本。
      这是日本的事,这是公安的事。
      如果救下一个日本国民,保护一个警察厅高官,还需要美国和FBI介入,就是他的无能,公安的无能,日本的无能。
      但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能骗得过他自己吗?
      是他不喜欢她,是他不愿意为了她退让,所以他不愿意让赤井秀一加入,不愿意让那1%的风险往下再降一点。
      因为她在他面前杀人,因为她要拉警察陪葬,因为她讨厌警察,因为她说“警察不算人”,因为她不是他的重要的人。
      他坐进沙发里,捂住了自己的脸。
      赤井秀一的话还在他耳边回荡。
      ——“卧底并不比组织成员更高贵。”
      ——“我们和他们是一样的。”
      什么是我们?什么是他们?
      有时候,划分我们和他们的是身份。
      我们是卧底,他们是组织成员。
      有时候,划分我们和他们的是国籍。
      我们是日本人,他们是美国人。
      我们是公安,他们是FBI。
      有时候,划分我们和他们的是距离。
      ——“玩完了,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不要让对方开车送你回家。”
      ——“我对你不好吗?我给你做饭,给你买衣服,带你出去吃饭。你住在我家!”
      有时候,划分我们和他们的是亲近程度。
      ——“你以为我愿意住在你家吗?我才不要住在你家!”
      ——“你知道你有什么目的。”
      什么是我们?什么是他们?
      他走进她的房间,看到床上那只毛绒兔子,她还给兔子换了新衣服,穿在兔子身上,显得分外滑稽。
      兔子静静地看着他,他也静静地看着兔子。
      这个兔子里有窃听器和信号定位器吗?
      应该是没有的,如果有,那天在工藤宅,或者今天在他家里,赤井秀一肯定会说出来,指责他对她不好,指责他有疑心病,连一个小女孩的玩具都不放过。
      他看向书桌,上面还摆着那块玻璃碎片。
      他拿起碎片,注意到那锋利的边缘多出了很多干涸的血迹。
      难道她用它自残?他的脑海里划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把玻璃碎片放回了桌上,椅子上放着她的书包,是昨天晚上,她跑出门后落在玄关的,他把它拿了进来,放在她的椅子上。
      他拉开书包拉链,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那张数学试卷飘了出来。
      他拿起一看,她考了58分。
      这算什么进步很大……难道她之前都考二三十分吗?
      他拉开书桌下的抽屉,翻找她以前的数学试卷。
      22分。
      那真的是进步很大。
      然后他意识到,他其实从来不了解她。
      老师打电话给他,说她数学成绩很差还不听课,他打电话给老师,拜托老师卷子出得简单一点,但他却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具体成绩。
      是他的错吗?不够关心她?让她走上了这条路。
      他把书包放到地上,自己坐到椅子上,发起呆来。
      ——“我没有救下苏格兰,我无时无刻不感到抱歉。”
      赤井秀一为苏格兰感到抱歉,他又何尝不为广田爱子感到抱歉?
      她在他身边呆了五个多月,他却没有一点作为,直到她离开,去刺杀警视监,他才找人介入,干预她的任务。
      他有千种借口,万种理由,比如把她交给公安,自己的卧底身份会引起怀疑,比如让她假死,琴酒会紧紧盯上他。
      就像莱伊追杀苏格兰,两个人都是卧底,一个人在天台自杀,一个人在组织里节节高升。
      他恨赤井秀一,是因为赤井秀一没有救下诸伏景光吗?
      不完全是。
      他也没有救下诸伏景光。
      他恨赤井秀一,是因为赤井秀一是卧底吗?
      不完全是。
      他也是卧底。
      后来他才明白,他恨赤井秀一,就是在恨他自己。
      恨身为卧底的自己,恨无能为力的自己。
      ——“你不能保证你能救下她,所以我要参与。”
      赤井秀一没有救下诸伏景光,他会救不下广田爱子吗?
      ——“我已经狠狠吃到教训了。但你呢?降谷君?”
      电话响起,降谷零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凌晨一点了。
      是哪个工作狂,这个点找他?
