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来救我的吗？》末上尾梢

5、全都记起来了

　　是一天的中午，午休的宋闵回来给沈继约做饭了。

　　“我今天晚上公司有事，太晚了就不回来吃饭了，也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我多做了点，你中午吃饱些，晚点回来再给你买吃的。”宋闵端着一大碗面一边喂沈继约吃一边说。

　　沈继约皱了皱眉，头一阵疼痛。没说话，继续吃。

　　沈继约吃完宋闵把碗放到厨房来不及洗急匆匆就出门了。

　　沈继约的头还是好痛，感觉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疼....要裂开了...
　　“不回来吃饭了”

　　【厨房里正在炒菜的沈继约打电话给宋闵：“喂？你怎么还不回来吃饭？”

　　电话里传来宋闵焦急不耐的声音：“不是叫你别给我打电话吗？你自己吃吧，我今天在外面吃。”

　　“你最近天天都在外面吃！你不是说外面的东西不好吃，你不是说要一辈子都吃我...喂？喂？操！”沈继约话还没说完对面电话就挂了，沈继约烦躁地扔掉了锅铲。

　　家里安静无声，只剩下电磁炉的嘈杂声】

　　沈继约的头好痛，记忆不问他愿不愿意就这般疯狂袭来，莫名其妙。这是什么记忆？怎么记忆里宋闵变了个样？说话间已经毫无情谊可言了？奇怪。

　　不对，怎么有电磁炉？
　　不是说电磁炉是在我出事后有的吗？

　　沈继约闭了闭眼，蓄了蓄力，睁眼一把把手硬生生用力拽了一下，顿时血流如注，沈继约倒吸一口凉气，再一下，疼痛的感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再一下用尽了沈继约全部的力气，活生生的，沈继约的手挣脱出来了，但同时也被冰冷手铐生生刮掉了皮肉，血溅满地，沈继约咬牙地抬手试着动一动，竟发现自己的手骨有些变形，动起来的时候异常诡异，看着自己因为抬手而手掌软趴趴地吊着，沈继约只感觉一阵恶寒爬上身，头皮发麻。

　　因为太疼了沈继约下意识用另一只手捂住伤口，在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的触感下，沈继约感觉到自己的手变形的厉害，竟活生生被自己扯碎了手骨吗？沈继约强忍着因为害怕恐惧而想尖叫的冲动逼着自己不许发疯，弓着腰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整个人快要死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继约做好了心理准备想起来的时候，沈继约发现光靠自己一只手起不来。沈继约自嘲地笑了一下，闭上了自己疼得发红的眼睛。下一秒，强迫自己两只手撑地用力站起来，变形破碎的手骨痛得直钻沈继约的头脑，满头大汗。

　　沈继约终于起身后，一阵昏天暗地眼冒金星直接晕倒在床上一会后才撑着起身往外走去。
　　身上的衣服，床，地板，全是沈继约的血迹。

　　沈继约歪歪扭扭磕磕碰碰地走到厨房，累得喘了好些气，手不止颤抖地拿起来电磁炉。
　　电磁炉底端是，生产日期2015年。
　　轰，沈继约脑子像是有什么东西断开了弦。

　　记忆里陌生的嘴脸，没有火炉却谎称被燎到的伤痕，老旧的电磁炉，莫名其妙的火灾，不让我出的门和囚禁我的手铐。

　　宋闵啊宋闵，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

　　整个人傻掉的沈继约失魂落魄地倒在沙发上，点起了根烟。微苦发涩的烟草吸到沈继约的喉咙里，沈继约并没有觉得清醒反而神志越来越恍惚，沈继约呆呆地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人，烟还在燃着，烟灰越燃越长，沈继约没有拍掉，故而烟灰就那样颤颤巍巍地挂在那里。

