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心动》千尘雪

17、第 17 章

　　第二天，凌慕梨起床时都快十点了，她坐在床上有种涅槃重生的感觉。

　　凌慕梨拨过自己的发尖闻了闻，立马皱起了眉，一股馊味儿。

　　凌慕梨迷迷糊糊记得，昨晚她出了一身汗，头发都湿透了，有人一直拿着纸巾帮她擦。

　　她还记得有人给她敷毛巾，擦脖子擦手，还用热毛巾给她捂脚。

　　到后来她的脚就一直窝在一个滚烫的胸膛上。

　　凌慕梨看向脚边，床的另一头。昨晚哥哥应该是在那睡的，一直在给她暖脚。

　　凌慕梨此时浑身轻松，但她这两天被折腾怕了，隐隐担心还会烧起来。

　　忽然，凌慕梨听到了上楼的脚步声。

　　她凝神一听，是盛楠兴。

　　凌慕梨立马往后一倒，被子一拉，一动不动。

　　盛楠兴进来后弯腰抬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忽然，凌慕梨一侧头，将整张脸都埋进了盛楠兴宽大修长的手掌里。

　　凌慕梨在盛楠兴的虎口里露出一只眼睛，声音微沉，“哥哥，你能陪我一会吗？”

　　盛楠兴刚想撤手又听到凌慕梨喃喃的声音，“我在这一个小伙伴都没有了。哥哥，我都生病了，你陪我一会嘛。”

　　昨两天高烧39度多也没见她这般模样，这都退烧了反而变脆弱了？

　　盛楠兴皱皱眉，默默地看着她表演。

　　凌慕梨抿着嘴脸贴在盛楠兴的手掌里蹭了蹭，盛楠兴看着她，目光里充满了审视的味道。

　　凌慕梨偷偷看一眼就垂眸，有点装不下去了。

　　她的脸慢慢又开始发烫了，不是烧的，是羞的。

　　凌慕梨赶紧找了个借口，“哥哥，我好像没什么力气呢，你能帮我把早餐端上来吗？”

　　盛楠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后转身下楼了。

　　不一会盛楠兴就端着一碗青菜瘦肉粥回来了，“江来做的，味道不错，赶紧起来吃了。”

　　凌慕梨眼睛一亮坐了起来，忽地，她眼珠转了转声音糯糯的。“哥哥，我手没力，你能喂我吗？”

　　盛楠兴微微皱了下眉，用勺子开始给她挖。凌慕梨一边吃一边偷看盛楠兴，好几次都忍不住要笑出声来了。

　　挖了几勺后，盛楠兴把碗递给她，“我去给你端牛奶来。”

　　凌慕梨接过碗开始狼吞虎咽，她现在可是饿得慌，刚刚装柔弱装得自己都受不了了。

　　等盛楠兴再上来时，凌慕梨已经吃完又躺下了。她吃饱喝足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一动不动。

　　盛楠兴看着她这样子扯扯嘴角，差点又要骂她猪头了。

　　牛奶杯太满，刚上楼时溢到了手上，盛楠兴换只手把牛奶杯递给凌慕梨。“自己拿着。”

　　盛楠兴转身进了旁边的卫生间洗手，他看到了地上盆子里堆了满满的衣服，都不知道放了几天了。

　　他把盆端起来，“你这衣服还要不要洗了？”

　　“啊，不用，不用。”凌慕梨一听差点把牛奶撒了，她赶紧爬起来一口气冲进了卫生间。

　　她把衣服摞了摞，把洗衣盆塞到了洗手池下。“哥哥，你不要动我东西。”

　　刚刚不还那么脆弱么，这会就这么生猛了？

　　盛楠兴瞥她一眼，“吃好，把东西拿下去，到院子里见见光去。”

　　盛楠兴走了，凌慕梨看向那个洗衣盆，她的衣服都是自己手洗。虽然她个子小，但她也是个小少女了呀。

　　何况家里就她一个女生，凌慕梨每次把衣服洗好就晾在卧室阳台上的一角。生怕被人看见什么不能看的。

　　凌慕梨从楼上下来恍然间发现自己家里多了好多人，客服，美工，包装等都有相应的人员负责了。

　　而一楼包括院子虽然货物多了很多，但都被打理得井然有序。

　　难怪最近听到哥哥和江来在讨论搬办公楼的事。

　　凌慕梨转了一圈没看到哥哥，她便在院子里欣赏起开得正盛的蔷薇花来，今天怎么感觉越看越鲜活了呢。

　　还真是大病一场仿若新生呢。

　　凌慕梨摘下一朵闻了闻，虽好看，但没什么味道。

　　大门开，哥哥的汽车开了进来。

　　凌慕梨拿着蔷薇，咋呼着跑过去，“哥哥，你去干嘛了？”

