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宫女》金水蕊

36、第三十六章

　　唐闺臣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她舞的那几招只是在红文馆的时候随便学来的。她也没有炼气功，所以舞的软绵绵的没有力量，但既然陛下喜欢，实属难得。

　　彼时教她学武的姐妹落了榜，以后也能有出头之日了。唐闺臣很是开心，若是昔日的姐妹们中了武状元，那岂不是一件顶好的事情？

　　唐闺臣问小太监陛下有什么喜好。

　　小太监呵呵笑了起来，思想一番道：“陛下爱花，除此之外陛下还喜欢长生之道。”又思考了一下道：“嗯……陛下很爱打扮，尚宫也看的出来，陛下的衣着打扮都是很显年轻的，咱们看陛下，一点也看不出陛下的老态来，这也是喜欢长生之道里的容颜永驻啊。”

　　唐闺臣若有所思：“长生之道……”想起陛下确实在让张易之炼制长生丹药，张易之受宠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个。

　　天底下哪个人不想着容颜永驻，长生不老呢。

　　唐闺臣低头想着心事，慢慢的走回了栖凤阁。

　　东莲见唐闺臣满脸心事的又回来了，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把手中提着的茶壶放下，忙来扶着唐闺臣坐下：“尚宫怎么又回来了，可是伺候的不得陛下的心？”

　　唐闺臣转脸看了一眼东莲，见东莲的脸都已经吓得惨白了，拉着东莲的手笑道：“不是，你可别瞎想担心。”

　　东莲舒了一口气，脸色好看了一些：“那怎么就回来了？”

　　唐闺臣放开东莲的手，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茶水：“守殿门的小太监说我去早了，让我等陛下下了早朝再去。”

　　东莲皱着眉头思索：“这是？”想了一会儿，豁然明朗起来：“尚宫果然是得宠了！不用被本职拘着，可以随时去见陛下呢。”

　　高兴的一屁股坐在唐闺臣旁边的圆凳子上拍着手道：“尚宫可要聪明，知道陛下喜欢你什么，然后继续投其所好。”

　　唐闺臣想了想：“陛下应该是喜欢我的忠心。”

　　东莲道：“对陛下忠心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尚宫一定有特别的地方得了陛下的心。”东莲见唐闺臣竟然也不知道陛下为什么喜欢她，于是便提点道：“陛下极爱长生之道的，我记得尚宫第一次见陛下的时候，是使得百花在寒冬腊月大雪之中一夜盛开。而且前些天，陛下拟了圣旨，到了九月的时候，要大赦天下祭祀后土娘娘呢。是不是因为尚宫能让百花一夜之间盛开，陛下以为尚宫神通，所以到现在都对尚宫有些器重？”

　　唐闺臣想着东莲和方才小太监的话，小太监也说了陛下喜欢长生之道。想起那日为了保护陛下被编钟压住，陛下虽然感动，却没有说出让她贴身侍奉的话来。

　　能为陛下赴死的人太多了，唐闺臣的举动，对于武则天来说，实属臣子本分，不足以让她把唐闺臣招到身边去。

　　为陛下挡下编钟之后，唐闺臣还说了一个关于齿落更生的典故，然后陛下才要大赦天下祭祀后土娘娘的。

　　唐闺臣心中想道：“难道真的像东莲说的这样，陛下以为我有些神奇之处？”

　　当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怕陛下生气，把一直给她炼制长生丹药的张易之给杀了，唐闺臣也算是得了张氏兄弟的帮助才能获得陛下的青睐。

　　先把陛下稳住，然后再想办法让陛下长出新牙来。但纵观古今，齿落更生从未有过，既然长不出新牙齿，像做假的百花一样，做个假牙出来也应当可行。

　　唐闺臣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后怕，齿落更生是她说出来的，陛下祭祀之后，若是没有长出新的牙齿来，那她岂不是欺君之罪？

　　唐闺臣额头上不禁冒出一些冷汗来，她以为以武则天的睿智聪慧，生气过后，一定可以理解唐闺臣只是借典故缓和气氛安慰她的。

　　难道她小看了人的欲望，在极度渴望的利益面前，人都是只能看到利益，看不见弊端的，武则天也是一个平凡的女人而已。看来陛下怕老，怕到了极致。

　　唐闺臣知道必须在陛下祭祀后土娘娘之后，想出让陛下“齿落更生”的法子来。

　　东莲见唐闺臣的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以为是天热的缘故。端了一碗加冰的莲子百合羹来，又拿了帕子给唐闺臣拭了额头上的汗珠。

　　唐闺臣喝着冰凉甜滑的莲子百合羹，心中的不安焦躁稍稍的减了几分。

　　把一碗莲子百合羹喝完，有紫薇殿的宫女来见，说陛下已经下了早朝，现在正在紫薇殿等着唐闺臣过去呢。

　　唐闺臣连忙跟着宫女来到紫薇殿，进了殿门正看见武则天拿着一面镜子自照。

　　唐闺臣行礼：“闺臣参见陛下。”

　　听武则天叹了一口气：“起来吧。”把镜子递给身旁的宫女，宫女双手接过镜子，小心翼翼的把镜子捧在手里。

　　唐闺臣站起身来，武则天盯着唐闺臣道：“我昨日临睡之前也又读了先秦的《閟宫》，朕年幼的时候读过，早就忘了的。”

　　唐闺臣思索几番，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

　　武则天呵呵一笑：“想必有这样的奇事发生的，正所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唐闺臣心情忽然放松了下来，她之前想的太多了，但陛下其实也是懂的，抿了抿嘴唇：“陛下可还记得百花在寒冬腊月一夜盛开之事？”

　　武则天双眼忽地亮起：“当然记得，唐爱卿是又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百花可以用萝卜之类雕刻出来以假乱真，也许牙齿也可以以假乱真。”

　　武则天摇了摇头：“百花都不是血肉之躯，朕的牙齿可是朕的骨头啊，若是身躯加上异物，那朕岂不成了一个妖怪？这个法子不好。”

　　武则天又叹了一口气，从龙椅上站起身来，走到唐闺臣身边道：“爱卿陪朕往群芳圃和上林苑去散散心吧。”

　　唐闺臣跟在武则天身后往上林苑走去，武则天跟唐闺臣说起开设武科的事情来。

　　唐闺臣称赞武则天英明睿智，爱惜文武，是一位难得的明君，更是学武之人的福气。

　　到了上林苑的石桌前，见石桌上铺满了一堆的落叶，石凳上也落了几片。

　　随行侍奉的宫女走到石桌石凳前，将落叶都推到地上，又冲着守上林苑的小太监喊道：“真是一个大胆的奴才，石桌石凳上这么多的落叶也不知道扫干净的，上林苑的使唤宫女还少吗，还不快来人把落叶都清扫干净？”

　　守着上林苑的小太监满脸无知：“天天扫的呀，怎么会有落叶？”

　　随侍宫女指着推在地方的落叶呵斥道：“天天扫？你看这是什么？你们上林苑的宫女和太监们都等着领罚吧。”

　　小太监看着满地的落叶不敢吱声，连忙叫了宫女来扫这些落叶。

　　宫女慌慌张张的刚要打扫，武则天忽然道：“慢着，朕怎么瞧见这些落叶上面好像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