      他站起来走向客厅,拿起落在沙发上的手机。
      是赤井秀一。
      他接通电话,赤井秀一的声音响起。
      “抱歉。”那个男人,那个从来没有直接道过歉的男人,在他们认识这么多年的今天,第一次对他道歉,“我之前有些话,说得太过火了。”
      降谷零没有吭声。
      赤井秀一继续开口:“我没有立场请求你告诉我爱子的任务目标,但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任何条件,只要我能做到。”
      “不必了。”降谷零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我告诉你。具体信息等一会儿发你手机,注意查收。”
      然后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这一章了!好感动,我的一些思考终于通过两个价值观不一致的男人的争吵传递出来了!
    但是关于正义的价值观的讨论还没有结束,请继续期待之后的章节。
    我的文章就是带着价值观的,对我而言,写作的目的就是输出价值观。我会呈现不同的观点,但因为个人的偏好,你们还是能看出我偏向哪一种。
    如果不喜欢不认同不能接受的话,欢迎随时弃文。
    BTW,赤井是真的胸怀宽大呜呜,在被降谷零惹怒的情况下仍旧坚持自己的原则,不告诉降谷零脚步声的真相,赤井秀一是真男人。虽然我个人是不支持这种自以为是的保护的,有一种大男子主义的傲慢。但是能在被惹怒的情况依旧做自己认为对的事,respect哥。
    此外,哥虽然低头了,但哥赢了人心。
    最后补充一下前几章的剧情解读和为什么邪不胜正,为什么即使世道不公,也要坚持正义的原因:
    其实一开始,我设计的是,第26章里,那把SIG-Sauer P220里面是有子弹的。琴酒把枪送给爱子,见爱子呆呆地犹如一个牵线木偶,便用明美刺激她,让爱子这具行尸走肉里重新注满生的活力。所以我一直说,爱子在地下室里就已经死了,之后发生的一切,都是这具木偶被短暂的刺激重新推着上了发条,僵硬地运行下去。苦难在地下室里已经够多了,已经超出了人能承受的阙值,没有琴酒杀明美的刺激,爱子在那时就已经了无生趣了。琴酒是幸运的,因为他提前准备,还和真绪结了盟。但是爱子是一个人,爬过了尸山血海。之前也不是没有人活着从地下室里出来,不是因为伤的太重截肢了被组织认为没有价值而被杀死(从这里也可以看出,组织用心险恶,明明说只剩最后一个人就可以活下去享尽华富贵,但还是有潜在条件的:不能断胳膊断腿)就是自己承受不住打击自杀了。所以之后对爱子的拯救,物理上的拯救只是最低等级的拯救,心灵上的拯救,化解心结、谈心、让她有生的意志,才是后文的关键,也是本书剩下二分之一的内容。
    话说回来,本来是想让琴酒像一个真正有魅力的反派,在明知道那把枪里有子弹的情况下还去刺激爱子,在知道爱子可能对他开枪的情况下充满自信的:我开枪一定比她快比她精准,我不会死的。她要是敢对我开枪,我就先开枪。所以我不会提前把子弹从枪里拿出来。
    但后来否掉了这个设计。因为琴酒不是这样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有自信,当时在莱叶山,他就会亲自去杀赤井秀一。基尔问他是不是要自己动手,琴酒说不,你动手,我在射程外的距离用摄像头看着。而正是因为琴酒这样多疑谨慎地性格,赤井秀一才得以假死成功,基尔才得以重新被组织信任。多么讽刺啊,正义打邪恶的第一记耳光。
    所以琴酒不会在枪里装子弹,所以爱子去找琴酒要死,那把枪里也没有子弹,所以爱子等到了去刺杀的机会,让红方有了运作的可能。如果26章的枪里有子弹,这次的枪里也会有子弹,波本还没赶到,爱子就死了。
    那为什么琴酒这种多疑,谨慎的性格很合理呢?
    因为几乎99.99%的坏人都是这样的,坏人做了坏事,就算再无情,再心如硬石,会不会也偶尔,在漫长生命中的某一天晚上,感到胆寒呢?害怕遭到报应呢?害怕被索命?害怕被人背叛?