　　良久，发着呆的沈继约渐渐失了力,烟从手中脱落。燎起了一阵花火。火光倒映在沈继约的瞳孔里。

　　黑暗、不堪，肮脏的过去突然拖他进深渊里，把他吃干抹净。

　　【 “继约啊，快到医院来，外婆的腿摔了。”沈继约写作业的时候收到了妈妈的电话，心急如焚地赶去医院。

　　“怎么会这样啊？？外婆呢？？在哪呢？”沈继约跑到医院的时候电梯人太多了，于是他只能跑楼梯气喘吁吁来到五楼，看到自己的妈妈就发出了阵阵疑问。

　　沈继约的妈妈也是满脸疲惫焦急：“她说去买菜没看见脚下的台阶，就那么跪下去了。外婆现在在里面拍片呢。”

　　“？？？无语啊，她都看不见啊，怎么又自己去买菜啊，他们俩父女能干嘛啊。”沈继约气急拿着手机就出去给他们两个人打电话了。

　　果不其然，一个说自己在外地还没找到工作，买不起机票回去，让我们好好照顾，一个却没接。

　　外婆被医生推出来了，苍老的容颜因为疼痛显得发青，医生拿着报告说是骨裂，年龄大了需要打石膏并且好好养着。

　　沈继约的妈妈因为需要赶回去工作所以后续的事情都是由沈继约带着外婆去的。

　　回到家里，沈继约的妈妈也刚好下班到了，买了辆轮椅，给外婆试好了就要走去做饭，走时还不忘眼神示意沈继约过去。

　　“呵，你知道你外公和你小姨说什么吗？神经无语，你外公说他知道了就挂掉了，然后你小姨说回不来，我说那你出钱，诊费药钱轮椅费发给我，钱和力总得出一个吧？”沈继约妈妈冷笑道：“你小姨说她没有钱，别老说这些，我就有钱就有说几句就有精力吗？我就活该嘛？”

　　“好了好了妈，别说了先，外婆听到了该难过了。”沈继约心里百感交集，不知道应该说点什么，只能先安抚好自己的妈妈。

　　望着外婆坐在轮椅上的背影和苍白的头发，沈继约只觉得无比窒息。

　　接下来几天，沈继约的外公都没有回家过，而沈继约和他妈妈也都搬回来这边照顾外婆，白天妈妈出去工作了，沈继约就在家做饭换药什么的。

　　而沈继约的外婆只会呆呆地，拿着手机坐在轮椅上。

　　给她老公打电话，不接。
　　给她女儿发消息，不回。
　　啪嗒..啪嗒眼泪随即颗颗滑落。

　　沈继约手忙脚乱地拿面巾纸给外婆擦眼泪：“诶？别哭啊外婆，不哭啊不哭继约在这呢，是不是脚疼了？”

　　“继约啊...我是真的没有想到，沦落到这番田地里...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会被你外公这样对待...我都这样了，他都不回来看我一眼，电话也不回应我。你小姨也是...我没找她她就不回来找我，我是真的很难受。”外婆的一只眼瞳已经发白了，眼泪却还潺潺流出。

　　沈继约把外婆揽住一下一下地拍背给外婆顺气：“我和妈妈都在呀，小姨也忙嘛，外公我们不理他了好不好？我都说很多遍了，这次真的就不要理他了好不好？咱们自己好好过？”
　　外婆只是掉眼泪，不说话。

　　事实证明，一个人是离不开另一个人的。
　　外婆每天晚上都会偷偷地打电话给外公，却依然得不到任何回应...沈继约也发了很多很多消息给外公，也一样石沉大海。

　　然后外婆就开始变着法给外公的朋友打电
　　话，祈求他们帮她叫外公回家，为此我们还和外婆大吵了一架，但这些都改变不了什么。

　　在长达两三个月不着家后，外婆的腿刚能走就迫不及待和沈继约妈妈大吵一架然后拆石膏一瘸一拐抹黑去找外公，还真就给外婆找回家了，两个人都当作无事发生，相安无事。

　　依然还是一个说，一个不理会。

　　啪！一个很响很大关门声响起：“不是都说了待会！待会吗？？打打打老是打，催命吗？”外公怒气冲冲地发起质问。

　　“你这人怎么这样，今天年夜饭你也能迟到，大过年的你去了哪？别人不用回家过年吗？你没有家吗？”外婆也没好气道。

　　“呵，不用你管，你们先吃不就好了，我又吃不下。”外公冷笑没有入坐饭桌反而坐在了沙发。

　　一个摔筷子声：“那你干脆就说你不用回来吃饭不就好了，我们就不用弄得累死半活没完没了的。”小姨生气的说。

　　一个暴雷的声音响起，外公指着小姨怒吼道：“还不需要你来说！你是我养大你你在这放什么屁？”

