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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五章 沧海遗珠-1 ...

  •   天后如此广邀众神齐聚蟠桃园,实属难得一见的盛宴。虽有些仓促,但神仙办起事儿来自然是神速的。午时不到,宴席都准备齐全了,仙姑们纷纷聚在桃园拱门处迎接宾客。
      桃花还未谢,已新长了些嫩叶,一齐在徐风中颤动。若荪隔着花叶张望着,也不知师父和于归何时才来。她与觅风拣了个幽静处坐着,时不时有花瓣落下来。
      空中缓缓飘来一片五彩云霞,桃园上空风云变幻,一时缤纷满目。
      恬墨领着云仙们从云端款款走下来,一径入了席,引来无数目光。云仙们捧着的画卷十分引人注目,传言中织了几千年的瑶池全景图会是如何精妙的绝世之作,将在今日有了定论。
      恬墨与几位老神仙打了招呼便四处寻若荪的身影,不料却望见她在一棵桃树下,与玉衡执手相看。他心急火燎赶了过去,却要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口吻道:“二位好兴致。”
      若荪将手抽回来,举着给恬墨看,“你瞧,这金砂妙不妙?就凭这个,玉衡星君瞬间就可以找到我。”
      恬墨皱着眉头托了若荪的手过来看,在她掌心的一条纹路上,赫然多了一点金砂,怎么刮都刮不掉,像是长进了皮肉里。恬墨看也不看旁边的玉衡,酸溜溜道:“凭你手上的龙骨镯,我也可以上穷碧落下黄泉地找到你。”
      若荪举起另一只手,认真打量那镯子,“是么?你当真在镯子上下了咒。既然你有这能耐,早该在沉锦身上也下个咒,觅风就不会找得那样辛苦了。”
      觅风原本一直静默在旁,突然开口问:“什么龙骨镯?”
      若荪便将手递到他面前去,“就是这个,馍馍给我下了咒,摘不下来了呢。”
      觅风还未看仔细,恬墨又将若荪的手拽了回去,捧在自己心窝里神秘兮兮道:“此乃我们的定情信物,怎么可以四处炫耀?”
      这时,蟠桃园内礼乐奏鸣,西王母乘着四轮辇车而来,前有两只青鸟拉车,后有一只凤凰尾随,尽展尊贵。天帝与天后也一同入园。此等景观据说五千年才可观赏一次,上一次是他们成亲的时候。
      因西王母是天后的义母,便坐于主位,天帝天后分别坐于她左右两侧。
      既已开了席,恬墨索性挨着若荪坐下,将觅风挤走。觅风只是若有所思望了他几眼,便去与玉衡同桌。
      那天帝讲了很长一段话,总结起来无非是叫人举杯为天后祝寿,每个神仙唠唠叨叨念一串祝词,若荪方觉得神仙真的都老了,爱唠叨。而她一直惦记罗净和于归,后来远远见着他们坐在角落里,也放心了,自顾自饮酒吃果子。
      献礼的时候,各家拿出珍宝轮番呈上。天帝和颜悦色,西王母也赞赏有加,唯独天后始终神色淡漠,慢慢掐着手里的一串念珠。
      到恬墨献礼,席间鸦雀无声。几名云仙托着画卷腾飞在半空。慢慢拉开,环绕,将偌大的画布展现在众神面前。瑶池全景一览无遗。
      恬墨弹指施法,画上的景物便动了起来。花鸟鱼虫、风云变幻、水波荡漾,令人疑心这不是画,而是幻象。只是,谁又有这样强的法力,令所有人都陷入幻象之中。
      恬墨道:“此乃先后三代天琴星君历时多年的心血结晶,最后在我手里完成了。虽然迟了几千年,但终究是送到了天后娘娘手中,也算替沉锦星君尽了心意。”
      天后手里一顿,举眸望了眼画卷,问:“这是沉锦的心意?”