　　副驾驶的人推门下来摸了下她的发顶，“叫这么响，看来已经好了。”

　　凌慕梨一惊，“表哥，你也在家？”

　　“今天周末啊。”江来眯眯眼，叹了口气。“一天到晚就只关注你哥，表哥就忽略不计了？白给你做瘦肉粥了。”

　　凌慕梨眨眨眼，上前挽上江来的手臂。“我说早上的粥咋那么好喝呢，表哥，咱们中午吃啥呀？”

　　盛楠兴擦过她时忍不住看了她一眼，眼里怎么都带着点异样，鄙视？嘲讽？

　　总之，肯定是想骂她猪头呗。

　　凌慕梨今天心情好，不计较。她在一楼院子里玩了会又到三楼沙发上躺着了，凌慕梨打开手机看到群里都在讨论开学的事。

　　咋一看，还有5天就要开学了。

　　凌慕梨手机一扔，心里怪怪的，真是在家安逸惯了都有种不想上学的冲动了。

　　凌慕梨从三楼又跑到了楼顶，她蹲在泳池边看着里面湛蓝的水。她想起了那天学游泳的情景以及因为这事引发的一系列事件。

　　凌慕梨躺在遮阳伞的躺椅上看着天空发愣。

　　她其实知道哥哥就是想让她学会游泳罢了，她听好几个同学说过都是被爸爸直接推水里才学会的。

　　只是她接受不了哥哥当时的简单粗暴，说到底还是自己心里太脆弱了。

　　就像她想起爷爷奶奶眼里现在只有小堂妹而忽略她，她依然很难受。

　　但她清楚地知道，哥哥什么都没说，每次应答都敷衍。但每次敷衍的应答都给了她郑重的结果。

　　凌慕梨想着想着一跃而起咚咚咚就跑下了楼。

　　凌慕梨来到二楼倚在哥哥的椅背上磨磨蹭蹭，但又不好说什么。毕竟对面不远处还有几个客服呢。

　　盛楠兴还不了解她么，无事不登三宝殿，“有话快说。”

　　凌慕梨挨挨蹭蹭的，她看到了他空了的水杯，“哥哥，我帮你倒杯水吧。”

　　盛楠兴还没接话，凌慕梨就拿着杯子跑下楼了。

　　盛楠兴拿起烟盒看着她匆匆忙忙的背影眯了眯眼，看来这人是好得差不多了，又开始来烦他了。

　　不一会，凌慕梨又砰砰砰地跑上来了，她捂捂鼻子，“哥哥，你又抽烟了。”

　　凌慕梨本身并不反感烟味，她就是看不得盛楠兴一根接着一根的。

　　果然又来管他了。

　　一根抽完，盛楠兴拈灭烟头看向她，“你是不是没事干无聊呢？”

　　凌慕梨思考三秒，在盛楠兴的凌厉的眼神逼视下点了点头。

　　盛楠兴往椅背上微微一靠，瞬间凌厉削弱，多了股慵懒的味道，也不知是不是疲惫。

　　“我明天要去景城一趟，你想不想去？”

　　“千年瓷城？”凌慕梨眼前一亮，差点蹦起来，“我要去，我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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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城到景城四个小时的车程，破天荒的，凌慕梨竟然没有晕车。

　　凌慕梨昨晚兴奋得都睡不着，早上很早就起来了，一路都很兴奋。

　　路上哥哥跟她说了一下行程，以及给她介绍了几个很有名的瓷窑。

　　凌慕梨以前在书上看到过这些，以前也常听盛叔叔说起，所以对这个城市有股特别的向往。

　　当然，盛楠兴是来工作的。他是来跟一家叫“良陈”的百年陶瓷企业谈合作的。

　　盛楠兴看了看时间，直接把车开进了良陈的停车场。

　　下车后，凌慕梨发现“良陈”公司并不大，一栋三层办公楼加两栋厂房，围墙和地面都有些脱落。凌慕梨捂了捂鼻子，感觉有股颓败的味道。

　　盛楠兴轻车熟路地直奔董事长办公室，凌慕梨拉拉他的衣角。“哥哥，我在下面等你吧。”

　　盛楠兴转过身，“没关系的，很熟悉的人。”

　　这时门啪的一下打开了，凌慕梨看到对面方方正正的红木桌上坐了个头发全白的老人。

　　凌慕梨愣了一瞬，里面的装饰也透着古老。而且她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个白发苍苍的董事长。

