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第 4 章 ...
-
云舒的箭伤并不致命,身上其它大大小小的划痕,也不过是些树枝刮破,宫中的医官很快就给她处理好了。
只是等她醒来的时候,距离她从麋羽苑回来,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
意识逐渐回笼,云舒只觉自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虽想想动弹逃离,可身体却软弱得虚乏无比,这会好似密不可分地贴紧身下的床板。
挣扎半晌,她才勉强掀开了沉重的眼皮,只是将将窥探了一丝条缝的天光,便被刺得泪水涟涟。
不过好在这会儿,有人察觉到她的动静,一道阴影缓缓移过来,替她遮去了不适的强光。
云舒感激得想说话,遂扯了扯紧闭的嘴唇,奈何嗓子干燥得直冒烟,嘴巴张了张,却没见发出声。
方才走近的那道阴影,突然一晃闪开。
【宿主,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还好吗?】
滋滋的电流音突兀地在云舒的脑海中响起,她烦躁地让系统闭嘴,才撑着床板艰难起身。
只是昏睡得太久,此刻她脑袋浑浑噩噩,骨头也软得像散架般,行动受阻。
不想那道阴影再次折返,竟是倒来一杯清凉的茶水,体贴地递到了云舒那干涸龟裂的嘴边。
她惊喜得如饮甘泉,又囫囵咽下才长长呼出一口浊气,勉强找回了几分元气。
“谢谢、谢谢!”
云舒擦了擦嘴角的水渍,终于得空看向来人。
她微微侧眸,目之所及是对方宽厚的胸膛,而他那胸口前的藏蓝色衣襟上,滚着耀眼昂贵的金丝图纹。
云舒没来得多想,好奇的视线已经不由得缓缓向上移动……
等触及到对方那光洁的下颌时,恰好见到他薄唇动了动,与此同时,一道低醇磁性的男性声,清晰地在她耳边炸开——
“不客气。”他嘴角带笑,语气漫不经心。
这莫名叫人头皮发麻的声音,让云舒本能的猛然往后退缩,毫无疑问牵扯到了伤口,“嘶……”
她疼得佝偻着身子蜷缩在床角,不过两人这距离一拉开,眼风略扫,她便看清了来人的脸——
眉眼硬挺,五官立体线条凌厉,尤其那双深邃的墨色凤眸,如一汪寒潭漩涡,一旦与之对上,稍有不慎便要被吸进去。
“武、武……”云舒目瞪口呆。
她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不过幸亏脑子转得快,连忙改口:“公子,怎么是你?!”
“自然是我。”
武庚垂眸嗤笑,甩了甩袖后,庸散地落坐在床边,一副好整以暇的表情,盯着床角里的人上下打量。
云舒被他盯着心里直发毛,不经意间偷偷瞥了一眼,发现自己身处一处古朴低奢的内室。
然而室内除了他俩便无他人,摆放的器具也寥寥无几,显得这间屋子空荡得有些荒凉。
直觉告诉她现在处境不太妙,可眼下对方又故作高深不说话,她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得将自己缩的更小些。
哪知她这点心思,在心思毒辣的武庚面前无处可循,“你很害怕?”
“那日你在父王和百官面前,大放厥词,不是很有气魄么?”
话音刚落,他那宽大挺拔的身姿,故意使坏似的,骤然朝着那个角落倾身过去,瞬间遮住了落在云舒身上的大半光线。
此外,随之而来的,还有男人身上霸道又蛮横的乌木香,如浪潮滚滚,瞬间淹没了她。
云舒不习惯与异性,尤其是这么成熟的异性亲近。
因为俩人间的气氛,实在是有些暧昧。
僵硬地咽了口水,她才皮笑肉不笑地讨好:“公子说笑了,我那是迫不得已才以下犯上。”
闻言,武庚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就在云舒想要暗松一口气的时候,只见他那节骨分明、白皙修长的食指,忽而勾出一件东西放到她眼前。
“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
男人仍旧嘴角带笑,且笑得清明无害,可那摄人心魄的凤眸映在云舒眼里,宛如王蛇盯上猎物时的竖瞳,危险至极。
云舒是打心眼里害怕的,然而……
当目光触及他手中之物时,所有的恐惧都化为了羞愤。
因为他手里拿的,正是她的……粉色文胸。
她穿过来时特地换了身商朝的衣服,可寻思着内衣这种东西藏在里面,她也一时穿不惯肚兜啊什么的,就继续穿着现代的,谁知道被……
等一下!
云舒当即垂死病中惊坐起,连忙低头一看,失声尖叫:“我的衣服!”果真被换了……
她整个人如遭雷劈,满脑子都是完了。
“王八蛋!登徒子!!”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先质问清白,还是讨要衣服的云舒,被愤怒冲昏头脑,恶向胆边生,抬手就要给武庚一耳光。
——当然没成功。
早已敛起笑意的武庚,轻轻松松捏住她纤细骨干的手腕,又一脸鄙夷地甩开,语气漠然:
“小小异族,不会以为自己金贵到,能让我亲自替你更衣吧?”
他从始至终,都在平静地注视着她脸上的暗潮汹涌,自然也读懂了她愤懑的情绪,不由得一脸讽意。
而被甩得身形微晃的云舒,仍旧气的眼眶泛红:“这里只有你,我的东西也在你手上!”
“人在殿外。”
“……”
云舒识趣地闭了嘴。
男人的脸色却是越发难看,他晃了晃手里的东西,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冷声质问道:“我再问一遍,这是什么?”
云舒惹不起,只能羞耻得面红耳赤,小声嗫嚅:“是…是我的亵衣!”
闻言,男人脸上没有丝毫的尴尬,仍旧一脸凝重地狐疑逼问:“为何与其他女子的不同?”