      恬墨答:“是她当年要献给天后娘娘的新婚贺礼。只可惜,还未织完就仙逝了,留下这件绝世佳作。”
      天帝唇边的笑容渐渐凝了起来,慢慢环顾这幅画,最终对上了天后的视线。她的眼眸清漾得毫无杂质,一如那瑶池里的水。只见她微启唇瓣,声音低低柔柔传至耳畔,“被你辜负,却拿得出这样的心意来待我。可惜,红颜薄命。”
      西王母闻言,缓缓侧头看向天后,虽然未开口询问,但目光狐疑。
      天后又道:“可怜见的,今后好好待她。”
      天帝略略不安,想以笑语搪塞过去,不料这时天后从座上起身,朝西王母一拜,接着转向宴席。众神见她似乎有事要宣布,都搁下了酒杯,屏息凝神正襟而坐。
      那瑶池全景依然栩栩如生,天后眺望了一周,缓缓道:“今日,本座借寿宴之际召集众神,以天后之名,替陛下收回一颗遗珠。”
      天帝面容一僵,不知如何面对齐唰唰投过来的各种目光。
      西王母正了正身子,侧目睨着天帝,也并未说什么。
      天后朝远处某个方向伸去手,纤指微曲,唤:“若荪,你过来。”
      各种目光从天帝身上滴溜溜转到了角落里的若荪身上。她此时正拈着一朵花数着花瓣来决定吃莲子羹还是吃凌波掌。那凌波掌就是鹅掌,美味极了,只是吃起来极为不雅。那莲子羹也是美味的,可最近在莲华宫吃多了,有些腻。若荪犹疑不决时,玉衡悄悄拽了她的袖子一下,她懵然抬头,不知其所以然。
      玉衡侧头,低声道:“天后命你过去。”
      若荪伸长脖子,见天后正朝自己这边伸着手,再左右望一圈,满园子的神仙都在看着她。若荪便慢吞吞起身,踩了片薄云朝天后飘去。那一袭霓裳翩然垂落,髻上的点翠随光线变幻着颜色。只是那张面庞太过冷漠,叫人生畏。
      若荪到天后面前,迟疑了一下,将自己的手交给她。
      天后髻上别着一朵巴掌大的睡莲,散发出暗暗幽香。她朝若荪笑一笑,“我说过我们有缘,上次只是将我的佛珠赠与你,如今,该还你一个身份了。”
      西王母按捺不住了,沉声问:“天后,这是做什么?”
      天后含笑不答,牵着若荪的手,以法力凝出一股空灵声音,宣布道:“若荪乃陛下遗珠,如今本座要为她正名份。若荪长梵心一岁,为天帝长女,理应封为大殿下,梵心乃次女,今后便封作二殿下。”
      席间鸦雀无声,但闻徐风习习。
      一只琉璃杯跌碎在地,打破了沉寂。梵心面色惨白,陡然间站了起来,嘶声喝道:“母后,她是哪里来的野种?怎么配与我平起平坐!”
      “放肆。”天后侧目望向她,“你身份尊贵,却总说出此等有失风格的话语,回去以后再抄一遍严华经。”
      梵心也不顾这是宴席,几步冲过去扑倒在西王母脚边撒起娇来,“外祖母、外祖母为梵心作主!”
      西王母歪着头看天帝,见他面有难色、似乎进退维谷。她只笑了笑,将梵心扶起来,“我的公主殿下,有什么委屈回去再说,今日是你母后的寿辰。”
      梵心却不依,越发闹得凶狠,冲天帝撒泼,“父王!她是你的女儿么?你说呀!她是从哪儿冒出来?”
      天后拈指一挥,衣袂扬起,封了梵心的七窍,叫她哭喊不得,然后命身边的仙姑暂且带梵心回去。
      西王母迟疑了一刻,还是任由梵心被带走了。
      席间众神都面面相觑,不敢置喙。
      天后正了正神色,道:“此事已成定局,若荪如今身为大殿下,身份特殊。本座要为若荪招亲,与天帝一同为她选出合适的夫婿,将来继承帝位,统领天界。”
      这一下就炸开了锅,原本佯装淡定的神仙们都按捺不住了。这若荪的美貌自然不用说,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宽厚,本就是玉郎上神和罗净大师的弟子,如今又贵为天帝长女,这便叫作前途无量。听天后这意思,若荪与玉衡的婚约并不作数,因此,适婚年龄的大神大仙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西王母这时也蹙了眉,压低了嗓音问:“若荪的生母是谁?”
      天后摊开掌心,一道光抛出去,抛向了那瑶池全景图,只见画上显出一名仙子的婀娜身影。她云髻高耸,拖着极艳丽的裙裾回首一望,那位艳绝六界的天琴星君想叫人不认得都难。
      “是她。”西王母轻念了一声,而后扭头盯着天帝,笑了笑,“今日是莲七的寿辰,我不愿扫她的兴,此事,回头再算。”
      天帝拱手答谢,面上却见忐忑之色。
      而在万众瞩目下的若荪仍旧一头雾水,直到天后拉着她坐下,她方回过神来,左顾右盼了会,喃喃问:“我是谁?”
      天后和蔼道:“你是大殿下。”
      若荪继续迷茫,“那画上的人是谁呢?”
      “是你母亲。”天后淡淡笑了,“待宴席散了之后,我带你去见她。”
      “沉锦?”若荪狐疑反问,“她是我母亲?”
      “是,这一点你可以问问觅风,他是再清楚不过的。”
      若荪应声抬头朝那树下望去,见觅风面色忧虑,确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想来,他瞒自己这么多年也十分辛苦。
      天后向佛多年,自是很喜欢若荪这样的性子,不由开口赞道:“你年岁不大,可以做到处变不惊,遇事不乱,不骄不躁,不卑不亢,只怕你的境界在我之上。”
      若荪分明察觉出了心底的暗涌,却仍然可以不动声色,如实解释道:“若荪哪里可以与天后相比,只是生来便缺了七情六欲,自然没有什么事可以扰我。”
      天后有些诧异,若有所思拨着手里的念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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