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似南山月》尘拾遗

6、第五章

　　从慈安寺回来足足五天之后，沐沁晚身上和膝盖上的擦伤才好了一些，看起来没这么吓人了。这几天沐浴，沐沁晚都没敢让如许姑姑进来，就拍她发现担心。
　　倒是青雨，这几天因为沐沁晚身上的伤，愧疚不已。无论是做什么都带着些小心，就怕加重沐沁晚的伤势。倒是让沐沁晚觉得之前那个大大咧咧的青雨有些恍如隔世。
　　偶尔想起那天的事，沐沁晚心中都对那个救了她的人都满怀感激，要不是他的突然出现，或许现在她也没命回到宫中了。
　　那天听到叫方旌的人叫蓝袍公子将军，不知是朝中哪位将军。沐沁晚看出那位蓝袍公子无意多说，自然她也就装作没听到。
　　之前求平安符的时候不过是顺便，现在倒是希望慈安寺的平安符真的如旁人说的那般灵验，能护人平安，保佑那位公子长命百岁才好。
　　宁弈在看着沐沁晚进到慈安寺之后，就回到了别院。刚到别院就见曹叔正有些着急的在大门处张望，一见宁弈赶上前几步。
　　“小主子，宫里来人了。”
　　宁弈一怔，随即和曹叔一起来到了正厅，果然有着几个宫人在等着。
　　宣读完圣旨之后，几个宫人离开了别院。面圣都是不可避免的事情了，虽说来定都之前就做了准备，但真的要面圣，宁弈也说不清心里到底是什么感觉。
　　第二日早上，宁弈就带着方旌由别院来到了定都城。宫规森严，方旌只能在宫外等候。
　　一路由宫人带着来到宣明殿。皇帝还没下早朝，但是早就吩咐宣明殿的宫人让宁弈在殿内等着。
　　为宁弈奉上茶水点心，宫人便退下了。半个时辰之后，就听到殿外传来了声音，下早朝了。
　　明德帝进殿就看到了宁弈，他有些按耐不住，就要走过去。身边的大太监卓礼一躬身挡住了。
　　“陛下…”
　　明德帝猛的回神，宁弈也跪下三呼万岁。抬手示意宁弈起身，挥退了跟着的宫人，才走到了离宁弈一步之外的地方，双眼慢慢的将宁弈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过了好一会才开口，声音有些凝滞。
　　“真是…长大了。”
　　卓礼看着关上的殿门，心下唏嘘。嘱咐宫人不可打扰，自己就站在了大殿门口候着。
　　太阳西斜时，宁弈才从宫内出来。等的百无聊赖的方旌一眼就看到了。
　　“将军，将军，皇宫怎么样？”满眼艳羡的看着高高的宫墙，“什么时候我能进去一趟，够我吹一辈子的。”
　　宁弈翻身上马：“进皇宫有什么好吹的，等你打赢了北戎，那才真是够你吹一辈子的。”
　　方旌立马倒戈，对进皇宫的期望瞬间没有这么高了，转而关心北境。
　　“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回去？也不知北戎那帮老小子是不是安分。”
　　“明天。”
　　回到别院，方旌就开始收拾东西。
　　曹叔听到他们又要返回北境，心里是万分不舍，但是又不能阻拦。
　　只能一边给宁弈收拾东西，一边不住的叮嘱：“北边冷，小主子千万别仗着年轻不注意，军营里条件不好，缺什么少什么，写信来，曹叔给你准备。”
　　曹叔没有孩子，虽说宁弈是主子，但也是把他当作自己的孩子，关怀备至。
　　宁弈知道曹叔不舍得自己，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不断的应是。
　　两人走的时候，曹叔收拾出来两个大包袱。方旌目光凝重，宁弈也有些无奈，他们两人两骑，这包袱实在是有些太大，带着不方便。
　　曹叔再三解释，这都是路上会用到的东西，一定要带着。
　　宁弈知道曹叔这已经是尽力精简之后的包袱了，怕曹叔伤心，最终宁弈还是带着两个大包袱走了。
　　曹叔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暮色当中，站立了好久，才转身回去。
　　回程心切，两人又担心边境军情。日夜兼程，终于在六天之后到达了朔州地界。进了朔州城之后，离军营也就半天的路程，两人这才慢下来。
　　宁弈打算先回城中的王府，看望北宣王。
　　进了王府之后，下人将宁弈带到了王府的书房，北宣王正在那里。
　　在书房见到北宣王，简单交代了这次回京的情况。最后才说了皇帝召见自己的事情。
　　北宣王听完之后沉默良久，转而说起了北戎。
　　两人就顺势聊起了最近北戎的情况，再无人提起回京的情况。
　　北戎的老汗王不行了，最近一段时间身子是越来越不好，对于北戎王庭来说，最紧要的就是谁来做下一任汗王。
