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夏天宁静的海》杜曼卿

7、第 7 章

　　阳光照耀的海面波光粼粼。

　　海风吹来，带来一阵阵的水汽，迎面扑到林稚的脸上，好像一张网，让她喘不过气来。

　　她站在那里，眼神静默，神情肃穆，双唇紧抿，怔怔的看向蔚蓝的大海。

　　“扑通！”林清宁和赵匡胤纷纷下海去了。浪花翻腾，林稚莫名就想起了老人与海。

　　外人只看到老人的辛劳，谁人体会到大鱼的痛苦？

　　无人。

　　那凌迟的刀锋割下去，咸湿的海水涌进来的时刻，便是它最后的告别。

　　“林稚！我上去开车回家一趟啊，拿些吃的来，待会咱们在这里吃饭吧！”石喃喃一会儿便开车走了。

　　“哦。”林稚点点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林清宁和赵匡胤才上来。

　　林稚看他们脱下潜水服，看他们爬上去找东西，然后，慢慢走过去，找到赵匡胤的潜水服，用小刀在氧气管那里，狠狠的割了一刀。

　　神说：去死吧。

　　然而去死的，却不是他。

　　林清宁被拉上来的时候，已经满口都是鲜血。

　　林稚僵在那里，动也不能动。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赵匡胤大吼着让她叫救护车，她却连动也不能动。

　　清宁！清宁！清宁！

　　最后的告别是，老人拉着大鱼森森的白骨，而大鱼已经在漫长的搏斗中被鲨鱼啃噬尽了鱼肉。

　　它的血弥漫在蔚蓝的海域里，凄怆里透着瑰丽。

　　林稚只看了一眼那片妖异的蓝，便昏死过去。

　　她没来得及见她的王子最后一面。林清宁被呛破了肺泡，拉上来的时候就已经没救了。

　　林稚想，她永远不能原谅自己。

　　因为后来调查说，林清宁那套潜水设备的氧气管出了问题，所以。

　　她没想原谅自己。

　　“清宁。”她挑了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穿戴整齐，平静的来到了那里，“今天海水不会很冷，这样下去也不会很冷。我比较怕冷，呵呵。所以，嗯，我来了。”

　　一边说着，一边微笑的朝海水深处走去。

　　老人未必就不爱大鱼。只是这样的死亡，才是最终的正途吧。

　　海水到了膝盖，到了腰，到了胸，然后到了嘴巴，到了鼻子。

　　入眼是一片清澈的蓝。

　　林稚笑了，想，这样的纯粹，就如同最初见到清宁，柔和的如同人间四月天。

　　清宁，我来了。

　　最后一口气吐出去，林稚仰头，只见头顶海水斑斓，日光隐隐约约碎成一面湖，而那点点气泡浮上去，如同人鱼公主最后幻作的泡沫。

　　别了。

　　她轻轻道，闭了眼，张开双臂，安然的沉入海底。

　　忽然周围的水流搅动起来，一股大力翻动海水，朝自己而来。

　　她被迫睁开眼，打断了自己的祭奠仪式。然后下一秒就被紧紧勒住了胸，被狠狠地拖了上去。

　　一直到被甩上岸，林稚在剧烈的咳嗽中回身，终于看清拉自己上岸的是谁。

　　“你在干什么！”赵匡胤一把将她逮到身前，恶狠狠地问。

　　林稚使劲甩开他的手，一声不吭的继续往海里跑去。

　　“你给我回来！”赵匡胤狂奔追上她，将她狠狠地抱起来，死死地压住她，将她扔到岸上，整个人压住她，“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林稚疯了一般的大笑，一把将赵匡胤推倒一边，“你知道不知道，本来死的该是你！该是你！是我，是我把管子割破的！我割的是你的管子！本来该死的是你！”

　　“我不懂，你为什么……”赵匡胤愣住。

　　“因为你强暴我！”林稚崩溃的哭喊道，“你明知道那晚我把你当成了清宁！你明知道！”

　　“该死的人没有死。”林稚忽然沉默下来，低着头，小声道，“清宁，清宁。”

　　“求求你，让我死吧。求求你，求求你。”林稚静静地说，泪流满面。

　　“林稚。”赵匡胤忽然说，“其实，清宁不是因为氧气管出事而死的。”

　　“他的脚，被石头卡住了。拖不出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