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心动》千尘雪

15、第 15 章

　　凌慕梨跑回房间的浴室打开花洒，一边冲一边哭。

　　明知道她怕水，硬是一把把她推到水里去了。

　　冷血无情！没人性！

　　当时凌慕梨感觉自己都快要死掉了，可是哥哥就是那么冷漠的无动于衷地看着她。

　　凌慕梨越想越难受，哗哗的水声伴着哇哇的哭声。

　　洗好澡，凌慕梨头发也没擦，她在阳台上站着，心里还是憋得慌。

　　这里不是她的家，根本没有人在乎她。

　　凌慕梨眼泪一抹，随手拎起背包砰砰砰下楼跑了。

　　跑出院门右拐一直跑一直跑，跑累了又停下来走走停停。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她一个人都不认识了。

　　走着走着凌慕梨上了一辆公交车，公交车绕来绕去，她也不知道绕到哪去了。

　　“姑娘，最后一站了，必须下车了。”

　　凌慕梨抬头一看，车上就剩她一人了，司机开着门在催她下车。

　　凌慕梨下车后抬头一看，是云城客运中心。

　　凌慕梨走进去默默地坐在了候车厅的椅子上，看着窗外天色越来越黑，她有点不安起来。

　　毕竟是第一次离家出走呢，也不知道能去哪。

　　哥哥会不会着急找她呢?

　　凌慕梨突然想起手机来，她打开小背包摸了个遍也没摸着。

　　完了，估计是落家里了。

　　算了，反正也没人在乎自己。

　　凌慕梨把背包的拉链拉好，坐着一动不动。

　　“去平成的还有吗？车子马上就要开动了。”

　　平城？

　　凌慕梨猛地站起来，她朝腰间系个斜挎包的售票员阿姨缓缓走了过去。

　　“平城，平城啊，今天最后一趟了……”

　　凌慕梨走过去问，“阿姨，是青梨乡那个平城吗？”

　　“对的，经过青梨乡。姑娘赶紧上车吧，车子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动了。”

　　凌慕梨呆呆愣愣地跟着售票员走了。

　　一上车，车门咔嚓一关，车子启动，凌慕梨被晃得差点摔了一跤。

　　司机看了她一眼，“小姑娘赶紧坐好，最后面一排还有位置。”

　　凌慕梨扶着座椅摇摇晃晃地走到最后一排坐下。

　　客车开出城，开进蜿蜒的公路。看着窗外越来越暗，凌慕梨突然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心情巨差，加上今天没吃晚饭，凌慕梨晕车晕得特别厉害。

　　摇晃中的凌慕梨什么心思都没了，只盼着早点停车，早点到爷爷奶奶家。

　　售票员阿姨听到她哇得干呕了一声，赶紧从包里掏出个塑料袋递过去，“姑娘，要吐就吐袋子里啊，千万别吐车上……”

　　凌慕梨没吐出来，但也说不出话来了。

　　过了好一阵，凌慕梨气息都变弱了，“阿姨，到青梨乡还要多久啊？”

　　售票员看了看时间，“还要40分钟，到站了我叫你。”

　　“谢谢阿姨。”凌慕梨说完趴在了前面的椅背上，感觉眼睛都睁不开了。

　　公路弯曲，凌慕梨的头被一下一下撞在椅背上。整个人头晕目眩，还随时可能翻江倒海。

　　凌慕梨在心里默默地算着时间，应该快了吧。

　　突然，汽车一个急刹，“姑娘，青梨乡到了，青梨乡下的还有吧？”

　　终于熬过去了，凌慕梨来了点儿精神。

　　她两脚刚着地，喉道逆流，翻江倒海，感觉胃都要吐出来了。

　　胃吐空了吐不出来了，凌慕梨拿出纸巾擦嘴擦鼻子，喉咙，鼻腔都生疼。

　　也不知道是下午被水呛的还是刚被吐的。

　　吐完总算舒服了些，凌慕梨直起腰看了看青梨乡街道。这条小街道她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

