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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24.长不大的萨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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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然不会选择我的父亲来作为“初拥者”,虽然在伦理观念已经淡薄的当今星际,用基因选择来培育的孩子都与父母没有任何生理上的感情,但至今为止我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他也并没有因为我的拒绝而收回黎明之牙舰队,但我却变成了长不大的孩子。虽然年龄已介成年,却没有任何人敢给我挑选“初拥者”,因为他的那句话便已经算是在我身上打下了专属于他的猎物的标签。
其实我对于能不能长成大人的身体不是十分执着,因为我已经站到了高高在上的位置,我是被皇室正式承认的王子,拥有着许多的特权。我还有一支属于自己的强大的舰队,在爱斯兰德的内外战役中都取得了多次的胜利。
别人对我的嘲笑我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相比起童年那段黑暗的岁月,仅仅只是嘲笑对于我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了。我无视了长不大的身体,也无视了那个给予我一部分基因的人的执着的要求,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战争之中。
我天生便在军事方面有着十分敏锐的洞察力,加上高级的精神力,几乎让我的黎明之牙舰队所向无敌。我平息过爱斯兰德的内乱,也代表帝国向星云周边的星系出征。与主要职责为保卫爱斯兰德的吉尔伯特的国家荣誉舰队不同,如果说吉尔伯特是坚韧的盾,那我的黎明之牙是爱斯兰德的利剑,百战百胜,所向披靡。
听到人们在背后议论我时都说,我坐镇指挥之时就像是在玩耍,而下屠杀令比格式化个硬盘更轻松。现在,除了对于我的精神力的恐惧,人们更加害怕我的思想。他们怕我哪天突然心情不好时站在身边的就正好是他们自己,因为他们永远无法预料到我下一步会有何打算。
而真正造就了“血腥萨可”的名字的,却是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那个时候,我正好亲自提审完战俘,刚想离开监狱区,却无意之中听到了他们的“声音”。等级越高的精神力便越是敏感,呆在监狱这种负面情绪积压的地方使我感到十分不舒服。然而正是这敏感的精神使我听到了他们的心声,在一片阴暗的监牢之中,那二人便像是壁画中的天使一样明亮。
他们是爱斯兰德边境行星叛军中的两个士官,虽然看起来都是极普通的士兵,但其中一个名叫卡迪斯的男子的真实身份却是行星军的特务,受命监视所在部队的将军的动向。而那位已经战死的将军,却正好是另一个名叫欧文的男子的恩人。在这场战役中,若不是行军军对那位将军的不信任,让卡迪斯做出了阻碍军事行动的事,那位将军也不至于连反抗之力也没有便惨死在星尘之中。
而吸引我注意到他们的,却是这两个人,竟是一对恋人。在被阴暗所充斥的监牢之中,他们的内心依然明亮,自始至终都信任着对方。
这一点使我十分好奇,于是我来了兴趣,找来了军中能力超群的催眠师。催眠师按照我的吩咐,使用带有强烈暗示性意味的声音与眼神来到监牢之中与卡迪斯谈话。
他说,[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好好洗个澡,殿下在等你。]
接到暗示的卡迪斯面部僵硬地向催眠师行了帝国的军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牢房。他的同僚们用难以置信的眼光看着卡迪斯跟着催眠师消失在门后,然后,暴怒的情绪在牢房中炸开。
欧文是最先冷静下来的人。我用精神力追踪着他的思维,发现他只在最初几分钟的混乱之后,便开始冷静地分析起前因后果。他大声地劝说着他的同僚们等待卡迪斯的解释,在他有条理的分析下,牢房里暴动的情绪竟然又平息了下来。
这个人不简单,假以时日,他定能为人之上。但我不会给他机会,于是我让催眠师对卡迪斯下了深度的催眠。
现在的卡迪斯只记得自己是爱斯兰德帝国的军人,受命潜入行星军伺机行动。他所做过的一切阻隔将军的行动不再是因为他是行星军的内部特务,而是因为他是帝国间谍。
我吩咐人让卡迪斯去审问牢房里他的前同僚们,甚至加入一些非常不人道的酷刑。卡迪斯的精神波开始强烈地动摇与抵抗,却始终挣不开深度暗示。于是我又吩咐提审欧文,这回,卡迪斯的精神反抗更加强烈,他痛苦得违背了精神暗示,在即将要伤害到欧文之时提前一刻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我看到欧文抱着他的尸体痛哭,撕心裂肺的声音直刺我的大脑。我赶紧断开精神连接,却发现吉尔伯特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我的身边。
[好玩吗?]