　　老人精神矍铄，嗓门洪亮：“来来，小楠，坐。”

　　凌慕梨跟着盛楠兴在茶几旁坐下，老人矫健地走过来在他们对面坐下了。

　　老人打量了下凌慕梨，“早听说小盛续弦了，很遗憾当时没能过去喝上一杯。”

　　“小姑娘，别紧张，我跟盛家算是世交，祖辈就开始合作了。小楠爷爷可是个厉害人，可惜小楠爸爸没什么想法，不过也好，一辈子落得清闲。”

　　“不过现在小楠倒是跟他爷爷很像……”

　　盛楠兴轻咳一声把手里的合同递给老人，“陈爷爷，您看还有什么问题吗？”

　　陈懂事长接过合同看向旁边的助理，“去给小姑娘拿点点心和水果来。”

　　吩咐完，陈董事拿起旁边的老花眼镜带上翻开了合同，“你这合同我已经看过了，但我从没签过这么低的价格。我这百年老瓷窑，虽然没上市但是在行业里也是小有名气。别家拿货量是你们的5倍都没这个价呢。”

　　“怎么说你都是后辈，我顾着你点是应该的，何况咱们两家情义在的……”

　　盛楠兴接话，“是是，感谢陈爷爷的照顾。”

　　凌慕梨看向盛楠兴，第一次发现他说话如此温和。

　　这时门被推开了，一个红唇黄发的穿着正式的女人进来了，“我还以为有美女呢，又是水果又是点心的。”

　　陈妮把盘子放下自己抓了块点心放嘴里，而后倚在了陈董事长座椅的扶手上。

　　陈董事长笑了声，“说话没大没小，不礼貌。”

　　美女朝对面扫了一眼，“人家也没比我大啊，再说现在做生意是靠头脑，不是靠礼貌。那些虚的没用。”

　　“胡说八道。”陈董事长看了她一眼，“这是小楠，小时候你们还一起玩过的。那个是他妹妹，小姑娘自己拿着吃啊。”

　　“哎，别。”美女瞥了盛楠兴一眼，“人家可一直不爱跟我玩。”

　　“那是人家从小就比你成熟。”陈董事长说，“小楠现在年纪轻轻就独挡一面了，可比你优秀。”

　　“爷爷，你就别夸一贬一了。”陈妮又瞥了盛楠兴一眼，“他这不还没遇着什么事么，遇着事了未必能处理的比我好。”

　　凌慕梨眉头皱了皱，看了盛楠兴一眼，盛楠兴悠然喝了口茶。

　　凌慕梨抬头看向陈妮，“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要是良陈破产了，你也就不会这么说了，你也未必能比我哥哥做得更好。”

　　在场三人皆愣住了。

　　陈妮愣了一瞬后笑起来，“你说的也对，但是这个事情毕竟没发生。我可从不拿设想作比较，所以没有这个可比性。”

　　凌慕梨力争，“未来的事尚未可知，谁比谁厉害还真不一定。所以现在说什么都为之尚早。”

　　“好了好了，妮妮去把我印章拿过来。”陈董事长笑得很慈祥，他看着因争论而有些脸红的凌慕梨说，“这是我孙女陈妮，刚从国外学习回来，娇惯的嘞……”

　　合同签完聊了一会，陈董事长看了看时间，“咱们先吃饭去，还是老地方吧。”

　　陈妮忙阻止，“爷爷，今天我带他们去吃饭，您老人家就不用作陪了。”

　　陈老爷子笑了笑，“也行，你们年轻人聊得来。”

　　陈妮看向盛楠兴，“你们先在一楼等我会，我换身衣服就来。”

　　出了门就剩盛楠兴和凌慕梨，凌慕梨脑袋朦朦胧胧，心里也有点复杂。

　　“哥哥，这个陈爷爷好慈祥啊，他是不是一直很照顾我们啊？”

　　盛楠兴挺着脊背，面无表情的，“他都做了一辈子生意了，他的话听7成就行了。”

　　凌慕梨啊了一声，更加的云里雾里了。

　　盛楠兴一脸冷峻，语气严肃而冰凉，“他说给我们低价只是场面话，说说而已，他是百年瓷窑。盛家还是百年商行呢，谁还不是只狐狸呢。”

　　刚刚盛楠兴对着陈老爷子温和点头的情景瞬间在凌慕梨心里破碎。

　　她怔住了。

　　原来签个合同就这么复杂，这商场还真是无硝烟的战场。

　　凌慕梨看向盛楠兴，“那陈小姐请我们吃饭也不仅仅是吃饭吧？”

　　“当然了。”盛楠兴掷地有声，“拭目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