    当然会啦。不然为什么琴酒对雪莉的神秘逃脱耿耿于怀,在意得不得了,大半夜打电话给伏特加让对方回来,让河村夫人知道了雪莉叛逃的事,也让爱子知道了。还特地要在雪莉死后(安心了:所有叛徒都死了)回去看真绪那个洞呢?他想安心,想知道那个洞没挖成。但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雪莉瞒下了工藤吃药变小的事,甚至在实验出问题时再一次去遮掩(导致雪莉错过了爱子的邮件),把那颗可能会让小白鼠变小的药藏在口袋里准备带回家处理掉,结果还没回家就得知明美死了而被关进了毒气室,然后吃药变小从仅供儿童钻出去的垃圾口逃了出去。这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啊。雪莉的出逃,雪莉的存活,又是一记耳光。
    就是因为担心遭到报应,所以才多疑,才谨慎,才小心翼翼,才对叛徒手下不留情,所以才对只有忠诚没有能力的伏特加那么好。而好人,每个晚上都是安稳的。也正是因为这种谨慎,让好人得以打败坏人。让赤井秀一假死成功。让爱子得以活下来。
    这就是为什么,遭受再多的不公,也不能去做坏事。要坚持正义。因为做坏事是有报应的。
    琴酒瞧不起真绪挖的洞,甚至没有把这个洞的存在说出去,只是聊胜于无地装了个监控。事实上,我们知道,这个监控只有在真的有人逃出去后才会起作用,才会知道那个人是怎么逃出去的。(因为河村夫人觉得孤儿院的围墙固若金汤,确实,围墙是固若金汤,但是有洞啊,但是他们又怎么想得到有洞的存在呢?本来有个设定,邦彦藏绳子但没藏餐刀,是因为孤儿院每天晚上都会在厨房清点餐具,确定餐具的数量。餐刀攻击力比绳子强多了,如果邦彦能藏餐刀,爱子怎么可能反杀得了邦彦?但是孩子们用手挖,把洞挖出来了)如果琴酒真的认真对待了那个洞,就会早点让人把它堵上。如果他不想毁了那个洞,又为什么要装监控呢?琴酒带着邪恶固有的对美好价值的瞧不起,觉得那个洞不可能挖成,便也不想认真去管这个洞。也正是因为琴酒的傲慢,琴酒对美好价值的不了解和瞧不起,让真绪没有告诉琴酒她在禁闭室里留的字,让无数被关进禁闭室的人发现了那个洞的存在,接力挖了下去,越挖越大,直到爱子通过那个洞逃了出去。琴酒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出竟然这个洞真的能挖成!如此荒谬!勺子挖断了就用手挖,只有晚上才能来挖,如果被发现了就失败了。这个洞那么浅,而每个孩子只能在孤儿院待最多三年,不可能在这三年挖穿的。既然自己挖不穿逃不出去,为什么还要挖呢?但是他们就是挖了,并接力挖穿了。这需要每个人都或多或少有一些:我不是为自己挖的,我是为后来者挖的精神。
    虽然爱子被抓回来了,但河村夫人因此去查了监控,知道了洞的存在,并因为害怕被人知道自己监管不力,不敢告诉琴酒,所以让琴酒也不知道。在监控里,河村夫人发现,那些被她轻蔑地认为是耗材,必死无疑或看上去很乖很听话的人,每天晚上去挖洞,她不要发疯?这不是那些美好的价值在这些邪恶、傲慢、小心翼翼、自私的人脸上打的重重一个耳光?又是一记,这已经多少记了?如果这二十年,有人把这个洞的存在说出去邀功以逃出孤儿院,这个洞早没了,但没有人说出去,没有一个人。他们默默地挖,把这个秘密保护的很好。在禁闭室里留字就充满讽刺,这可是禁闭室啊!难道这些人用禁闭室惩罚孩子们,不进去看看禁闭室长什么样吗?只要他们走进去一次,让光从门里照进来,他们就能看到那些明晃晃的字,但他们没有,所以孩子们在禁闭室里留字,他们一无所觉。爱子在禁闭室里知道了洞的存在,因为她是顶撞河村夫人的人,而其他那些顶撞河村夫人的人,也都知道了。而那些真的乖乖的不顶撞河村夫人的有可能会把洞的存在说出去的人,诸如琴酒,诸如胜太哲也,永远不知道这个洞的存在。就是通过这种方式,美好的价值在黑暗的年代传递下去。
    这就是为什么,邪不胜正。
    至于那0.01%一点都不会动摇的人,我觉得是天生的反社会人格,只存在艺术里,像库洛洛(maybe?)其实凉奈是这种人,但凉奈也有动摇,而且,即使千万个世界里的凉奈都是百利甜酒,正文凉奈在遭受了红方如此大的不公对待后,也坚持没有堕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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