“当然不同。”
云舒理不直气也壮:“我自幼与师父隐世于山野,哪懂外面的世界什么样?反正,这是我自己给自己做的。”
她说着就要抬手去抢,“你快把它还给我!!!”
武庚冷哼一声,凝重的神情转为一脸戏谑,非但不将衣物归还,还将恶劣地捏紧在手中,仔细掂量了下分量,又将露骨的眼神在云舒身上,从头到脚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打量了一番。
饶是作为他砧板上的鱼肉,被他这么一番眼神扫荡下来,云舒也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冒犯。
士可杀不可辱,她忿忿道:“你这什么眼神?”
“没什么。只是我瞧你这小身板,其实跟木板上钉了两个钉子没什么区别,你有必要在亵衣上垫这么厚的布料么?”
说罢,他又自顾自的摇头叹息:“你们女子,还真是虚荣。”
后知后觉被嘲笑身材的云舒:???
虽然她已经二十岁了,看上去的确像十六七岁没发育一样,可他也忒没有素质,竟然如此直白的羞辱人。
她很气,是真的气炸了,然而满腔怒火还没来得及宣泄,就被武庚的一盆凉水浇灭。
他再也没耐心观看她炸毛的样子,猝然面无表情地抬手,重重捏住她的下巴,力道大得仿佛要掰碎人骨头。
一张无限放大的俊脸,此刻犹如鬼魅狞笑:“刚才没得手,现在还想再挑衅我是么?”
这人翻脸比翻书还快。
云舒被他掐的太疼,止不住的掉眼泪。
然而男人丝毫不怜香惜玉,手上的力度寸寸加重。
“明日,就是你所说的三日期限。可你看看这外面的天,晴空万里一览无云,哪有半点下雨的征兆?”
“不知死活的小东西,你真当人人都能戏耍的么?”
“我没有……”云舒怕被他活活掐死,遂哆嗦着被他捏的惨白的嘴唇保证道:“明天,一定会下雨的。”
“很好,你最好也祈祷老天能降雨,否则……”武庚狠狠地将她甩回到床角,冰冷的眼眸里不含一丝温度,“我不介意将那些有趣的酷刑,都在你身上用过一遍。”
“不不不不会的!”云舒惊骇失色,连连抱紧弱小又无助的自己。
太可怕了,什么君子之风,这人分明就是个魔鬼!
“你急什么?我话没说完呢。”
似是觉得有些无趣了,武庚又恢复原先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百无聊赖地理了理褶皱的衣襟。
“就算明日真下了雨,你呢,死罪倒是可免,可是你方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对我不敬,我可不会轻易饶了你。”
“我又不是故意的……”云舒忿忿道。
她实在没想到此人可以如此无耻,分明是他一直在故意戏耍和羞辱她,谁还能没点小脾气了?
“你想以下犯上,也不看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资格。”
“不过我能理解,你此前是一介乡野村妇,在山中随心所欲惯了,忘了这世间存在的尊卑贵贱,亦忘了是我在父王面前保下的你。”
云舒不敢反驳。
武庚满意地勾唇浅笑,不疾不徐道:“可你现在,只不过算是我的一个猎物而已,我对你尚有些许兴致,所以暂且留你一命。可若是一个猎物也胆敢噬主,你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必须死。”
“不敢不敢!”云舒忙不迭摇头,“我知道错了……”
对面的男人话锋一转,“听说你本事很大,那我就给你个机会。”
“啊?”
“若你真能取悦我,你冒犯我之事,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不能,那你就等着……生、不、如、死、吧。”
他的语气很轻,仿佛只是在同她谈论明天吃什么一样平常,叫人不禁心生恶寒。
云舒敢说不吗?
她只能乖乖屈服:“好、好的,我努力……”
武庚这才朗声大笑离去,又随意指派了几个宫女过来,严加看管住她,不允许离开宫殿半步。
苦不堪言的云舒,冷静下来后,只能一个人痛苦地从纸窗窥视殿外——
秋高气爽,阳光明媚。
**
“天气这般酷热,明日真能下雨吗?”
裹着一层细腻光滑的薄纱的妲己,露出半截香肩,娇小玲珑的身子有大半都倚在肥硕的帝辛身上,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捏起时果投喂他。
帝辛就着美人的玉指含下,搂着她的手轻拍安抚道:“爱妃莫急,等明日不就知道了?”
“若是没降雨,大王要如何处置那女子?”妲己正色直言。
“自是不能轻饶。”帝辛轻握住妲己的手,“不过那女子既说她也是有苏氏的人,那自然是交由爱妃你来处置了。”
“大王待我真好。”妲己这才会心一笑,娇嗔连连。
但转念一想,那人说的如此确信,万一真有这样特殊的本事……
刚刚哄好的美人儿,又忽然一脸郁闷:“可若是真给她说中了呢?如此能人,大王是否也要留在身边重用?”
“不会不会!”
帝辛丢掉手中的酒樽,忙耐心十足地宽慰她:“不管她能如何,回头啊寡人只管将人交给爱妃来处置。如此,爱妃可开心?”
“自然是开心!”美人儿终于眉头舒展,眉眼弯弯掩唇低笑。
绝色佳人抬眸一笑,顿时让周遭都失了颜色,看得帝辛眼神迷离,神情恍惚。
不过片刻,他还是找回了清明,也不作他事,只继续饮酒作乐。
而妲己察觉到这个异样后,脸上的笑意也减了三分。
方才的志得意满,好似不切实际的幻想,心底的躁意叫嚣着涌上来,烦得妲己狠狠捏住酒樽,用力得指骨泛白。
她心底不安,总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当目光触及到桌面上那一堆吃食时,她才终于有了打算。
一山不容二虎。
这个时代,有她一个穿越者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