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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边地（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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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出远门？那季朝怎么办？】
“自然是一起带走。”
玄烛殿内殿，大大的屏风后是荀南雁的卧榻。
小胖鸟绕着帷幔飞来飞去，翅膀欢腾扇动，就算说话也没耽误。
看得出来，它刚刚从飞行中体会到了趣味，现在很兴奋。
【剧情以前也是这样吗？我怎么没印象，是书上略过啦？】
033自言自语。
它找准位子，轻巧地落到荀南雁肩上，动作看上去十分娴熟。
今天一定没少练习。
【不能把季朝留在鹤山宫吗？我总觉得走向有点不对劲】
“我可以把他留在鹤山宫，”荀南雁梳理着头发，慢条斯理地道，“只是不知道大哥愿不愿意留他性命。”
033大震惊：【什么大哥？他要杀季朝？为什么？】
“谁叫季朝是我的东西呢？”荀南雁屈指，将033从肩膀上移到自己面前，眼中带着笑意，“说起来，你也很危险啊。”
【！】
033尾巴根上的长羽‘唰’的一下立起，虽然它还没有搞懂个中内情，却油然而生一种危机感。
【走吧！走吧！带上我一起！明天就出发！】
*
连绵山峦逐渐隐去，草木植被越多，意味着他们离北荒就越远。
一路上，乔三公子已经将此行来意给荀南雁说了个明明白白。他着重强调多么担心兄长，自己是个多么重情重义之人。
荀南雁听得很认真——看来，乔三公子对自己父亲的真实打算，确实一无所知。
乔三公子一直骑马伴随荀南雁的马车。
寒风猎猎，毫不留情地割在他脸上，让他挺拔的身姿不免瑟缩了几分。
前边就是他那辆马车，乔三公子看了一眼，有点犹豫。
正在此时，荀南雁撩开布帘，赞了一声：
“乔三公子风采夺人，比之我北地男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了这话，他脸上一片红润，也不知道是开心的，还是被冻的。
“哈哈哈哈，雁小姐谬赞了！”乔三公子回头谦虚。
“叽叽叽叽——”
这是雁小姐一直带在身上的小鸟儿，乔何方见过几次，不过他还是第一次听鸟叫。
叫声可真怪，怎么越听越像是怪笑声？
他忍不住回头，想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眼神一转便对上了荀南雁。
她从车窗中露出小半张脸，在风雪中更添了几分冷色，简直如同冰雕玉琢一般。
可她笑了，这一笑，冰雪消融，春花绽放。
乔何方心神一震，赶忙转回去，扬首看着前方，腰板挺得更直了！
荀南雁随即关上了马车厚厚的布帘，把寒风拒之窗外。
【傻乎乎的】
没人在，033就放心大胆的说话了。
它从荀南雁的肩上跳下，缩到马车角落的毛毯堆里。
虽然长着鸟脸，但荀南雁能依稀看出它在窃笑。
有种智商占领高地的自豪感。
能让033对比出自信的东西可不多了。
【咱们还得有多久啊】033只露出一只尖嘴巴。
“大约六七日。”荀南雁回答。
马车已经驰骋了十五日，不过之前都是在北荒境内。
昨日他们离开了最西边的平壤，以后的夜晚就没有准备好的屋房可供歇息了。
乔三公子对此反应激烈，他主动请缨，要彻夜守卫在荀南雁的马车旁，保护她的安全。
【这话怪好笑的，你的武力值可比他强多了】033吐槽，【这就是色令智昏吗？】
——乔三公子大概已经完全忘记宴会上谢城主的话了。
“也可能认为，女人就是需要保护的弱者吧，谁知道呢？”
荀南雁语气随意。
乔三公子前来北荒的路上并非全然安全，一百三十一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五十七人。
不过他本人被保护得很好，在马车中待到最后，甚至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荒芜之地是很危险的，但显然，乔三公子并没有这样的认知。
只要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牺牲，并不能引起上位者的感触。
昼长夜短，队伍中有经验的人还没等天色擦黑，就开始留意起夜间休息的地方，喝停队伍，拾柴筑灶。
不多时，地面上就立起大大小小的火堆。
中间的火堆最大，围坐旁边的是荀南雁，乔三公子和他的两个助臣。
季朝拒绝了乔三公子的热情邀请，十分叛逆地背对众人坐在边角。
“雁小姐这个护卫，脾气很特别。”乔三公子委婉表示不满。
“他是乡野之民，不识大体，怎能与公子相比。”
荀南雁顺水推舟地夸赞，果然将对方更多的话堵回了嘴里。
“朔方确实与北荒大有不同！”
乔三公子洋洋自得，转而说起了西十三城的风光。
是的，西十三城，不过他统一的用朔方这个名字概括了，就好像朔方能从南岛一直连到北荒似的。
“......除此之外，最有名的当属学堂，学堂已经开设两百五十年，求学之人，五湖四海的都有，我们从不设置门槛，毕竟这是为了驱除鬼患，保民平安。与之相比，门第出身都不算什么。”
乔三公子说得大义凛然，这话听起来，就好像他亲自坐镇学堂似的。