　　北戎的老汗王一共有4个儿子，大王子和二王子同出一母，但二王子本就以大哥马首是瞻。三王子因生母出身而为汗王所不喜，早几年前老汗王在西边赐给他了一块儿贫瘠的土地，离开王庭了。最小的这个王子是老汗王后娶的新王妃生的，今年刚十三，极得老汗王的宠爱。
　　“现在能争一争这汗王之位的也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大王子，另一个是小儿子。”北宣王拿起桌上的茶杯，举到嘴边又放下。
　　“这个老汗王属意小儿子，只是这大儿子怎会轻易让小儿坐上汗位。免不了又是一番血雨腥风呀。”说完之后，北宣王才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宁弈听完，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无论是谁坐上汗位，我们都需小心布防。历来北戎王廷的动荡也会影响到两国边境。”
　　北宣王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书房门口传来下人的声音，说是小主子的房间收拾好了。
　　北宣王对宁弈说：“今日在家中休息，晚上我们爷俩好好喝一杯。明日你再回军营。”
　　宁弈也多日未见北宣王，便答应下来。起身从书房出来，这几日风餐露宿，打算先回房沐浴收拾一下。
　　叫上在门口等候的方旌，回了他的院子。
　　方旌一面收拾宁弈沐浴前脱下的衣服，一面嘟囔：“这个北戎就没有太平的时候。”
　　忽又提高嗓门：“将军？”他拿着从宁弈衣服里掉出来的东西，绕过屏风，举着给宁弈看。
　　宁弈抬眼，面无表情：“护身符。”
　　“噢！”方旌惊讶，“哪里来的？是不是慈安寺的？将军你进去了？”
　　宁弈这时才想起这枚护身符，简单的说了护身符的来历。
　　方旌嫉妒：“早知道我不去押送那个流氓，说不定这个护身符就是我的了。”悄咪咪从眼角打量宁弈，试探：“将军…能…”
　　“不能。”宁弈打断。
　　方旌泄气，要不是他提醒，看将军那个样子像是没想起来。愤愤地拿起宁弈换下来的脏衣服出去了。
　　宁弈穿好衣服，拿起护身符，眼前又浮现出那日的情景，又想起那位姑娘能在慈安寺戒严的时候进出，身份怕是不简单。
　　在城中王府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宁弈就带着方旌回了绿柳关。
　　这几天后宫之中热闹非凡，原因就是要为二皇子选皇子妃。按说二皇子早就到了大婚的年纪，之前他自己不愿成亲，明德帝也就由他了。可近几年，明德帝的身体大不如前，就把这件事提上了日程。
　　虽是二皇子要选皇子妃，但他本人似乎一点也不关心，依然还住在京郊的别院中。后宫无皇后，选妃的具体事宜是由舒贵妃操持的。
　　如今东宫未立，二皇子是中宫嫡子，加上皇帝宠爱，是最可能入主东宫的人选。所以他虽如闲云野鹤一般不理国事，也有很多人已经将他视作储君，自然这皇子妃的位置就被很多人盯上了。
　　舒贵妃为了表现自己协理后宫的公正，这次选妃自然是要往大了去办，想让皇帝和其他人都看看。左思右想干脆在宫中办一个赏花会。一是让二皇子借这个由头看看这些待选女子；二是也可以也可以看看这些女子品行如何。
　　赏花会自然得到了明德帝的大力支持：“宫中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干脆把京中贵族中的适龄男女都请过来，这老五也到了成亲的年纪。哦…也该帮晴看看青年才俊。还有小六也不小了。”
　　舒贵妃掩唇一笑：“臣妾记着呢，还有七公主也到了要出阁的年纪了。”
　　明德帝眼神闪了一下，没说话。提起笔将桌上的那幅打字补上最后一笔，将笔放下才淡淡道：“你看着办吧。”
　　舒贵妃也摸不准明德帝对沐沁晚的态度，若说完全不重视可之前也确实是封了公主。但看明德帝没了之前的兴致，就想说点其他的缓和一下气氛。打开自己来时带的食盒。
　　“皇上，尝尝臣妾炖的汤。这可是炖了三个时辰，臣妾一直盯着，累坏臣妾了。”
　　“那可要好好尝尝爱妃的手艺。”
　　“那皇上可要全部喝完呀，不然臣妾下次可不做了。”舒贵妃靠着明德帝撒娇。
　　明德帝端起桌子上的碗，笑道：“你呀！”
　　喝完了舒贵妃带来的汤，明德帝就让舒贵妃退下了。走在御道上，舒贵妃想到刚才明德帝的脸色似乎不太好。不过这几年能明显感觉到皇帝的身体渐渐不好了，越发相信得道修炼来延年益寿。她也是不经常能见到明德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