　　“年年过年都要上演这种戏码，我都说不要来吃了还叫，没有一次能让人吃个好饭过个好年的，没意思。”妈妈阴阳怪气道。

　　客厅还在吼着什么，外婆在一旁抹眼泪：“好了，别吵了别吵了大过年的。”

　　厨房里的沈继约蹲在地上抱着头，他像一个正常的清醒的旁观者在看着这些亲密的家人们一个个痛苦的挣扎，互相道折磨。

　　他难受，恶心，想逃离。

　　“啊！！！”沈继约爆发了踢到了一旁的高压锅：“别吃了，都别吃了！”沈继约发了疯似的跑出去，不管不顾后面的叫唤声。

　　沈继约跑到楼下去，万家灯火，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团圆和气。

　　只有自己的家人们，像一群痴缠的冤鬼，缠着彼此无法呼吸。

　　沈继约靠在墙上大哭，压抑的情绪让他难受至极，他想救，却救不了任何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所爱的家人们掉进越来越深的暗哑之中。

　　轰！！一阵爆破声一阵惊慌的尖叫和一团团黑色的浓烟。

　　沈继约泪流满面的脸错愕不已，沈继约跑回家的时候家里已经火光冲天，邻居们纷纷出来围观。

　　“哎，你不能进去！！”邻居的阿姨看到沈继约往里闯大声的喊着。却没能制止，沈继约已经进去了。

　　火场好烫，好亮，沈继约只看到他的家人们都倒在地上，有的已经身上燃着火光。

　　“继约，快，快打119”已经忘记是外婆说的还是妈妈说的，沈继约慌乱地摸索出自己的手机，颤抖着拨打119，可突然，他就不想打了。

　　活下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互相折磨？那才是活生生的地狱，就这样吧，这样挺好的，大家在一起。都解脱了。

　　沈继约放下手机，转身关上了家门。走向了他心爱的家人们里面。

　　隔壁的老阿姨正在和另一栋楼的人说道：“可惜啦，那一大家子，大年三十的都烧死了，就救下了那一个小男孩，今年才17岁吧？太惨了】

　　宋闵回来的时候吓了一大跳。沈继约就倒在沙发上眼神空洞无力，手上满是干涸的血，地板和衣服上也是满满的血迹。

　　宋闵心疼坏了，冲过去就抱住了沈继约：“你怎么了？？你自残吗？”

　　预料的沈继约的暴怒声没有响起，反而是很疲惫的话语：“宋闵，我想家人了，可以给他们打个电话吗？”

　　宋闵明显僵硬了一会：“好，我帮你打。”宋闵掏了掏裤子里的手机，刚拿出来就被沈继约甩了出去，沈继约冷笑。

　　“你这手机能打到阴曹地府里去吗？我没有家人了。我的家人们早就死了，我亲手烧死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沈继约的癫狂和宋闵的错愕呆滞。

　　笑了一会沈继约不笑了。咽了口水。头靠着墙一下一下地撞着：“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啊，你知道什么又不知道什么？你到底是不是，来救我的啊？我一直都在试探你我的家人，明明都死了你却一直说有在联系。

　　你手上的烧伤不是家里的火炉燎的吧？家里一直都是电磁炉对不对？你这个烧伤跟我是同一场火灾吧。”沈继约边撞墙边源源不断的说着。

　　沈继约每说一句宋闵就越颤抖一分，宋闵走过来，蹲下。抱住了沈继约。

　　却挨了沈继约一拳头，宋闵哐当倒在地上，沈继约压上去一拳一拳的继续打，然后站起身，往门口走去。

　　宋闵害怕地颤抖，连忙爬起来想要留住沈继约可奈何身上实在太疼了，他眼睁睁看着沈继约开门：“不要啊！！继约！！”
　　沈继约头都没回，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