学堂其实发源自西十三城的栉阳——荀南雁很清楚。
但她神色不变，眼神专注地看着乔三公子。
她也不需要说什么，只要有这个表情，乔三公子就像是受了莫大的吹捧，说得来劲。
“哪里来的学生都收吗？”一个声音从旁插话。
季朝不知什么时候来的，已经悄悄站到火堆旁。
“呃，”乔三公子疑惑地看着他，畅谈被突然打断，一是半会儿有点反应不过来，“确实是哪里来的都收。”
“但是要有天赋，入学前得通过测试。”他强调。
“什么测试？什么天赋？学堂教些什么？”季朝干脆坐到火堆旁，问题一个接一个，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样子。
这个语气，对于一个‘护卫’来说，可不够‘谦卑’。
乔三公子面色不愉，他悄悄看了眼荀南雁，见对方依然保持着认真倾听，只好耐着性子回答：“学堂当然是教除鬼了。”
“我知道是除鬼，是用什么方法？还有测试是什么，你也没说。”
乔三公子默默运气，他看向对面的助臣，“你给雁小姐的护卫说说吧。”
其实更详细的，乔三公子也不知道了。
他擅写诗，擅绘墨，对除鬼却是一窍不通。
——难不成姑娘们会喜欢看人耍驱鬼之术？懂了也白懂！
“学堂除鬼，用的是真言道。”被唤到的助臣认真回答。
他大概三十出头，气质沉稳，说起话来也是不急不缓。
“所谓真言道，便是用具有力量的语言，将鬼怪分剥离析，再击溃其核心。真言道构成复杂，若是要展开讲，一时半会很难说清。”
“除了真言道以外，学堂还有一项分类，唤作通梦之术。”另外一人补充道。
这个人的年纪看上去更大一些，大概已有四十了，十分消瘦，甚至有点形销骨立之感。
“通梦之术又是什么？”季朝追问。
两个助臣说到学堂和除鬼之事，都很有耐心。
那位老者继续解释：“高深的鬼怪会藏在梦境之中，除鬼者从外无法将它击溃，只能通梦之术进入梦境，才有与核心面对面的机会。”
他说的是机会。
事实上，能够铸造梦境的大鬼，想用真言道除去，可能性少到几乎没有。
这就是西十三城需要北荒的原因。
乔三公子已经听得不耐烦了。如此好的夜色，如此好的风景，如此的美人作陪，他满腹经纶，竟然不得抒发。
叹！
“咳咳——”乔三公子掩袖轻咳。
两位助臣立马看向他。
“那通梦之术要如何习得？”可还没等乔三公子发言呢，季朝的声音又直愣愣响起。
好个没眼色的家伙！
乔三：怒气上升！
“我也很好奇。”荀南雁悠悠开口。
乔三：怒气归零。
“贺先生，快给雁小姐讲讲。”他指着那位老者。
“这通梦之术，就是全然地看天赋了，”被称为贺先生的老者认真地看着季朝，他知道在场真正对此感兴趣的是谁，“能通梦者，天生便能通梦，不过是才能高低之分。”
“高者，梦境清晰犹如实景；低者，断断续续，模模糊糊。学堂培养这些人，教他们如何收束思绪，将梦境连通更稳定。”
“所以无论是真言道还是通梦之术，都是一样的，虽然学堂不设门槛，但天赋就是最高的门槛。”季朝自己总结道。
两位先生对视一眼，一起点头。
季朝沉吟片刻，抬头看着他们，神色认真：“那两位先生，你们看我有学习除鬼之法的天赋吗？”
他终于问到了自己最想问的问题。
荀南雁眼中流露出几分兴味儿。
“你还想学除鬼？”最先做出反应的是乔三公子，他诧异得很，“北荒的人还需要学除鬼吗？”
“我不是北荒的。”季朝语气急促，他看了眼荀南雁，把这个话题就此打住，再次对那两位先生问道：“我能入学堂学除鬼吗？”
“若是阁下有心，可在朔方学堂测上一测。”贺老先生拱手，“不过，有件事你还得知道——虽然学堂对出身门第从不讲究，但来测验求学之人却不多。”
“因为比起除鬼，他们更想活着。”
“杀鬼者，鬼杀之，时事如此，天下鬼患永无除尽之日，我们只能略尽绵薄之力。”贺老先生无奈一笑。
“有时候，连绵薄之力都算不上，”那位气质沉稳的先生插口道，“不过是一点微末罢了。”
这几人说着说着，竟然渐渐把乔三公子忘到一边了。
乔三公子看看季朝，又看看荀南雁，实在是有点忍无可忍了。
不过，未等他发怒，风波另起——外围火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突然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响。
护卫的人渐渐骚动，有人拿起火把、刀剑，组成小队前去查看。
“怎么了？”乔三公子皱眉。
两位先生也站了起来，神色严峻。
“公子，请往马车上去。”贺老先生沉声道。
“又出事儿了？”乔三公子不耐烦地反问，“雁小姐，快和我一起。”
他殷勤地向着荀南雁伸出手。
但荀南雁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起身，拂开身上的草叶，望向声响发出的地方。
“雁小姐？”
“公子莫要耽搁了！”贺老先生当机立断，拽住了乔何方的胳膀。
与此同时，外围人群，一声惨叫刺破了寂寂夜空。
“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仍未知道那天乔三公子到底带上了怎样的滤镜。（指对荀南雁）
【另：今天更新两章，明天有事请个假不更新！爱你们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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