　　可惜此时漆黑的街道空荡荡的，冷清极了。

　　凌慕梨往前走了一段，右转进了小道，远远就看见爷爷奶奶家大门开着，灯光明亮。

　　凌慕梨心中瞬间雀跃同时又有点心酸，她这是第一次一个人回来。妈妈去世后就再没人带她一块儿来了。

　　凌慕梨走到门口，看到头发已经花白的爷爷奶奶正坐在小桌上吃饭，桌上还有个五岁左右的小女孩。

　　那是她叔叔的小女儿，凌慕梨认得。

　　“爷爷，奶奶。”凌慕梨声音有点低，“我回来了。”

　　老两口回头先是一愣，而后起身过来，“阿梨，你怎么回来了，来来刚好吃饭。”

　　凌慕梨坐在桌前，奶奶颤颤巍巍地给她找了一副碗筷，“刚好还有点菜，你趁热吃吧。”

　　凌慕梨没啥胃口，但是肚子特别空，她想着还是得吃点垫垫肚子。

　　凌慕梨盛了小半碗米饭，看到桌上是两个重口味的菜加一小碗鸡蛋羹。凌慕梨只想吃点清淡的，她刚想伸手挖鸡蛋羹时。

　　奶奶过来把盘子端走了，“这个给小女吃，她就吃这个菜，辣椒吃不了。”

　　凌慕梨手一顿，莫名的有股酸楚涌上来。明明她也爱吃鸡蛋羹，小时候奶奶可是每天都会给她蒸一小碗的。

　　爷爷坐在旁边抽旱烟，随口问了句凌慕梨怎么回来的。凌慕梨说坐的大巴车，爷爷便没再说什么了。

　　奶奶端着鸡蛋羹的盘子追着小堂妹喂饭，爷爷也时不时地逗一下小女孩。

　　凌慕梨隐隐难受，以前她挨着爷爷奶奶撒娇有说不完的话，但现在她也找不到话题了。

　　吃完饭奶奶收着碗问，“阿梨在这睡吗？”

　　凌慕梨愣了一下说是，奶奶端着碗一边往厨房走一边叨着，“那我洗好碗去铺个床。”

　　小堂妹长得跟凌慕梨有几分相似，很可爱也很会撒娇。爷爷奶奶一直乐呵呵地围着她转悠。

　　凌慕梨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样子，也是如此。只是如今，随着岁月的流失有些东西就失去了。

　　凌慕梨默默地坐在爷爷旁边，头一次如此的拘谨，不安。

　　奶奶本就磨蹭，磨蹭了许久才给她铺好床。一弄完又着急出去给小堂妹洗澡去了。

　　凌慕梨坐在有股霉味的小房间里，她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告诉哥哥她回青梨乡了。

　　糟了，她今天是离家出走的。

　　偏偏她还没带手机。

　　凌慕梨赶紧起来，可爷爷奶奶家也没电话。

　　凌慕梨想了想隔壁叔叔家肯定有，但是想起曾经叔叔对她娘俩的态度，实在憎恶。

　　凌慕梨敲了敲爷爷奶奶的房门，“爷爷，能同我去街上找个电话吗？”

　　爷爷奶奶已经哄孩子睡下了，“街上现在都关门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凌慕梨蔫蔫地回到房间躺下，那就只能明天了。

　　静悄悄的黑夜里，凌慕梨感觉这里无比陌生，陌生得都睡不着了。

　　凌慕梨翻来覆去，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盛楠兴，想江来，还想姑姑。

　　也不知道哥哥发现她离开了没有。

　　应该是没有，最后她出来是关了房间门的，估计大家都以为她睡着了吧。

　　但凌慕梨心里还是莫名的不安，她想着明天得赶紧回去才是。

　　凌慕梨翻来覆去也不知道几点睡着的，第二天是被爷爷叫起来吃饭的。

　　凌慕梨起来看到已经八点了，桌上依然有碗鸡蛋羹，但是小碗，凌慕梨不敢去盛。

　　爷爷奶奶的注意力都在小堂妹身上，看着她笑她闹，追着给她夹菜。

　　小堂妹也是调皮，吃着吃着就跑了。

　　奶奶颤颤巍巍地笑着追过去一抱，“往哪跑，宝儿，过来把饭吃好……”

　　凌慕梨忽然鼻子泛酸。

　　吃好饭，凌慕梨问，“爷爷几点有去云城的车啊？”

　　爷爷看了看时间，“好像九点有一趟，还有不到十分钟，要抓紧过去了。”