他语气平淡地问我,[听说你在专心对付一个人,我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引起你的兴趣。果然呢,连我进来了都不知道。]
[也不算……]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只是……觉得他们的心态很不可思议而已。吉尔哥哥,我从来没有见过在那种环境下还能保持冷静,满怀希望的人。]
[人心是很复杂的东西,如果你想要弄明白,必需自己慢慢地去探索。]他微笑着抚/摸着我的头发,将及肩的雪白卷发缠在指尖把玩,[萨可,太过依赖自己的精神力之后,你会对只用眼睛看到的事物产生怀疑。这或许,并不是一件好事。]
[哥哥,我不懂。]
[那你就亲自去问他吧,]他指着监视器上正痛苦悲号的欧文,[在这种时候,我们的敌人反而才会告诉我们真理。]
我亲自去问了欧文,他没见过黎明之牙舰长的样子,所以以为我不过只是个未成年的孩子。我听到他逻辑混乱地诉说着他与卡迪斯的相遇与相知,然后他告诉我,之所以满怀希望,是因为他爱着卡迪斯,只要有卡迪斯在的地方,他就能满怀希望。
然后在他惊愕的目光中,我对着他的头开了一枪。吉尔伯特问我为什么杀他,我说,他说在卡迪斯在的地方,他就满怀希望,但现在卡迪斯已经不在了,他还活着做什么?
吉尔伯特的表情很奇怪,却并没有对此发表任何评伦。他只说,你高兴就好。然后便找来人处理了卡迪斯和欧文的尸体。
但是我的好奇心却并没有因此而满足。经过这件事之后,我完全将吉尔伯特的忠告忘得一干二净,更加频繁的使用精神力去窥视他人的内心。于是越来越多让我迷惑不解的事浮现在了我的眼前,精神与现实的脱节使我觉得天旋地转。
在一次征服了一颗有着浓重宗教信仰的小行星之后,国王献上了他最年轻美丽的公主。那位公主在看到传说中带领黎明之牙舰队的萨可王子竟然还是个未成年人的样子时,心中便开始打起了自己的算盘。
在她打量我的同时,我也快速地阅读了她的一生。没想到这个有着清纯外表的公主暗地里竟是个渎神的□□,不但对他们所信奉的明神没有半点敬意,反而在宫殿里暗中勾搭了不少神职人员。
要是那个有着虔诚信仰的国王知道自己女儿的真面目,他会怎么做呢?
于是,我用一副虚弱的姿态接待了国王,诚惶诚恐地告诉他,他们的神明出现在了我的梦里,对我说这宫殿之中有着不洁之物,希望能借外来的力量将恶魔除去。国王找来了神职人员为人解梦,早已被我收买的神官们告诉他要设计使恶魔现身。
然后,在点燃薰香的大殿之中,居住在宫殿里的所有人都被集合到一起,聆听神的教导。那位公主一身洁白的长袍,宛如从壁画中走出的女神。只是早已暗中给她注射于体内的药物在与特殊薰香相结合之后,就变成了强烈的□□,兼有催情的成分。
公主的丑态暴露在了所有人面前,国王当场晕厥过去,其他人则要求处死被恶魔化身的公主。待那个可怜的老人苏醒之后,我亲自去问他的打算,那曾是一国之君的人竟跪下来求我放她一条生路。
我想了想,对他说,[第一,按照你们的信仰,将恶魔化身的公主烧死,在帝国接手行星事务之后,你们的信仰仍然能够沿袭万代;第二,按照我们的法律来处理,能够保下公主的性命,但却要对你们的信仰体系进行文明程度审核,审核之后,我恐怕不能保全你们的信仰。]
这是我第一次玩这种选择游戏,那个时候,我看到国王苍老的脸一下子如同死灰,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快感。那股快感让我回想起第一次在音乐教室里杀人时的感觉,我不由自主地笑了起来,等待着那个早已记不得名字的国王给我答复。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他的信仰,亲眼看着公主被活活烧死,这位父亲从此一病不起,很快便死去了。而在行星归入帝国之后的数年,自远古一直流传下来的信仰迅速被当今星际的价值观所取代,他舍弃了女儿想要保全的宗教与神明都被遗忘在了星际的尘埃之中。
长不大的萨可开始玩起了这种被称为十分不人道且野蛮血腥的游戏,这便是“血腥萨可”的名字的由来。吉尔伯特由着我胡来,而那个作为我的父亲的人则持不闻不问的态度。
即使如此,我依然没有得到长大成人的机会。而在这个时候,不让我得以成长的罪魁祸首却下了另一道旨意,他告诉我,我是时候为自己挑一名骑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