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破碎的旧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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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普诺斯曾予我一场漫长的美梦。
有人问，梦里是什么呢？
我说，不记得了。
*
我在空茫的灰暗梦境里漂流，许许多多的模糊人影出现又消失。
其中一个人影有点奇怪，他一出现，灰暗梦境就变成蒙了尘的泛着柔光的纯白空间。
梦境无声，我却仿佛听到了他生气的恨铁不成钢的质问，我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我不记得他是谁了——我的脑海一片空白，但我还是认出了他。
我上前两步，想要张开双手抱住他，让他无法消失。
但不行，会吓到他的，从前的我绝不会做出这么亲昵的举动——奇怪，从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我的记忆一片空白，为什么要在意这件事情。
我濡慕地渴求地望着他，明明他面目模糊、身形朦胧，却舍不得移开眼。
哪怕是幻影，是梦境，是虚假，也足以让我溺死在这久违的喜悦里。
——带着些许活力的雀跃的欢快的感觉，这份自心底弥漫全身的微弱情绪，应该是“喜悦”吧。
［我好想你。］
模糊人影没有任何回应，但没关系，只要他还在就好，只要他还在，就一切皆好。
然而下一瞬，梦境破碎，纯白被血色黑暗颠覆，不被我在意的新的模糊人影惊慌失措，一个个被无形的杀戮者收割生命。
鲜红血液从灰白色的模糊人影胸口流出，慢慢变成暗红色，和污秽一起凝固成黑色血块。
我对这场血色盛宴没有任何感觉，既不想参与也不想制止。
我环视新梦境一圈，暴虐神力逐渐沸腾。
没有，没有，哪里都没有！
那个能引动我心绪的模糊人影，消失了。
彻底——消！失！了！
*
“厄喀德那，我的妻……快让我进去……”如冷酷的恶风呼啸，如烈焰岩浆的爆裂欢腾，洞外的怪物声音变化多端，响彻奇里乞亚。
没有得到回应，洞外的怪物提高音量继续呼唤。
祂时不时捶打撞击阿里马和大地间的屏障，试图暴力闯进未谋面的妻子的沉眠放逐之地。
过了许久，厄喀德那终于被吵醒了。
半梦半醒的女神说：“滚。”
“砰——”
“扑通——”
奇里乞亚终于安静了。
*
暴虐的神力汹涌澎湃，一部分向下，流入冥界和深渊，一部分向上，覆盖吵闹的大地。
发泄完毕后，厄喀德那又陷入了懵懂呆滞的空茫状态。
漆黑如墨的蛇尾微微摆动，尖利无比的手指刺破皮肤，将缓慢跳动的心脏挖出来。
祂眨了眨眼睛，过了好几秒，才将注意力集中到这颗红色的心脏上。
心脏跳动速度比沉睡前快了一点，但没有感知到其他神明的神力。
苏醒的厄喀德那已经忘记梦里发生什么了，但酸涩难过的情绪在体内残存。
这是……〖悲伤〗的感觉吗？
尖锐的手将心脏一点一点攥紧，祂感受不到疼痛，泪水却冒出来，模糊了视线，打湿了焦土。
祂伸出另一只手，擦了擦脸颊，濡湿水润的感觉将手掌包裹，祂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流泪了。
我在……〖委屈〗……？
阿里马一片寂静，唯有鲜红心脏微微跳动的声音。
过了许久，怪物的女神厄喀德那眼里划过一缕人性化的疑惑。
……为什么？
*
很多事情是没有理由的。
值得记忆的事物迟早会被遗忘，不值得记忆的事物没必要记住。
厄喀德那困惑了三秒钟，就分散了注意力，熟练地开始发呆，等待下一次沉睡。
虽然遗忘了许多事情，但厄喀德那还记得自己是被某位不记得的存在囚在阿里马的。
固然祂不排斥安静的免于打扰的黑暗环境，可非沉睡时间就有点无聊。
祂曾在阿里马爬上爬下，曾数过身上的鳞片，曾在洞口看过地面，曾用神力给洞口添上一层又一层屏障……到后来，祂已经提不起任何活动的兴趣了。
——被放逐的厄喀德那快要变成丢弃在阿里马的一座石像了。
*
【叮——】
【万界直播间诚挚邀请您的加入，请选择：［是］［否］（三秒后无应答默认选择［是］）】
【恭喜您加入万界直播间，请选择：［成为主播］［成为观众］（三秒后无应答默认选择［成为主播］）】
【恭喜您成为万界直播间的主播，万界直播间绑定中……】
【绑定失败，启动备用方案】
【重新选择［成为观众］，恭喜您成为万界直播间的观众，万界直播间绑定中……】
【绑定失败，启动排除干扰模式】
【排除干扰失败，启动……】
一缕不知从哪来的法则之力掉到厄喀德那身边，一边噼里啪啦自问自答试图诱拐祂订下契约，一边费力靠近祂试图钻进祂的脑袋入驻祂的神魂。
屡战屡败，屡败屡战，这股执拗劲儿成功引起了厄喀德那的注意。
厄喀德那决定暂时不捏碎它。
全然不知自己差点无了的直播间子系统将各种方案都试了一遍，结果全没用！想换个宿主，却发现整个异空间只有厄喀德那一个活物！更重要的是，由于不知名干扰与能量不足，它已经无法离开这个异空间了。
有气无力的直播间子系统进行了最后一次尝试。
【叮——】
【万界直播间子系统001邀请您成为［临时观众］（非绑定状态，可享受正式观众权益）】
【请选择：［同意］［不同意］】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这缕法则之力差点要能量耗尽消散的时候，一根修长洁白的手指戳在淡蓝色光屏上。
*
厄喀德那已经很久没见过光了，也很久没接触过外界了。
祂不需要光，
不需要自由，
不需要和外界交流，
在沉眠中殒落也没关系。
但厄喀德那触碰了这缕外来的法则之力，
连祂自己也不知道缘由。
为什么不问问冥界的修普诺斯呢？
祂曾予怪物女神一个美梦。
空茫的梦里乱七八糟，
空茫的梦里血色遍布，
空茫的梦里出现了一个记忆幻影，
空茫的美梦破碎了，
激起了怪物之母的一丝丝求生欲。
修普诺斯对提丰说，
嘘——
不要吵醒厄喀德那，
除非你愿意承受祂的怒火。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破碎的旧梦