　　凌慕梨赶紧跑到楼上拿背包。

　　走到门口，凌慕梨回过头，“奶奶，我先回去了，下次再来看您。”

　　奶奶抓着小堂妹的手挥了挥，“跟姐姐说再见。”

　　堂妹调皮地跑了，奶奶也追着进去了。

　　凌慕梨回头赶紧追上爷爷的脚步，到了街上，远远看到站台上汽车已经等在那了。

　　爷爷指了指，“赶紧去吧。”

　　凌慕梨赶紧跑过去上了车，找到位置坐下后，她探出车窗往外看。

　　只见街道上此时已人山人海，可惜没一个人是她认识的。

　　凌慕梨叹了口气回头，车子启动，一股异味向大脑袭来。

　　凌慕梨霎时又变成蔫茄子了。

　　摇摇晃晃的车上，凌慕梨晕晕乎乎，一点精神都没有。

　　但是她的脑子却特别清晰，脑子越清晰越着急。

　　哥哥要是发现她不见了会咋办？

　　凌慕梨抬起沉重的脑袋看了看左邻右舍，她想着应该给哥哥打个电话。

　　可猛想起，她连哥哥的手机号她都记不清，江来的也不知道，姑姑的也不知道。

　　在栖城时她从没主动给哥哥打过电话，到了云城她就没单独出过门。所以她一点防备意识都没。

　　凌慕梨觉得自己真是傻蛋了！

　　越是着急越是觉得慢，好巧不巧还堵了一段路。整整三小时大巴才到站。

　　下车后凌慕梨直往公交站狂奔，上车下车，沿着记忆里的路往家的方向跑。

　　还没到家就远远看到了江来哥哥正在院门口打电话，凌慕梨一兴奋就要冲过去。

　　她刚要叫表哥时，听到他说：

　　“……领导，我下午还能请假吗，家里有点事。”

　　“……什么，下午要下乡，一点半就出发？”

　　“可是我家有天大的事……”江来拿着手机不经意一抬头看到了向他迎面走来的凌慕梨。

　　他愣了两秒，话锋急转，“领导，我家没事了。等等我，马上就来。”

　　江来电话一挂打量起已走到他跟前的凌慕梨来，“阿梨，你去哪了？我们都要找疯了，都报警了。”

　　报警？

　　凌慕梨后知后觉。

　　完了，看来自己真的是闯大祸了。

　　江来看了看时间，撒腿就跑，“我先去上班了，晚上回来再给你算账。”

　　凌慕梨目送着江来匆匆远去的背影，她回头往院子一看，站在里面的盛楠兴正盯着她。

　　如一道寒冷的利光射过来，寒光中带着点狠劲，仿佛下一秒就要冲过来暴力逮她这只小鸡仔。

　　凌慕梨知道哥哥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凌慕梨被吓得脑袋嗡的一下，腿发软，心跳加速。

　　盛楠兴朝她走来，语气冰冷，“你去哪了？”

　　凌慕梨一抬头又低下，“去，去我爷爷奶奶家了。”

　　“为什么不带手机？”

　　凌慕梨声若蚊蝇，“忘记了~”

　　盛楠兴质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凌慕梨战战兢兢，“忘记了~”

　　“忘记？”盛楠兴的声音透着危险。

　　凌慕梨赶紧解释，“是，是忘记号码了~”

　　盛楠兴气得眉毛都快拧成一团了，他忍无可忍，“出去！”

　　凌慕梨抬起头，“什么？”

　　她根本没搞清状况，但看着盛楠兴分分钟要暴怒的样子，她还是自动往后退到了门外。

　　“滚出去！”盛楠兴一步跨过去抬手就要关门，“别回来了！”

　　凌慕梨瞬间反应过来了，她啊了一声就尖叫着扑过去了，“哥哥，不要，不要~”

　　凌慕梨使劲推着铁门着急地哇哇大哭起来，“哥哥，不要赶我。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盛楠兴没松手但也没加重力道。

　　凌慕梨尖叫着使出了浑身的劲挤进了门缝里，盛楠兴手一放回头往里走了。

　　凌慕梨追过去一把拽住了盛楠兴的衣角，她哭得上气不接下去的，“哥哥，我错了，我不敢了……”

　　盛楠兴用力一撤，头也不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